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壇壇啊,咱賣這草藥,能給咱現錢兒吧!”問話的還是那個豁了牙的老太太,她笑起來眼睛都瞇在一起,瞧著慈祥又喜感。
這位老太太姓陳,七十多歲的年紀,是目前村里最年長的人,年紀雖大,但卻是閑不住,家里家外的事都要搭把手,李檀曇常常能看見她肩膀上搭個鋤頭或是拎個簸箕步履蹣跚的走在路上。
“能的。”正好今日去縣城賣了藥草,家里有了存銀,正好可以作為啟動資金,不然家里這資金鏈還真續不上。
小老太太得了李檀曇能付現錢的承諾更高興了,她撐起手邊的拐杖站起,用腳踢了踢旁邊的人招呼道,“大伙走吧!趁天還有些光亮,去田里扯兩把藥,這一文兩文的不就有了,壇壇心地好,咱別為難她。”
這話說得理,眾人知道李檀曇態度堅決也不想在林家浪費時間,只想趁著天還有光亮的時候多去扯幾把藥草也能多賺幾文錢。
這群人來得快走得也快,眨眼間就走了個精光,李檀曇看著陳婆婆佝僂的背和蹣跚的步伐,很擔心這老太太藥沒采到反倒把自己摔一跤,她忍不住提醒,
“陳婆婆你年紀大了,這采藥的事回家就讓兒女來,您就在家歇著享福吧!”這么大年紀要是摔著碰著那可真是罪過了。
對于李檀曇的建議,陳婆婆并沒當回事,她大氣的一揮手,頭也不回的出了林家的大門。“七十算什么年紀大,便是八十九十我也還干的動!看見我家那菜園子沒?長得好吧,都是是我天天打理的呢,采點藥草,不防事!”
好…好吧。
李檀曇還真沒注意陳家菜園子長啥樣,但晚些時候還是得讓人去提醒一下陳家人,這老人她是勸不動了,可別摔了賴在林家頭上。
之后林家又來了幾撥人,都是來問藥草的,一開始李檀曇還有精力一遍遍的和村民們討價還價和講解藥草,最后講煩了直接將這活將扔給謝氏。
而她自己則是跑去房間往床上一趟,擺爛。
李檀曇剛躺下沒多久,房間里便傳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李檀曇抬起身子一看,卻見是崔氏捧著幾個紅色的野棗進了房間。
“娘,這是我今日在山上采的野棗,你嘗嘗?”
崔氏手中的野棗不大,還沒李檀曇以前在超市買的棗子一半大,這個時節正是野棗成熟的季節,褐紅色的棗子雖然長得奇形怪狀,但紅彤彤的顏色瞧著挺有食欲,“洗了沒?”
“洗了洗了!”崔氏知道自家婆婆現在愛干凈的性子,不僅用水將棗洗得干干凈凈,便是上頭的水珠也被她仔細的的擦拭干凈。
李檀曇從崔氏手上拿了個野棗扔進嘴里,這棗看著小,味道卻是不錯,酸甜酸甜的,也還算多汁,就是核太大皮太厚,影響口感。
不過若是用來做成果醬,蘸著饅頭吃,味道想來不錯。
“這棗在哪摘的?”
“就在咱村后的山上,娘若是喜歡吃嗎,明兒我多帶些回來。”
崔氏臉上和聲音顯而易見的討好,李檀曇就是想裝作看不見都不行。
“說吧,你找我什么事?”
林家這幾個媳婦現在和她的關系雖有了緩和,但是大部分情況還是老鼠見著貓似的,尋常時候,主動往她身前湊的情況那便只能是有事要說。
崔氏看了一眼婆婆,神色有些扭捏猶豫,“嘿嘿,這啥也瞞不住娘的法眼。”
“都是一家人,有話就直說。”
“娘,我就想問問,這藥草生意既然村里都知道了,能不能讓我娘家也跟著采,賺些花用?”崔氏說這話時格外忐忑,就怕自家婆婆罵自己惦記娘家。
“可以。”
惦記自己的娘家人,這沒什么不可以的,都是爹生娘養的,若不惦記那才叫她看低呢。但凡大大方方和她報備,而不是像大林家方氏一般偷偷摸摸,她沒什么好拒絕的。
“可以嗎娘!”李檀曇的爽快讓崔氏格外的驚喜和高興,她就怕李檀曇說她是養不熟的白眼狼,啥都想著娘家。
“自是可以的,你娘家父母也算是家中親戚,如今村里人都在采藥草賺錢,只要親家不嫌來大灣溝賣藥遠就成。”
崔氏趕忙道,“不嫌的不嫌的!”
“那娘,我明日可否能回趟娘家?”崔氏接著又小心翼翼的問。
天盛朝,真正的將那句’出嫁的女兒拋出去的水’踐行到了實處,在這,出嫁女若是沒有夫家人的同意是不能回娘家的。
這個朝代的女人們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一輩子都在仰仗著別人而活,倒是原身脾氣暴腦子不清醒,僥幸還能活出些自我來。
李檀曇覺得,無論什么性別,多大年紀的人,首先他都得先作為一個獨立的人,然后再可以去談其他身份。
崔氏在林家大兒媳婦,秤砣榔頭和香秀娘這個身份前,最重要的應是她崔翠翠這個身份。
“翠翠,娘今日托個老教你一個道理。”
“娘,你說。”
“娘今日要告訴你的就是這夫家、孩子、娘家再重要,也重要不過自己去,往后做事多想著些自己,自己心中舒坦了再去考慮其他人,這般也不枉來這世上走一遭。”
崔氏瞪大眼睛看著自己的婆婆,心中很是震驚,婆婆知道她在說什么嗎?
“我知娘是為我好,只是家中上有老人,下有孩子,若媳婦只想著自己輕松高興了,那他們怕是連飯都吃不上,衣都穿不起了,那娶我回來做什么呢?”
怎么,便是連崔氏都以為娶她自己回來是生幾個孩子,然后再累死累活照料一大家子吃喝的嗎?
李檀曇覺得自己有點心梗,但內心深處知道崔氏這想法才是這個社會的主流,才是世人們眼中的‘正確’,她剛剛哪些超越時代的想法在這個時代是絕對的歪風邪想,是不論男女都難以接受的錯誤思想,是自私,是挑戰傳統,是難以令人接受的謬論。
在這么個大環境下,李檀曇認為偽裝自己融合入這個社會很有必要,但是內心的自我不能忘掉。她也是純粹飯吃飽了閑得,才看不過眼崔氏這事事為他人而活的模樣勸了兩句,那知別人沒勸著,倒是把自己氣得夠嗆。
不氣不氣,氣出病來沒人替!
李檀曇默念了幾遍,方平息下來心中的火,這事慢慢來,急不來,她平靜的給崔氏道,“都是爹生娘養的,往后只要不逢春耕秋收農忙之時,想回娘家便回,走時給告知家里不論是誰一句就行,只是記住了,家中之事不可外揚。”
這就是允了幾個媳婦可隨時回娘家的意思,“好的,娘!”
“行了,這話給你兩個妯娌也說說,還有棗留下,你走吧。”
和崔氏說話,李檀曇累得慌。
直到天完全黑盡,林家才徹底安靜下來。
李檀曇看村里雖有人家還點著燈,但路上卻再無半個人影,確認村人到了歇息的時間不會再隨意出門走動方招呼兩個兒子,“老二老三,你們去村外接下你們大哥,順便把下午買的東西帶回來。”
林更苗和林更有舉著火把到村外藏東西的地方時,并不見林更生的蹤跡。
“大哥人呢?”
林更有用手一摸,下午藏東西的地方只剩下一堆樹葉,棉布香料和一大塊肉全都不翼而飛,他大驚,“東西也不在了!”
“快找!”
兩人冷汗都嚇出來了,那可是好幾錢銀子的東西,若是丟了,那不是相當在一家人身上割肉放血嘛!
“大哥?”
“大哥你在嗎?”
林間烏漆麻黑,光靠火把的光根本看不見啥,擔心火把不小心燒到山上的枯枝爛葉引發山火,所以兩人格外的小心,但找遍了整個山坳也沒看見林更生人。
“再找找,東西沒了,人不可能也沒了。”
正在兩人要往遠些的地方找時,卻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陣稀稀疏疏的聲音,接著林更生刻意壓低是聲音傳來,“更苗更有,我在這。”
林更苗和林更有趕緊朝著發聲的地方跑去,只見林更生和下午藏著的東西都被塞到一個大大的土洞中,土洞外頭被樹枝擋住,別說這會烏漆嗎黑看不清,便是青天白日,也難以看出端倪。
“哥,你怎么跑這來了?”
林更生一邊從土洞里鉆出,一邊拍打著身上的泥,“下午你和娘剛走,山上就來了人,我怕被看見這才將東西藏到這,你們剛剛聲音太小,我以為是下午那幫人,這才沒吱聲。”
“什么人大晚上還在山上跑?”
“聽著像是田家人。”
“別管田家還是李家了,咱先把東西帶回去。”
林更生換地方時,一直注意著用麻袋裹著,所以倒是沒染上泥土。
田家這會也剛到家,村子周圍的藥草幾乎都被林家薅完了,田家想要藥草便只能走更遠的地方,這也是他們這么晚才到家的原因。
田路和楊二柳雖看清了林家牛車上的藥草,卻不知藥草每個部位的的藥效不同,采摘方法也不一樣。所以一知半解的田家和楊家人采的藥草格外簡單粗暴,不論是何品種,全都一股腦的團在一起,還壓得實實的,從背簍里倒出來時還保持著背簍的形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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