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懋被陳將安這一串說懵了，“病毒？是指我嗎？”

        劉子君接過那張紙看了看，“這里面肯定有誤會，懋懋是無害的。陳先生，你們情報的獲取來源之一就是戀人npc的日記吧？但趙嘉魚很狡猾，他寫在日記里的東西也不可信，一直在試圖出去的人是他。”

        “不需要你費心，我是懋懋的男朋友，肯定會保護好他。”陳將安已經開始翻起書架，既然《光》不在顏懋那里，那應該還在書房，他需要找到那本書。

        “陳先生，你們的戀人關系建立在游戲數據的干擾之上，懋懋只是把對我的感情投射在你身上了。”劉子君笑，“他現在感覺到自己有多愛你，實際上就對我有多深的感情。”

        陳將安的動作停住了，“這就是你理解的愛？可以因為游戲數據的變動隨便轉移？”

        劉子君的嘴角微乎其微地耷拉下來。

        “我了解懋懋。”陳將安轉過身來，沒看劉子君，只把顏懋拉到了他身邊，“他不喜歡你這樣的人，只是喜歡在你們的故事里扮演勇者的角色而已。”

        顏懋睜大雙眼，錯愕地看向陳將安，一直在旁觀這場暗流涌動的趙嘉魚也脫口而出：“怎么可能，他一直在這里，你從哪了解他？”

        “我是他的男朋友，不是今天才在一起。”陳將安輕飄飄扔下一顆響雷，“我知道他在這個游戲里還有牽掛，他告訴我，打算最后做個了結，但一直也沒有醒來。”

        話音落下，全場安靜了片刻。

        “不對不對不對。”顏懋猛地搖頭，“你的意思是我是玩家？如果真有這回事，我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陳將安撫摸了兩下顏懋腦后的頭發，“長期滯留導致的記憶混亂，出去后就好了，不用怕。”

        “可是我的房間里還有日記……”

        陳將安：“你的游戲空間存在病毒，它對空間內除了書房外的每個角落都擁有不明權限，完全有可能做得到把一本日記放到你房間里，這是游戲公司的失職。”

        “等等，陳先生。”劉子君突然意識到，他爽快地交出路徑是個錯誤，“你的意思，懋懋才是玩家，那病毒……”

        “戀人npc在那邊。”陳將安隨手一指趙嘉魚的方向，“排除法就知道誰是病毒了。”

        顏懋大腦發蒙，下意識反駁，“不可能。”

        “寶貝兒，為什么不可能？你的記憶里根本沒有這個人，為什么這么信任他？”陳將安輕聲問顏懋。

        顏懋語塞。

        “你只是陷入了一個怪圈，誤以為你的感情被調換了，所以你越愛我，就越覺得自己應該維護他。但你只能感受到對我的愛對不對？這里的其它都是虛幻，只有你感受到的愛是真的，懋懋，你只管相信本能。”陳將安輕輕把發愣的顏懋抱在懷里，“跟我出去好不好？噩夢該醒了。”

        劉子君一把抓住顏懋小臂，“懋懋，你不要聽他蠱惑你，npc會把他認成玩家，這是他自己說的，你和趙嘉魚都認錯了，就說明……”

        陳將安：“劉子君，你想出去？”

        “當然，我不應該被困在這里。”

        “你的記憶既然出現了問題，為什么那么篤定自己是玩家？”

        “因為我想活下去！”

        “懋懋，你聽到了嗎？”陳將安拍一拍顏懋的背脊，“玩家出去后，游戲空間里的危險存在會被公司處理掉。或者，玩家決定封鎖空間不再進入，公司就不再有進行維護的必要，但玩家不來，對留在這里的存在而言就意味著時間永遠停滯。所以他們都想成為出去的那個人，只有你傻傻地想送別人離開。”

        劉子君自知失言，偏過頭去。

        顏懋久久沒有答話，陳將安也安靜地耐心等著。良久后，顏懋退出陳將安的懷抱，搖搖頭。

        陳將安沉聲，“趙嘉魚！”

        “叫老子什么事！”趙嘉魚沒好氣地回。

        陳將安干脆地問：“懋懋和劉子君，你覺得誰會是你的戀人？”

        這句問話竟然讓趙嘉魚的情緒平和下來，幾乎是瞬間，顏懋就聽到了回答。

        “是懋懋，我想過，如果有可能就帶他一起出去。”

        聽到前半句消沉下去的劉子君卻在趙嘉魚的后半句出口后眼前一亮，“對啊，還有一起出去的辦法。戀人npc為了逃出去準備了這個箱子，說不定里面就有繞過認證……”

        “外面只有兩具身體，該是誰的就是誰的。”陳將安冷冷打斷，“如果npc真能做出那種東西，又有機會進出書房，他只差一塊通行證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如果他沒有帶著通行證離開，他就不會有能力把玩家困在游戲里，可能做到這一點的只有那個未知病毒。”

        劉子君啞口無言。

        顏懋：“將安，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和子君去外面聊聊好嗎？這里就這么大，不用怕我跑。”

        陳將安沉吟片刻，妥協，“記得早點回來。”

        顏懋又問劉子君：“子君？”

        劉子君知道留下去自己也不占優勢，抿唇點點頭，“好。”

        他們出去后不久，趙嘉魚也被攆了出去，兩手還捆在背后。

        又一次，書房里剩下陳將安一人，他沒有安心等著那兩個人回來，反而快步走到書桌邊，從抽屜里拿出了那串趙嘉魚的鑰匙。鑰匙上標著數，不用花多少時間，陳將安就找出了和小箱子的鎖相對應的那一把。

        鑰匙順利插進鎖眼，“咔噠”一聲，箱子開了。陳將安看著里面的東西，心道一聲果然。

        -

        顏懋回來的時候是單獨一人，這讓陳將安驚訝又欣慰。

        “決定好了？”

        “嗯。”顏懋看上去有點不舍。

        “不會有事的。”陳將安捏了捏顏懋后頸，“等我們出去，你的記憶就會恢復，這里的事物就不會像現在這樣讓你印象深刻了。想想早上，你和我告白的時候，心情是不是輕快又開心？以后每天我們都過那樣的日子。”

        顏懋不置可否，看著陳將安拿在另一只手上的插槽疑惑道：“這是什么？出去的路徑不是那本書嗎？”

        “書只是它的包裝，它才是重點。”陳將安解釋著，又從口袋里拿出兩塊超薄電池，“這是通行證，把它放進插槽里，路徑就會開啟。”

        顏懋接過其中一塊看了看，“我應該也有一塊，但我沒在房間里見到。”

        “可能和書房鑰匙一起被病毒毀掉了。”陳將安不以為意，“就是考慮到這個，公司才讓我帶了兩塊進來。”

        顏懋把那塊通行證握在手里，“所以，我們這就能出去了？”

        陳將安點點頭，“你先，我很快就來。”

        顏懋神情微妙，“你忘了，我是玩家本尊，我走了會讓這里的時間靜止”

        陳將安一怔，只能松口，“好吧，寶貝兒，別讓我等太久。”

        “嗯……”顏懋用余光掃了一圈四周，突然上前一步，在陳將安嘴角邊留了個吻。后退的時候，他清楚地捕捉到陳將安錯愕之下面部肌肉僵硬的瞬間。

        顏懋的心臟也砰砰跳得劇烈，這次算是讓他扳回來一城。

        “走吧，放心。”他展露笑顏。

        陳將安走后，顏懋卻沒有緊隨其后。他走到窗邊眺望下去，正好把花園映入眼簾，也看得到矗立在桂花樹下的劉子君。

        “這一次是出不去了……”劉子君默念，神色卻很平靜。他仰起頭專注地看向一朵花，好像在安心等待著什么。

        “還有下一次。”一道人聲在他身后響起。

        劉子君微微揚起嘴角，卻不轉身，“送他走了？”

        “嗯，還拿到了這個。”顏懋低頭看向手里的通行證，“陳將安……我很喜歡他，把他留在這里太殘忍了。”

        劉子君意味不明地“嘖”了一聲。

        “再等等吧。”顏懋走上前，和劉子君并肩而立，“看看下一個進來的人什么樣。”

        兩人并排賞花，就此陷入沉默。導演可能也被傳染了情緒，看著這一幕不知在發什么呆，過了一秒、兩秒，她仍然沒有喊cut的意思。

        已經收工的陳將安就站在導演旁邊，被鏡頭對準的那兩個背影讓他皺起眉頭，“導，可以cut了吧。”

        “哦哦。”導演如夢初醒，揚聲和仍在拍攝的兩位嘉賓確認道：“如果你們覺得可以，我就喊cut了！”

        顏懋回身，比了一個ok的手勢。

        “cut！”

        關機后，導演立馬走到顏懋跟前，“懋懋，我給這個故事想了無數個可能的發展和結局，也沒想到你最后會這么設計。能問你個問題嗎？在你的版本里，你和劉老師到底誰是那個玩家？”

        “子君吧？”顏懋不假思索，“將安最后是不是在路徑上做了手腳？讓沒有認證的我可以通過。”

        “這就要問陳將安了，那時候我在盯你們這一組的屏。”導演聳聳肩，“不過原設定里，玩家確實是劉老師。”

        “那些現任男友之類的設定又是陳將安自己加的？”顏懋一手抓下悄摸伸向他腰間的手，給了陳將安一個眼神，“這下正義的營救人員變成單憑喜好草菅人命的反派了。”

        “那懋懋呢？”陳將安玩著顏懋的手，不滿地抱怨，“有人處心積慮想帶你走，你心里在想等一個冤大頭來把你和那位都換出去。”

        顏懋有點心虛，“角色黑心一點有看頭，而且我也放你走了。”

        “放我走，和他守在游戲里？”

        陳將安的語氣里有玩笑意味，但看向劉子君的一眼里卻是冷意。劉子君的目光剛從那兩只糾纏的手上移開，就撞上陳將安仿佛能看透他的眼神，只回了一個無害的微笑。

        “懋懋！”趙嘉魚不知道從哪里飛奔出來，還沒靠近就大聲喊道：“我剛在監控室里看了你們最后那段，你是真的親了陳將安嗎？你們也太能為戲獻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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