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麥地里的事大灣溝村長田向賢當然知道,他叫了大兒子去地里看著這兩家人,別真的打出個好歹來,自己卻窩在家里并未出面。
田婆子當家的田有才是田向賢堂弟,即便再爛泥扶不上墻,他也要護著些自家人,那林家,無根無底的,想也翻不出什么花來。
李氏這事說破了天去都是田家沒理,但若是林家三個兒子打了人,下了重手,又是另當別論了。
田向賢家是整個大灣溝最富裕的人,因他年輕時讀過幾日書,才被任命為村長。秋收農忙,村里人家家頂著烈日割麥子,獨獨他家可以請長工干活,半點不用操心地里的事,悠閑又自在。
大灣溝乃是許多年前由各方災民逃難至此組成,所以是個雜姓村,各家往上數三輩都是毫無關系的陌生人,自然心不齊,各家能看到也只有自己的利益。
李檀曇說要找村長,這建議倒是得了包括田家所有人的同意。
一群人也不繼續割麥子了,浩浩蕩蕩的簇擁著田李兩家往村長家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李檀還不忘記演戲,一步三停,每走一步仿佛都經歷著巨大的痛苦。
示弱的舉動大大的吸引了村民們心中的憐憫之心,連帶著看田家的眼神都不太對。
田家這事做得太不地道!
田向賢悠閑的躺在搖椅上,一手拿著旱煙,一手捧著茶杯,煙霧從他口中噴薄而出,彌漫在整個堂屋。
半夢半醒間,突然聽見自家兒子腳步匆忙的跑進來,一邊跑一邊喊,“爹,那李氏帶了好些人正往咱家走呢!你快去瞧瞧吧!”
田向賢蹭的坐起來,瞪大了眼睛,問,“那瘋婆子來做什么?”
“說是要來找你評理呢!”
話剛落,院門口便烏泱泱的進了一大群人。
田向賢一抬眼,就看見人群中腦袋包著滲血白布的李檀曇。
在她身后不僅有田林兩家人,還有村子里大多數的村民。
這是為了看熱鬧,連農活都不干了?
大灣溝的村民們確實愛看熱鬧,但前提是不誤了農時,孰輕孰重他們還是能分得清。
但如今這會,村里人家大多人的糧食都收回來了,再加上天馬上就要黑了,少干個把時辰農活可以明日補上,這熱鬧要是錯過,可沒地方補去!
從記憶中李檀曇知道村長家乃是大灣溝數一數二的人家,如今一看房子確實比大多數人家寬敞嶄新,但說富麗堂皇還真說不上,在李檀曇眼里,依舊沒突破老破小的范圍。
大灣溝的村長是個小胖老頭,體胖眼小鼻頭大,瞧著有些滑稽。
“村長,今日上門叨擾,是想讓您老人家評個理。”
田有賢一咕嚕從趟椅上翻下來,將茶杯和旱煙塞在兒子手里,扯了扯自己剛剛撩到肚皮上的衣裳,背著手,裝模作樣的問。
“評什么理啊?”
“前些日子田婆子把我推到撞在石頭上昏死的事,村長應該知道。”
“田婆子蓄意謀殺,傷人后不補救將我送去醫館醫治,反倒躲到他村躲避責任,差點害我因為重傷而死,今天我來就想是想要村長為我做主的。”
“我沒有!大哥!你別聽她胡扯!”田氏自然不認,但不知怎地她有點怕李檀曇,說話時并不敢看李檀曇眼睛,說這話時就顯得有些色厲內荏。
“村長難不成要因為和田家有親就徇私嗎?”李檀曇一臉震驚和難以置信。
周圍的村民也一臉不認同的看著田向賢,不管田家與村長關系如何親近,也不該這么偏袒田家。
田有賢看著村民們懷疑的眼神,氣得想打人,“胡咧咧個啥!我身為村長自是會秉公處理,只是話不能讓你一個人都說了,也該聽聽田家的說法才是。”
田有賢暗罵田氏蠢,這個時候叫什么大哥?這不明顯給李氏那瘋婆子遞刀子嗎?
不過這瘋婆子何時變得這般聰明了?按她往常做法不該是躺地上撒潑打滾嗎?
“你來說!”田向賢手指向田有才的方向,他可不敢讓田婆子這蠢貨再說話。
“正所謂一個巴掌拍不響,那日老婆子和李嬸子起了爭執,必定是兩方都有錯,老婆子雖然失手推倒了李嬸子,但是李嬸子如今好生生活著,林家兄弟打也打了,氣也出了,這事依我看就這般了了怎樣?”
意思就是打架你也有錯,你兒子也都給你出氣了,你還想咋樣。
這田有才可比田婆子聰明得多。
“呵!”李檀曇嘲諷一笑。
她的聲音小,旁人沒聽見,只有謝氏轉過頭小心的看了婆婆一眼,婆婆眼下雖臉色平靜,她總覺得婆婆生氣了。
不是平日訓人那般的生氣,而是真正的發怒。謝氏說不出這種感覺,但下意識的將背挺直了。
李檀曇就知道田家會抓住林家三兄弟打人的事做文章,便是四周的村民,聽完了田有才的話,心中也覺得有理。
李檀曇臉上面無表情的抬眼看了一眼胖得跟球一樣的村長,語氣平靜的問,“村長你認為呢?”
“這事說來確實你二人都有錯,不能單怪于誰,田有才說的解決方法就很好,但是你的傷也是因為田氏而起,讓田家拿幾個雞蛋給你補補身子,這事也就過了,往后見了,咱們還是鄉親。”
原身的命就值幾個雞蛋?倒是想得美。
“如果被撞死的是你,差點病死的也是你,村長也能輕巧的說出算了這種話?“
“也成,以村長和田家是本家這關系,這主想是怎么做也不會公正的,那老身也只能拖了病體去縣城,找縣官評評田氏惡意推人后逃跑差點讓人至死之罪該如何判了!”
“哦,還得問問一村之長目無法紀,徇私包庇親近之人該如何判。”
“你!”田有賢指著李檀曇,氣得臉都紅了。
“你別忘了,林家人打人之事,就是到了官老爺面前,你家也占不著理!且你如今還好生生站在此處!”
田有賢說得對,李檀曇去縣城見官,若那縣官是個好的,愿意管這米粒大點的事且能秉公處理,那最多也就打田氏幾板子再陪上些銀錢。
可是李檀曇若是去縣城真正告的是田婆子推她的事嗎?不是的,就如田家和村長所想的那般,李檀曇還活著,林家也打了田家人,縣衙對這事的定性嚴重不了。
但去了縣城,也就代表著這事就宣揚開了,屆時十里八鄉都會知道田家是蓄意殺人的惡魔,而村長則是個是非不分包庇親戚的不公正之人。
相信以村民們八卦程度,她再加上一點火,這名聲能伴田家和田向賢一輩子,到時旁人的唾沫星子就能將他們淹死。
李檀曇從事媒體專業,最是知道輿論對人的影響。
到時她倒要看看到時候誰還敢和田家來往,至于田向賢?村長雖只是一個不入流的連官都算不上一地之長,但也算是觸碰到官場那個名利場的邊,但凡有點腦子的,也知道不能背上這么個名聲。
再說田有賢家中孫子還在縣城讀書,以后應是想走科舉之路改善門庭的,為了孫子的前途,他更是不能擔上這么個名聲。
田家或許蠢一時想不清其中關鍵,但田向賢雖長得蠢,腦子可好使得很,稍一轉念就想通了其中的關鍵,他黑著臉看著李檀曇,語氣危險,“你想怎樣?”
李檀曇想怎么樣?當然是想讓殺人兇手受到懲罰,既然占了原身的身體,原身的仇自然由她來報。
但她如今是弱者,是被村長連同田家欺負的可憐老人家,可不能如此咄咄逼人。
李檀曇一副被嚇到的樣子道,“我不敢怎樣,只是想田家為這些天的過錯賠禮道歉而已。”
說完眼一閉,體力不支的倒在了謝氏懷中。
“娘!”
林家人看村長的眼神仿佛要把他扒皮吃肉,身后的村民們看他的眼神更是滿滿的厭惡。
田向賢:……他敢肯定李氏在裝暈,但是他不敢說。
在大灣溝村民的眼中李檀曇絕對的弱者,大病未愈頭上還流血的小老太太不過是想討個說法,卻被田家聯合村長欺負。最后被逼要告官,卻還要被狠聲村長威脅到昏迷,真是太可憐!
“你!”田向賢真像和李氏一樣撅過去才好。
這瘋婦不說她想要多少銀錢,只說賠禮道歉,但是要賠多少禮道多少歉她才能不追究?依她今日這做派,不把人榨干能善罷甘休?
他也是天降橫禍,被這么件惡心事纏上。明明什么都沒做,就因為給田家說了幾句話,就要被迫加入賠禮道歉的行列,這是做了什么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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