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二十五歲生日那天，藝術小院落成，柏青奕看著小院門口的掛牌：青奕畫署。蕭雪見走了過來，笑著說，“臭小子，懂事兒了！”柏青奕淡然地笑著。今天小院里來了一些人，負責柏青奕的畫廊經濟、駱姐、梁音、陳陽、楣姐、楊瑤謠、還有《從北宋去敦煌》的攝制組成員，南青葙像個主人一樣，和小五忙進忙出，蕭雪見今天也被解放出來了，南青葙請了他一個廚師朋友，今天的美食都由他掌廚。

        小院又來了兩位客人，柏青奕看見他們，站了起來。余鐘暮牽著莫綠綺，小艾抱著那把綠綺跟在他們的后面。

        小五連忙迎了上來，“你們來了！”看著他們好像很熟絡。

        “他們什么時候認識的？”蕭雪見很意外。

        “上輩子的緣分！”南青葙說。

        南青葙把他的廚師朋友介紹給大家：“各位，今天的美食提供者，就是我身邊的這位美食作家戚少游！也是我的發小！”

        戚少游笑著說，“和高興能夠認識大家，南鹿鹿說他有一幫特別的朋友需要感謝，唯有我的美食，能表達。首先感謝他給我機會，也謝謝你們品嘗我的食物！希望和了你們的口味。”

        大家一起舉杯，“多謝款待！”

        “南鹿鹿！”蕭雪見笑了。

        南青葙等著眼看著蕭雪見，蕭雪見依舊笑著。

        戚少游伸出了自己的手，“你好！”

        蕭雪見也伸出自己的手，“戚大廚！多謝款待！”

        “南鹿鹿說，你——胃口很好！”戚少游笑著說，那笑如和煦的風。

        “他沒說我是個吃貨！是他突發善心了！”蕭雪見一邊笑著說，一邊用余光瞪著他。

        南青葙怕被她眼中飛出來的小李飛刀給扎傷，連忙往老柏那邊去。

        老柏、余鐘暮、還有莫綠綺，千年后，他們坐在了一張桌子上。

        “先生，名字是柏青奕！”莫綠綺溫柔地問。

        柏青奕點了點頭，連忙說，“對！我叫柏青奕！”

        “鐘暮，我的綠綺！”莫綠綺說。

        余鐘暮連忙搬來那把古琴。

        “我的古琴啟蒙老師他也姓柏！”莫綠綺說，“先生的聲音和他的聲音很像！不過，他沒有先生這么年輕。”

        “很榮幸！”柏青奕說。

        “說來慚愧！如今我以古琴為生，卻無法告知老師！”莫綠綺說，“我能把你當做是他嗎？演奏他最喜歡的一首曲子。”

        “榮幸之至！”柏青奕淡淡地說。

        大家安靜了下來，焚上檀香，《梅花三弄》從莫綠綺的指間流出。

        “……春日離離陌上行，一樓清風一溪月，不知今夜屬何人。西窗聽，醉臥欄，江山如畫濃墨渲。寒潭水，波光斂，影映如花笑顏。不語戀，青衣錦冠，霧散人不見……”

        小五走到莫綠綺的身邊，“你余鐘暮的女朋友？”

        莫綠綺一笑，“他跟你說的？”

        “不是嗎？”小五疑惑。

        莫綠綺只是淡淡地笑著，“我們——很聊得來，像是認識了很久！”

        “嗯，這么說，我對你和他，也有同樣的感覺，一見如故！也許上輩子我們認識！”小五說。

        “小五！”莫綠綺溫柔地喊著，“小五！小五！”

        “我在！我在！”小五答應著。

        柏青奕和余鐘暮看著這一幕，他們的眼睛泛紅。

        “他，還是跟綠綺親！”余鐘暮感嘆。

        “謝謝！”柏青奕說，“謝謝，你們曾經給過他溫暖！”

        余鐘暮眼淚滑落，“也謝謝你，今生能原諒前世的柏青奕！”

        那晚柏青奕喝醉了，南青葙一直守在他的身邊，寸步不離！

        蕭雪見和小五一一送走客人們，他們倆收拾著，柏青奕早早的睡了。早上醒來的時候，蕭雪見看見南青葙留下了一張字條：

        “我和老柏出去走走！你們不用等我們！”

        蕭雪見一笑，“卻！你倆居然撇開我們倆，自己出去玩！”

        她看著窗外的金色楓葉，北京最美的季節，“你們會去哪賞秋？”她穿上外套，獨自一人往外走著，遠遠地就看見了山脊的長城。

        南青葙看著車子行進在秋色中，老柏安靜地在副駕駛位上安靜地睡著，臉色出奇的蒼白。

        在敦煌的最后一晚，柏青奕跟南青葙說了一件事兒——他的時間到了！

        南青葙不懂，什么叫著時間到了？

        柏青奕說：“還記得未來書局的規則嗎？”

        “不能對書中人的命運進行改變，否則會反噬到書局主人書主的身上。”南青葙說，他隱隱約約感覺不安。

        “小五十五歲那年，本該死于一場車禍！”柏青奕說。

        “你用自己換了他！”南青葙說。

        “對！我把他帶到了青奕書局，和他簽了血契。”柏青奕說。

        “所以，他身體上遭遇的重創，都由你的身體來承受！”南青葙艱難地說著，“上次小五車禍，車子基本上報廢了，卻只是傷了胳膊，那是因為你替他承受了，所以那晚，你才會那樣！”

        柏青奕點了點頭，“《畫師》到結尾，我的時間也就到了！”

        南青葙剎住了車，他們停在了峰頂，滿山遍野的金黃，遠處綿延不斷的古長城。南青葙的雙眼卻已經被淚給模糊了。

        “丫頭愛哭！”柏青奕說，“我不在了，以后她哭了，替我——哄哄！”

        南青葙點了點頭。

        “臭小子，以后也管不了！他會找到自己的路，走好這一生！”柏青奕繼續說，聲音越來越虛弱。

        南青葙輕拍著他的胸口，“歇會兒！”

        “綠綺——”柏青奕繼續說，“余鐘暮——這一生——會好好——對她的！”

        “你自己呢？”南青葙說。

        “我——活夠了！”柏青奕說，“離開——不遺憾！”

        南青葙無聲地哭著。

        “南書主！”柏青奕喊著，“謝謝！”

        南青葙擦干眼淚，重新發動了車子，往遠方而去。他們要去哪？去到世界的盡頭。

        蕭雪見又收到了南青葙拍來的照片，雪山、草原、沙漠、星空……

        小五也拿著自己的手機走了過來，在蕭雪見的身邊坐下。

        “他倆太過分了！都走了快半個月了，電話也不打，就只會曬風景！”

        “下回，我們倆去，世界游！也不帶上他們倆！”蕭雪見說。

        “就這么干！”

        小五和蕭雪見擊掌。

        小五的手機響了，是老柏的畫廊經紀人。

        “小五，我把你的畫給了業內的一些人看，他們很喜歡你的畫，你好好準備，因為我想給你辦一場專場。”

        小五狂叫了起來，“我終于要辦自己的畫展了！蕭雪見，我要辦畫展了！”

        蕭雪見跟著他一起狂歡著。

        蕭雪見趕去醫院，看見了余鐘暮。

        “余老師！小艾說，有人捐獻眼角膜了，說莫老師的眼睛可以復明了！”

        余鐘暮點了點頭，“嗯！后天就要手術了！你——去看看她吧！”

        蕭雪見點了點頭，“老柏要是知道，不知道也有多高興！”

        蕭雪見快樂地走進了病房，余鐘暮看著她的背影欲說還休。

        蕭雪見拉著莫綠綺手，“一直在黑暗中，終于要看見這個世界了，老天還是有眼的，不會辜負善良的人。”

        莫綠綺笑著，靜靜地笑著，陽光照射在她的身上，因為逆著光整個人泛著光芒。蕭雪見拿出手機，給老柏發短信。

        “師傅，綠綺馬上能看見了！”

        在點發送的時候，她停了下來，又刪去了。她想著柏青奕要是親眼看見綠綺看見了，得有多高興啊！所以她忍住了。

        南青葙獨自站在一個大瀑布下，用手機拍下瀑布最美的角度。

        “老柏！我知道，你一定去過很多地方！看到這些都不為奇！你就當陪我了，剛才那幾張照片拍得好不好！發給那倆，估計又在惱我們倆不帶他們玩！”

        南青葙在小島上釣魚，釣了一上午，魚桶里只有幾只螃蟹。

        一位大爺看了看的魚桶，笑著說，“小伙子，今天運氣不好啊！”

        南青葙尬笑著，輕聲地說，“你說咱倆，一個甘州人，一個東京洛陽人，都離水太遠了！沒釣著不丟人！”

        余鐘暮、蕭雪見、小五、小艾，他們在手術室外面等著，時間過得很漫長……

        西藏林芝桃花溝，現在已經是深秋，又是另外一番風景。

        “老柏！我下次再來看你！”

        南青葙回來的那天，蕭雪見沒看見柏青奕，問：“我師傅呢？”

        “他——隱居了！”南青葙平常地說，“他說終于可以為自己活了，去過自己的生活了！”

        蕭雪見和小五都不信。

        南青葙用手機發了一段視頻給他們倆，那是柏青奕在敦煌的莫高窟錄得一段視頻。

        “小五，丫頭！我要離開一段時間！當了千年的書主，有點累了！我要去過自己的生活了！小五，你也找到你想要做的事兒，畫畫這件事兒，我以為你只是玩玩，沒想到，你堅持了下來，嗯，我為你高興！你不用復刻我，走一條只屬于你的路。以后還會找到其他你喜歡的人或者事兒，你的人生會多姿多彩！丫頭，你很勇敢，也很堅強，以后哭呢，還是可以給我打電話，我沒接，可能我在忙！師傅會有一段時間不會來看你了，我想獨自生活一段時間！你應該懂的！我要把曾經放下！所以給我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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