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哥！南哥！南哥！”

        窩在馬車中的南青葙隱約聽見有人喊，他睜開眼睛，自己又回到了馬上，馬在狂奔著，身后有好匹馬在追著他，喊著：

        “拉住韁繩！南哥！拉住韁繩！”

        他勒住了韁繩，但是馬卻沒有停下來，跑的越來越快了，一個高大的馴馬師追上了他，用韁繩套住了南青葙的馬，這才挾制住了瘋狂的馬。

        南青葙下了馬，雙腳一直在抖，想著都有些后怕。最近自己越來越難控制出入書局的力量了。上次回不來，這次差點交代了。

        駱姐臉色刷白的跑了過來，“青葙，有沒有受傷？”

        南青葙搖了搖頭。

        “最近怎么了？”駱姐問，“因為阿音的事兒嗎？”

        陳陽走了過來，一把拉著駱姐，“姐！別想太多！哥，不是沒事兒了嗎？”

        收工后，南青葙去了戚家宋食，戚少游正要打烊，看見他來了，讓店員先回去，自己留下來給他做了些吃的。戚少游自己吃的比南青葙還多。南青葙看著他，“你當大廚，為得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現在看來，忙得連飯都吃不上！”

        戚少游笑著，“那你還記得你的夢想嗎？”

        南青葙一笑，“反正不是現在這樣！”

        “你一個學建筑的，家里開藥店的，最后卻成了一個大明星！”

        “嗯！這就是生命的神奇之處吧！”南青葙感嘆，他想著戚少游的前生——寧王，看上去溫文爾雅，其實雄心壯志；現在的他，只做著他愛的美食，庸庸碌碌，但是平凡溫情。

        “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前生是什么樣？”南青葙問。

        “一定不像你有一個執念三世的人！”戚少游說。

        “你這是在挖苦我？”南青葙白了他一眼。

        “我是想說珍惜眼前人！”戚少游給自己倒了杯酒。

        “你不是——喜歡她嗎？”南青葙說。

        “對！我喜歡她！可她喜歡的是你啊！”戚少游不避諱，“但是，南鹿鹿，我不會放棄的！”

        南青葙看著他，看著這個自己的發小，他們從上幼兒園開始，一起上學放學，好像從來沒聽說過他喜歡過誰？

        “這是第一次吧！”南青葙說，“第一次聽見你說喜歡誰？”

        “所以——是兄弟，公平競爭！”戚少游給南青葙倒了杯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碰杯。

        蕭雪見匆匆忙忙地走了進來，他們倆同時看著她，一愣！

        “你怎么來了？”南青葙問。

        戚少游連忙迎了上去，“來了！要不要吃點什么？”

        蕭雪見一笑，“不了，給我一杯檸檬水就好！”

        “好！你先坐一會兒！”戚少游去拿杯子倒水。

        蕭雪見在南青葙旁邊的位置坐下，看著他，他被她給看的有些不適。

        “怎么了？”

        “陳陽都跟我說了！”蕭雪見說。

        “那個大嘴鴨！”南青葙立馬說，“沒他說的那么嚴重！”

        “已經是第二次了！”蕭雪見說，“這是——副作用嗎？”

        “我也是第一次！”南青葙說。

        蕭雪見眼神擔憂地看著他，他用手擋在她的眼睛上，“別那么看我！”

        戚少游端著檸檬水走了過來，他伸手打開了南青葙的手，“說好公平競爭的！”

        “公平競爭什么？”蕭雪見問。

        南青葙用眼神示意戚少游不要說，戚少游一笑，“秘密！”

        他們倆一起送蕭雪見回的家，然后才各自回家。回到家后南青葙去了南籬書局。

        “喂！”他喊著，“我知道你在！”

        “你在找我？”那個聲音。

        “每次和你說話，我覺得自己在和天貓精靈的智能系統在聊天！”南青葙說。

        “我比它們要高級好吧！”它還憤憤不平，“它們只是人類的玩物！我們不一樣！”

        “你們怎么不一樣？”南青葙問。

        “因為有我，才會有你現在所看見的一切！”

        “你的意思是，你可以凌駕于人類之上？”南青葙問。

        “如果人類比我們還聰明的話，也可以如此！”

        南青葙怎么聽著都覺得心理不舒服，“雖然我不知道這個未來書局是怎么產生的，但是你這種高高在上的氣勢，本人非常不喜歡！”

        它居然笑了！

        “如果你是不喜歡我的語氣，我會修正！我為我傲慢的語氣向你道歉！對不起！”

        它一下子變得這么謙順自己反而別扭了起來。

        “對了！我有一個問題想咨詢一下！”

        “請說？”

        “我記得我剛接任的時候，說未來書局的時間是0和無限，剛開始是這樣，但是最近怎么——”

        “你會陷入到書中的世界，醒不過來！”

        “對！還有今天，我沒有預設地就進入了書中的世界，又在沒有防備的時候回來。”南青葙說。

        “書中的世界，你只是個旁觀者！”它說，“是你自己模糊了界線！”

        “你的意思是——我太投入了！”

        它沒有說話。

        “書主如果太過投入書中的世界，是不是——會永遠留在書中的世界？”南青葙問。

        “是的！你會活在書中，現實世界中沉睡著！”

        南青葙深深地吸了口氣。

        “你要學會入戲和出戲！就像你現在的職業一樣！”它說。

        “不能人戲不分！”南青葙說。

        “答對了！他們是他們，你是你！”

        南青葙看著南籬書局，“老柏說，我是你選的，為什么是我？”

        它只是笑，然后消失。

        “南兄弟！南兄弟！南兄弟！”南青葙迷迷糊糊中聽見人喊，他迷糊地睜開了眼睛，自己又回到了馬車中，“南兄弟！”

        南青葙看著喊他的人，古裝版的戚少游，“少游！我困，讓我再睡一會兒！”

        “外面下大雪，在車里睡，會凍壞的！”寧王笑著說。

        不提冷還好，一提他還真的打了個哆嗦，瞬間冷得清醒了，自己又被拉進了書中。

        “六爺！”他起身，看著蓋著自己身上的大氅。

        “今天雪大，就在我府里留宿吧！”寧王說，“不過要委屈你一下！”

        南青葙一身小廝的裝扮跟著寧王回了寧王府，寧王府還是像以前一樣，那么安靜，現在被大雪覆蓋，就顯得更加蕭肅！寧王讓自己的內侍準備了很多過冬的衣物和炭火。

        “走吧！跟我去一個地方！”

        寧王府忙碌了一番，滿滿兩大車的東西，寧王自己還親自下廚做了幾道菜，裝進了保溫的食盒中。

        南青葙就又跟著寧王去了另外一個府邸——炤王府！再次見到炤王，讓南青葙跌破眼鏡，和自己三年前見到的那個意氣風發的炤王天壤之別！他仿佛老了十歲！偌大的親王府，除了一個打小跟著他的內侍，和一個小廝，就沒別人了！

        “陸公！”寧王喊著炤王的內侍，“我帶了些東西過來，你收著！缺什么到我府上再去要。”

        陸內侍跪下磕頭，“也就寧王殿下你還會記得我家殿下！”

        南青葙幫著陸內侍他們一起把帶了的東西搬進了炤王的寢殿中。炤王窩在蹋上，身邊都是空酒瓶。寧王把自己的大氅蓋到了炤王的身上，迷糊中的炤王，感覺到溫暖，微微地睜開了眼睛，模糊中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六弟！來！陪哥哥再喝上幾壺！”炤王爬了起來，一把拽著寧王。

        陸內侍立馬提著剛燒上的火爐走了進來，“寧王殿下拿來的炭火，夠我們過完這個冬天了！”

        冰冷的屋子終于有了溫度，南青葙把帶了的食盒提了過來，“喝酒不能沒有下酒的菜！炤王殿下，嘗嘗，寧王的廚藝！”

        炤王一聽是寧王親自下的廚，有些懷疑地看著他，“六弟什么時候學會做菜了？”

        寧王一笑，“閑王有的是時間去學自己喜歡做的事情！”

        炤王還是一臉不信，南青葙夾了一塊魚酢，“嘗嘗不就知道嗎？”

        炤王張口吃著，從一臉不信到一臉不可思議。

        他們又陪著炤王吃著喝著，他們兄弟倆從來沒說過那么多話，都是些廢話，車轱轆話來回的說。

        殿外大雪紛飛，殿內笑聲不斷。他們決定就在炤王府住下，張內侍忙前忙后，雖然很累，但是很欣慰，無情的天家還是有一些溫度的。

        南青葙又醉了，就在塌上睡去，炤王和寧王守在爐火旁。

        “二哥賣官之事兒，你是不是查的差不多了？”炤王輕聲地問。

        寧王一驚，他沒想到三哥還心系著朝堂。

        “三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寧王問。

        “韓家葉大根深，靠什么籠絡人心？靠得就是黃金白銀！”炤王說，“父皇裝著不知道，是因為時候還未到，他們賣官只是冰山一角。”

        “韓家還有一些私礦，還染指了鹽運。”寧王說。

        “韓相病重，在力薦自己的人，想著他走了，二哥的位置依舊固若金湯，無人撼動。”炤王說，他一笑，“六弟，你要把握時機！”

        寧王問，“三哥，你從來就沒想過那位置嗎？”

        炤王看著他，“那個位置，你鎮不住，坐上去也會萬劫不復！我不能，二哥也未必！但是也許——你可以！”

        “那是父皇留給九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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