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十二只手
第二十二章
再度醒來,面前的一切不再是藍天白云和學校。
而是大片大片雪白的裝置和濃得嗆人的消毒水味。
人也不再是那個少年。
而是付裕。
付裕看著她微微翕動的長睫,立刻拉開板凳跑往外邊。
帶來個很面熟的醫生。
“醫生,她醒了。”付裕合上十指,音調急促,“您快看看?”
“好的您先別著急。”說完,帥氣的醫生叔叔兩指扒拉開她的眼皮,拿出手電筒往內里照了照。
他收了電筒,在就診單上揮下些許。
“怎么樣了醫生?”付裕說,“我女兒她還好嗎?”
“還好,已經恢復意識了。”隔著口罩,醫生的聲音不是很清晰,“靜養幾天,多休息就好了……一會我開點藥,你去藥房里買下,讓她按時吃。”
“好的好的。”付裕點頭,“我馬上去拿。”
說罷,付裕便推門和醫生一塊出去了。
頸上的腦袋重得像個沙袋,額頭上也全是細細密密的白汗,她低下頭,吐出口濃重的血水。
舌頭麻麻的。
自己這是,暈了?
為什么?
夏放緩摸向置物柜上的手機,摁亮屏幕。
一條短信都沒有。
夏放緩抿唇,掌心收縮,攥緊手機,力量不斷加劇。
那小子,也不關心關心她。
她可是為了他才這么拼命的誒。
夏放緩咬著牙直接翻過身去,用被子捂住腦袋。
付裕買了藥回來。
夏放緩像個老蠶一樣塞進被窩里蠕來蠕去,絲毫沒有一個病人該有的虛弱模樣,而且桌上的手機也不見了。
付裕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她走過去,高跟鞋的聲音尖銳的像斧頭,抬手一把掀開夏放緩的被窩,而夏放緩此刻的所作所為正如她所預料的那樣。
付裕立刻破口大罵:“夏放緩!你別太過分!”
“老娘丟下那么多事來看你,你倒好!偷偷把藥給丟了!叫你休息還要玩手機!你到底……”
“我叫你來了嗎?你能不能小點聲?”夏放緩閉著眼同樣扯開喉嚨大吼了回去。
嘶。
胃部稍稍痙攣,她下意識地咬住下唇。
頭又開始爆炸了。
其實她一點也不喜歡吵架,一吵架她就頭疼,尤其是太陽穴那兒的兩個窩,更是能跟被火藥炸了一樣痛得爆炸。
但沒法,她和付裕就像火藥和火柴。
付裕看著她蜷縮成一團的腳趾和發白的臉,沒說話。
倒是坐了下來,把藥給拆開。
熱水跌進水杯,叮當如泉涌。
她又想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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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
再度醒來,房間里已是空無一人。
枕頭上潮濕一邊,估計是剛剛喝水時不慎打濕。
夏放緩捂著腦袋,打開手機。
這次倒是終于終于有人給她發了信息還打了不少電話。
第一條【付裕】:我有點事先去忙了,晚點回來看你,趙阿姨做的雞湯放在桌子上了,記得吃。
第二條【付裕】:少晚手機,有事就跟我打電話。
夏放緩按著鍵盤右上角那個鍵,一一刪除。
繼續。
第三條【鐘佳妍】:龜龜你醒了嗎?你在哪家醫院哪我來看你。
第四條【鐘佳妍】:龜龜,接我電話。
夏放緩打開手機回撥了過去。
手指有些發麻,鹽水掛在右手上,她有點笨拙地按動。
“嘟嘟——喂?”
夏放緩:“喂,妍妍,是我。”
鐘佳妍那邊有點吵,不過還是能聽出她的意外:“龜龜!你醒啦?”
“嗯。”
“你在哪家醫院哪?我來看你。”
“在——”夏放緩低頭,看向被子上紅色的烙印,“一院。”
“我知道你在醫院啊,是哪家醫院?”
“一——院。”夏放緩摸了摸鼻子,“第一人民醫院。”
“好吧好吧,我馬上來。”
鐘佳妍說完這句立刻把電話掛了。
夏放緩興致缺缺,本來還想問她點事。
算。
她繼續翻看手機里的短信。
忽地,在一條格外長的備注里發現——
【可愛的同桌且未來男友】:醒了給我打電話。
“……”
!!!??!!
醒了給他打電話……
意思是……他其實還是很關心她的?!
夏放緩別開手機,用力地回想起昏迷前的狀況。
她總覺得在那種迷迷糊糊的眩暈里,有人抱著她跑了好遠。
那人很高,力氣也很大,她像個洋娃娃枕在他的懷里,雙腿無力震蕩。
只是后來……
后來……
嘶。
又想不起來了。
夏放緩嘖了聲,手指摳進手心,給他撥了個電話。
“嘟……喂。”
電話幾乎是在響鈴后的第一秒就被接起。
“喂,江湍?”夏放緩說,“你在哪兒?”
“家。”
“家?”夏放緩的音調低了些許,不由地垂下長睫,腹誹怎么都不來看我。
不過,她這點小心思還是被他敏銳地捕捉到。
“明天來看你。”江湍說,“今天有事。”
“什么事?”
“家里的事。”
“是關于徐阿姨的么?”
“……”江湍的聲音明顯一滯。
背后的女人滿臉是傷,嘴角的淤青一大團凝在那兒,像被咬了一口的爛黑梨,小指大的瘡口還汩汩地往外滲著暗紅的鮮血,順著耳廓一直往下滴落,漂亮的眼睛高高腫起,眼白內密密麻麻地布滿血絲。
她還是知道了。
江湍悶悶地嗯了聲,“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這兩天。”
“嗯,所以我明天來看你。”
夏放緩體貼地憋出句好。
掛斷電話后,她的心底莫名地起了些許負罪感。
夏放緩總覺得這種戳穿別人隱私的滋味非常不好。
她可真笨。
剛剛為什么要坦白?直接裝糊涂不就好了嗎。
誒。
她拿過被子蓋過頭頂,徑直又鉆進被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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