南青葙答應蕭雪見最近不去的，可是看著余鐘暮的那雙滿是內疚的眼神，他還是去了。正好就看見了小五被薩滿巫師給涂了滿臉的鮮血，嚇得大哭，然后卷縮成一團。

        他現在是一個王衛隊一員，就站在祭壇旁邊，看著那六歲孩子無助的無處可逃。他的父汗要在，怎么忍心看著他受這樣的委屈。

        回到寢殿的小五哭著要找余夫子，可是余夫子被攝政王軟禁了。做為王衛隊的南青葙走了進來。

        “王！末將在！”

        小五哭著說，“你能陪我到天亮嗎？我一個人害怕！”

        “嗯，我陪你到天亮！哪也不去！”南青葙說。

        小五點了點頭，可憐的孩子，但凡有一個對他好一點的人，他就想依靠。

        爬上床的時候，時不時的回頭看著南青葙，確定他沒有走。

        “你叫什么？”小五問。

        “南青葙！”南青葙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嗯，我記住了！”小五吸著鼻子一笑。

        南青葙想起二十五歲的小五叫“南青葙”，也不知他真的記得這個名字嗎？小五記得嗎？記得，就算輪回了三世，他都記得這個名字，只是不記得這個人。記得這個名字曾經給過他溫暖。

        那一夜，南青葙真的守了小五到天亮，是他幫著他穿上了回鶻王服，一路護送他去了大殿，看著他登上了王位。那以后，南青葙一直跟著小五，余夫子也只有偶爾來見他，攝政王限制了他的行動。小五就更依賴南青葙了。

        雅蘇和黑木還有綠綺，終于回到了甘州，他們躲在了龍蛇混雜的地下黑市里。黑木出去打探消息，尋找回牙帳城的機會�？墒乾F在的牙帳城的禁衛軍全部換成了攝政王的人，根本無法進入。

        躲在不見天日的地下黑市，堂堂一個回鶻王，只能當一個縮頭烏龜，綠綺看著心糾。雅蘇整個人精神變得很頹廢，胡子也不怎么整理了，吃得也很少。

        “王大哥！黑木將軍一定會找到回王庭的辦法的！”綠綺安慰，“你一定會見到小五。小五要知道他父汗回來了，不知會高興成什么樣？”她說著說著眼淚就滑了下來，這一路從甘州到沙洲，又從沙走到甘州，多少殺戮，他們都闖了過來，現在就在牙帳城下了，“你們父子倆一定會再相見的！”

        雅蘇伸手擦著綠綺臉上的淚，“別哭！我沒事兒！你別哭！這么漂亮的眼睛可別哭腫了！”

        “王大哥，為了小五，你也得吃點東西！”綠綺擦著眼淚說。

        雅蘇拿起吃的，往自己口中送著。

        “我吃！我都吃！”他往自己嘴里塞著，強逼著自己咽下去。

        黑木回來了，但他不敢去見雅蘇，因為他剛剛探聽到——可敦不愿嫁給攝政王，被逼得跳了牙帳城。還不知道攝政王會怎么對付才六歲的幼主！

        南青葙看著可敦一身盛裝的跳了牙帳城，她躺在了血泊中，眼神絕望地看著兒子的寢殿。小五跑了過來。

        “南青葙，你站在那看什么？”小五問，也要探過來看。

        南青葙一把抱著他，把他的身體轉向另一邊，“王，我們來下七國象戲吧！”

        “你也會下七國象戲？”小五很意外。

        “對，我是看余夫子和另一個人，不，是你父汗下棋，學會的，也不知道學得怎么樣了？”南青葙說，一邊拉著他遠離他母親慘死的地方。

        小五很高興，連忙去拿棋盤。

        就這樣南青葙陪著小五一直下著下到吃晚膳，下到他在身邊睡去。等小五睡去后，他回到了那窗口，看向可敦跳下的地方，已經被清理干凈了，像是什么都沒發生。

        南青葙換班時，在一群新入宮的宮女中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

        “綠綺！她怎么會在王城中？”

        綠綺怎么會進來，是黑木和她瞞著雅蘇偷著進來的。綠綺沒人見過她，進去比黑木和雅蘇更容易。所以黑木找了他的一個生死兄弟，把綠綺送進了宮，讓綠綺去找小王子。所以南青葙看見了她！可是南青葙不能去找她，因為無法解釋自己怎么會出現在王城，還成了禁衛軍一員。不過，她能出現在王城，說明雅蘇也在甘州城里了。正在沉思的時候，一個內侍走了過來。

        “他們不會認出你的！你現在不是自己！”一個熟悉的聲音。

        南青葙一轉頭，“小恩！”

        “掌柜的，我們又見面了！”小恩一臉陽光。

        可是南青葙的臉色變得刷白，“你到底是誰？”

        小恩一笑，“我和你一樣啊！”

        “你和我什么一樣？”南青葙不解，突然他明白，“你也是——書主！”

        “一樣啊！”小恩說。

        “你是比老柏早一任的書主！”南青葙說。

        “對！”小恩點了點頭。

        “你一直徘徊在老柏的身邊！”南青葙好像找到了頭緒，“你在找接任你的下一任書主！”

        “你全部猜對了！”小恩笑，“很神奇，咱倆居然會遇上！”

        “你不是沒化解掉老柏的執念嗎？”南青葙沒好氣的說。

        “我沒化解嗎？”小恩變得嚴肅了。

        南青葙覺得自己是劇透了，掩飾地笑著，可是想著不對，“你怎么知道我也是書主？”

        “書中的世界是片段式的，”小恩說，“你——一會出現一會消失！你只能是書主！”

        南青葙點了點頭。

        “接下來怎么辦？”南青葙問。

        “書主是不能怎么辦的！”小恩說，“只能看著他們自己進行著�！�

        “所以，綠綺會想辦法去見小五！”南青葙說。

        小恩點了點頭。

        不知道為什么？知道小恩也是書主后，他不覺得孤單了！

        “不當書主了，你要去干嘛？”南青葙問。

        “嗯！想干嘛就干嘛！”小恩說。

        “能問一下，你當書主多長時間了？”南青葙打量著小恩，也就二十四五歲左右。

        “多長時間了？”小恩也在問自己，“想不起來了！”

        “你不會真的叫小恩吧？”南青葙問。

        “當然不是！”小恩說，“隨口一叫的！”

        “那你的書局叫什么？”南青葙問。

        “嫖姚書局！”小恩說。

        “嫖姚書局！”南青葙念著，“漢家嫖姚將，馳突匈奴庭。”他震驚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善戰的少年。

        “你真的不記得你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南青葙再試著問。

        “成為書主后，就都不記得了！”小恩說。

        南青葙知道他是誰了，那么驍勇善戰，二十四歲，書局叫嫖姚！只能是西漢的驃騎將軍——霍去�。∥鳚h至北宋，時間是太久遠了！

        南青葙攬著小恩，“很榮幸，認識你！”

        小恩怪異的眼神看著他，“掌柜的，你這樣，我會不安的！”

        “你堂堂一個驃騎將軍，你扮內侍！你你你——禁衛軍統領都只是勉強！”南青葙說。

        “小小內侍，沒人關注，才好！來無蹤去影！”小恩說，“作為前輩教給你！”

        “也對！你是驃騎將軍，你說的都對！”南青葙真誠地說，“有你在，我踏實！”

        “小五在找你了！”小恩看著出大殿的小五說。

        南青葙也看見了，他轉頭看著小恩。

        “你需要人打架，我一定來！”小恩說。

        南青葙滿意地點了點頭，“你懂我！”

        雅蘇知道綠綺進入牙帳城后，就坐立不安！黑木知道自己不對，沒有跟王商量就把綠綺給送入牙帳城了。一直自我懲罰地跪在門口。

        “黑木，你起來！”雅蘇說，“本王——不怪你！”

        黑木還是不起！

        “我以王命命令你起來！”雅蘇發怒了。

        黑木這才站了起來。

        雅蘇看著綠綺的那把綠綺琴，從他們認識，這把古琴她從不離身，如今她為了他冒險進入危機四伏的牙帳城。沙漠里她救自己一命，現在又為了她要豁出自己的命，這是欠得越來越多了！自己能拿什么來還她？

        黑木出去了一趟，回來后告訴雅蘇。

        “她已經安全的進入牙帳城了！王，你可以放心了！”

        雅蘇松了口氣。

        “她要是見到了小殿下，會傳消息出來的！”

        雅蘇松開的那口氣，又提了上來。

        深夜的王庭，綠綺悄悄地出了宮女的房間，她拿著黑木給他的牙帳城的地圖，尋找著小王子的寢殿。小心翼翼地避開那些巡夜的禁衛軍。

        終于她找到了小王子的寢殿了。

        “誰？誰在哪里？”

        就在瞬間她就被禁衛軍給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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