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下午三點半,顏懋已經拿掉假發,在洗手間里卸妝,劉子君靠在門口,透過鏡子看友人。
“抱歉,子君。”顏懋從鏡子里回望過去,“讓你擔心了。”
劉子君露出一個不太好看的笑容,“不,我覺得我挺對不起你的,如果在那之后我能多關心你一點,如果我早點把u盤里的東西給你……”
“別這么說,這是我的人生,不能只等著別人來拯救。”顏懋把卸妝棉扔掉,擠出一泵洗面奶在手上搓開,在眼淚流出之前低下頭去洗臉,含混道:“是我軟弱地想要繼續擁有她的陪伴。”
再抬起頭,他似乎回歸了平時的樣子。
劉子君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給顏懋罩上,又給了他一個鼓勵的擁抱。
顏懋反過來安撫地拍拍劉子君的背,“我會沒事的。”
“你以后打算怎么辦?”
“我應該會離開這里。”顏懋垂眸,“但叔叔和陳學長幫了我很多,以后要慢慢還了。”
陳將安正等在樓下花園,他和顏懋還有個拍照的約定。
顏懋趕來的時候光線正好,柔和的夕陽幾經折射,偏偏把門廊那一塊打得比別處亮,顏懋從別墅里走出來,站在平臺上,全身就浴著柔和的光。他臉上的妝已經被洗干凈,連衣裙外罩著件男裝外套,但看在陳將安眼里美得驚心動魄。
從皮囊到內里,從定格此刻的氛圍到仍在進行中的故事,所有的這些共同造就了這種美,它富有藝術性,為它添光加彩的是悲劇氣息。
陳將安呼吸一滯,他沒法繼續站在原地等下去,疾步向前迎上去,虛握住顏懋的手臂。
“懋懋……”
顏懋淡淡一笑,“陳學長。”
“……嗯。”陳將安放下雙手,輕聲問:“光線不錯,要拍照嗎?”
顏懋低下頭,“學長,今天可能不行,抱歉,是我失約。”
“沒事。”陳將安寬慰他,“以后再拍。”
顏懋點點頭,卻猶豫著道:“但是我繼續住在這里不合適,還是找個時間搬出去吧。你放心,我不會忘了孝敬叔叔,他對我像親生孩子一樣好。還有房租,我……”
“不用提房租的事,而且父親和我都希望你留下來。”陳將安溫聲問:“要離開,是因為……我嗎?”
“不是。”顏懋急忙否認,“我是怕我們會時刻讓對方想起……”
那件事和那個人,還有相隨的悲傷。
“如果你堅持。”陳將安拍拍顏懋的背,“但暫時不要,你需要人陪伴。”
顏懋:“……好。”
“等以后,你覺得合適的時候,也隨時回來。”
顏懋停頓兩秒,點了點頭。
“學長,我想去看看她。”
“我們可以一家人一起去。”寒風乍起,而顏懋身上即使套了件外套也依然單薄,陳將安下意識背對風的來處擋在顏懋面前,“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cut!”導演一聲指令,故事落幕。顏懋原地蹲下,掩面抽泣。而陳將安也蹲下去,小聲安慰。
四周的工作人員見了,都知道不該上前打擾。沒有眼色的人只有一個,就是興奮沖上去的趙嘉魚。
“懋懋你今天好棒啊!穿女裝怎么能那么有感覺。”趙嘉魚坐在地上一手一個攀住兩人肩膀,“還有你,陳將安,又想霸占懋懋!”
陳將安把趙嘉魚的手拍下去,“前輩,有點眼力見。”
“嗐,難過什么呀,都是假的。”趙嘉魚大大咧咧,“想想開心的事,今天的工作大頭都做完了,錄個復盤就能完美下班吃晚飯了。”
被他一攪,顏懋反倒恢復了點情緒,擦擦臉抬起頭,“我沒事了,將安,趙老師,我去換個衣服。”
顏懋走了,陳將安難得沒跟上去。
他聽趙嘉魚在原地嘟囔著“懋懋怎么還叫我那么生疏”,好心解惑道:“前輩,懋懋不喜歡纏著他的人,你不如改一改。”
趙嘉魚不吃這套,“聽你鬼扯,就屬你纏他最緊。”
陳將安見狀改變策略,“一定要纏著懋懋嗎?劉老師一個人,你可以去找他。”
趙嘉魚做了個鬼臉,“我不,我覺得有懋懋這么厲害的人做朋友比較酷。劉子君,哼,我也不是針對他,但我不喜歡走捷徑演戲還愛炒作拉人下水的人。”
“可是懋懋對劉老師很友好。”
“是哦,他們之前還在花園聊天。”趙嘉魚撇撇嘴,“我可沒偷聽他們說話,就是碰巧看到了。”
陳將安:“這就是問題,你對懋懋欣賞的人不好,懋懋當然不會喜歡你。”
他說得太正經,趙嘉魚真的擺出了認真思考的表情。
等顏懋換完衣服回到樓下,就見趙嘉魚已經去了劉子君旁邊,他無聲地對陳將安做了一個驚訝的表情。
陳將安隨口道,“被劉老師今天的表演打動了。”
“他今天確實演得不錯,碰到合適的角色,他是有靈氣的。”顏懋理解地點點頭。
“論靈氣沒人比得上懋懋。”說起這個,陳將安反而心疼,“這么演,很累吧?”
顏懋:“不累,很過癮。而且今天的故事讓我……”
正聊著,有工作人員上來打斷他們,“兩位老師不好意思,我想確認一下顏老師需要重新化妝做造型嗎?”
沒有這句提醒,顏懋還真忘了自己已經把妝卸成素顏,頭發也是自然地趴著,完全不是上鏡的狀態。然而看看時間,離復盤錄制只剩十分鐘了。
“現在這樣就很好,不影響上鏡。”陳將安湊近觀察后道。
確實,顏懋面部狀態在線,臉上沒有色差,眼睛夠精致,原生眉長得正好,除非需要借助妝容改變風格,化妝對他而言更像是單純走個流程。
顏懋對自己的臉有信心,但鏡頭捕捉畢竟和肉眼不一樣。他問工作人員,“導演怎么說?她介意我這么出鏡嗎?”
工作人員搖搖頭,“我們都覺得沒影響,就是想尊重您的意愿。”
顏懋淺笑,“那就這樣吧,謝謝你。”
留在花園里吹風也沒意思,顏懋和陳將安跟著工作人員進了客廳,坐在沙發上等開機。
陳將安:“懋懋,你剛才說今天的故事怎么?”
“晚上回房間再說吧。”
全員到齊,開始復盤,仍然是幾位嘉賓之間的問答,這次導演耍了個花招,掏出來一個轉盤。
“今天的故事,在白天的表演里已經呈現得被很完整了,但想必大家還是有很多想問的問題。”
“和劇情相關的問題真沒幾個了。”趙嘉魚插話,“問點不相關的行嗎?”
導演繼續說:“……所以我們準備了這個,不管有沒有想問的,用轉盤隨機抽人提問和回答,不管想問什么,抽中了才能問,沒有想問的,抽中也得問,問題自己把握,問得過分了,我們可能會打斷或者剪掉。”
趙嘉魚開心了,“那就是隨便問的意思。”
第一輪,轉到的答題人是顏懋,提問人是劉子君。
劉子君:“懋懋,你覺得你這個角色如果預先知道和愛人的結果是這樣,會后悔這段相遇嗎?”
這個問題顏懋在白天就已經想過,“不會,那是他寧愿忘掉自己也想繼續陪伴下去的人,我相信無論如何,他對這段相遇心懷感恩。”
第二輪是顏懋問陳將安。
顏懋略一思索,沿用了劉子君的問題,他想聽陳將安的觀念。
“將安,如果是你,早知道愛的人會得到不好的結局,還會……”
“懋懋,別做這么可怕的假設。”陳將安不起眼地挪了下手,蓋住顏懋的手背。
顏懋才意識到不小心詛咒了自己,連忙抿唇做了一個拉鏈封嘴的動作,“對不起,陳老板。”
陳將安用拇指摩挲顏懋手背,“萬一,我只會恨我沒能阻止一切發生,也會遺憾沒有再早一點開始,再多創造一點和他的故事,而且……”
他停住了,話鋒一轉,“沒有而且,下一個問題吧。”
下一個問題,提問的還是顏懋,被問的變成了趙嘉魚。
顏懋:“趙老師,我很好奇父親這個角色怎么看待我這個女婿,你的演繹里他對我很好,但他對這個害死又冒充了自己女兒的人,真的一點怨恨都沒有嗎?”
趙嘉魚:“最關鍵的半年,日記被撕了,但婚禮前夕,父親已經愿意接納這個準女婿作為家庭成員,后來也是真的在把他當女兒看待。”
顏懋輕笑,“這么一想,這個人還挺幸運的,遇到了契合的伴侶,對方一家人都很愛他。”
趙嘉魚:“但他早年命不好,父親的日記里有寫,女婿是孤兒,福利院長大,一般這種孩子不是會有點心理問題嘛,所以父親一開始……”
“趙老師。”陳將安突然打斷。
趙嘉魚一頭霧水,“啊?”
導演也覺得有必要需要解釋一下,“是這樣的,為了突出妹妹男友成長過程中的孤獨,凸顯愛人對他的重要性,也增加他身上的脆弱感,我們設定他幼年失去雙親。他是個很好的人,只是遇到的慘事太多了,疊加在一起,他一時間難以承受。希望現實里這樣長大的孩子能得到更多的關愛,也能組建自己的美滿家庭,不要遇到戲里女婿這么慘的事。”
導演這段話沒什么冒犯的地方,但陳將安還是在她話音剛落就開口轉移了話題,“懋懋,各種原因,我這個角色對準妹夫的單戀不會有結果,但在未來他還會站在一個哥哥的角度去提供關心和愛護,你放心。”
顏懋笑笑,“嗯,妹夫這個角色前半生確實有點坎坷,希望他以后能好好過。”
趙嘉魚卻又不解風情地冒了出來,“什么呀,陳將安又把自己的角色設定得對懋懋多好,我日記里明明寫了他和妹夫關系不太好,我敢打賭那些深情又是他自己加的。”
陳將安挑眉,“怎么?和人設矛盾嗎?關系不好是在其他角色嘴里說的,是他們看錯了。”
變相承認。
導演倒是肯定道:“嘉賓們也可以學學陳老師這種對人設的大膽創新,是給我們原先的劇情提供新思路。”
趙嘉魚嘴一撇,“哼,也是,來這是玩的,就怪我太認真,明天我也要給自己加和懋懋的感情線。”
又走了幾輪,他們來到最后一個問題。
趙嘉魚摩拳擦掌,“最后的機會,輪到我,我絕對要拋開故事問個勁爆的。”
轉盤先轉了個答題人,是顏懋。趙嘉魚兩眼放光,張口就問:“懋懋,我想知道你第一次穿女裝是什么感覺。真好看啊,你自己喜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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