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六回 線索
墨沖微微一愣,隨即點了點頭道:“哦。原來是酒仙派。看來她也沒有真盡全力攻擊我。”
一旁立刻有人賠笑道:“這個自然!許師姐只是墨師弟切磋一下而已。”
此時,酒仙派的許文青慢慢走了過來,臉上的表情很難看。只見她手中的兩柄長劍在離劍柄三寸處,都有一小小的豁口。雖然豁口不大,長劍仍然可以使用,到底已經(jīng)不如以前了。
墨沖嘆了口氣,道:“抱歉得很。你的劍……我不知道你那招這么厲害。當時如果不加力道,我的長劍非被壓斷不可。你被損壞的長劍,我會負責修復,我認得一個很好的煉器師……”
許文青盯著墨沖,冷冷打斷了墨沖的話語,道:“墨沖,你敢不敢再和我打一場?”
墨沖還未說話,人群中卻有另外一名女子閃了出來,拉住了許文青,在她耳邊細語了幾句,然后轉臉對墨沖笑道:“墨師弟。師姐她沒有惡意,只是想試試你的本事。你……你別見怪。”說完,拉著不太情愿的許文青,離開了此地。
眾人在看了墨沖剛才露出一手之后,對他都比較服氣了,當即將墨沖和其他同門擁進了涼亭。其中一人道:“有墨師弟在場,我們不如還是說回剛才的話題。遇見了魔道那些修士該怎么應對。墨師弟,你和魔道修士交手過數(shù)次,而且戰(zhàn)績彪炳,能不能和我們說一說這些魔道修士的弱點呢?”
墨沖眼見眾人都把目光望了過來,知道這是無論如何都推托不掉。而且,不久之后很可能要和這些人并肩作戰(zhàn)。墨沖也不客氣,在石墩上坐下,道:“其實說什么戰(zhàn)績彪炳,多少有些運氣成分。不過魔道修士各派之間,功法倒確實有些特點,我就拿出來,和眾位解剖解剖罷。”當即,墨沖便把自己見過的魔道修士各派的手段、功法都說了出來。眾人也不管是知道的還是不知道的,此時都屏息靜氣地聆聽,這種深入了解魔道修士的機會,可不太多啊。
“想不到,陰煞宗的修士,竟然如此厲害!”聽完了墨沖的敘述之后,一名修士迫不及待地發(fā)表了自己的感想。
“你這話就不對。怎么看,都是五仙教的家伙更棘手吧。可以指揮自己養(yǎng)的毒蟲不說,連普通的蟲子也能驅(qū)使。這山間哪里沒有蟲子,你怎知不是五仙教修士放出來?這才真正叫‘防不勝防’。”一人立刻反對,拿出來的理由還似模似樣。
一名酒仙派修士撇了撇嘴,道:“得了吧。天幻宗修士的棘手,那可是修仙界公認的。他們有蠱惑人心的**媚術,只需看你一眼,根本不用動手,你就自個兒抹脖子了。本來楓葉國大佛寺的和尚,對天幻宗修士還能鉗制一下,現(xiàn)在,大佛寺連傳承都被滅了,流傳下來的各種佛門功法要么不全,要么無用,如今能正面對敵天幻宗修士不落敗的人,只怕少得可憐。”
眾人七嘴八舌,開始發(fā)表自己的見解,討論起對付魔道修士的手段來。墨沖終于得了些空閑,便在一旁聽眾人討論。其中最著重的,當然是那幾名天書門的修士。他來的目的,最主要就是想從這些天書門修士口中知道自己修煉的《封魂秘術》是對是錯,如今天書門修士討論起對敵之策,其中少不得涉及《封魂秘術》里的手段,墨沖當然不肯放過。
“……我看,對上毒龍門,一開始就使用‘萬靈附體’這一招比較保險,如果對方幫手,只能是先撤退了,畢竟我們可不太打得起消耗戰(zhàn)啊。”
“不錯不錯。我也這么覺得。”
“我看啊,毒龍門的血霧厲害,若是單獨遇上,不是萬不得已,還是先不要動手比較好。”
眾天書門修士討論來討論去,就是一直不說墨沖感興趣的內(nèi)容。墨沖在一旁聽得不耐煩,終于忍不住插口道:“眾位道友,那毒龍門修士血霧會幻化出毒蟲猛獸,但是你們不是可以驅(qū)使精魂妖魄攻敵么?無論是從數(shù)量還是質(zhì)量,天書里封印的魂魄顯然都比血霧幻化出來的毒蟲猛獸更勝一籌。我看,你們?nèi)羰菍ι隙君堥T,那是穩(wěn)操勝券,何必后退?”
墨沖這番話雖然表面上是吹捧天書門的手段,實際也包含了刺探天書門門派功法奧秘的意思。若換了其他人,天書門眾人多半不會給什么好臉色,說不定還會出言斥責。但是。眼前的墨沖剛剛才將自己對敵經(jīng)驗分享出來,眾人又有些忌憚他的手段,互相望了一眼之后,其中一人名年紀較長,長著一只鷹鉤鼻的天書門修士笑道:
“哦。墨師弟不知。這個,我們天書門驅(qū)使眾多魂魄攻敵雖然看起來厲害,卻也頗消耗神識。這一點也不是什么秘密。就算我們舍得浪費神識,對手看到我們驅(qū)使如此多魂魄,肯定會采取防御或者閃避的策略,等我們神識耗盡,無法再驅(qū)動魂魄時,他們再進行反擊,我們的處境可就不妙嘍!”
墨沖皺了皺眉,道:“這個我略略知道的。但是,空有這許多魂魄卻不用,豈不可惜?”
天書門老者笑道:“這有什么法子。神識可和法力修為不同,既無法修煉,又難以恢復。就算到了結丹期、甚至元嬰期,神識已經(jīng)可以外放,本質(zhì)還和練氣期、筑基期時候一樣。無法修煉,難以恢復。神識這一塊,本來就是所有修士的短板,妖獸倒是神識比修士強大許多,所以妖獸的靈覺、感官普遍都比我們修士更敏銳。至于到了元嬰之上,化神飛升的境界,有沒有改善或者修煉神識的方法,老朽就不知道了。”
老者說到此處,一名天書門修士卻似想起什么,道:“是了。說到這個,我倒想起,魔道修士占據(jù)的修真國中,有一個什么……什么……哦!百巧宗!他們是會制作了驅(qū)使傀儡,形式上和我們驅(qū)使魂魄差不多。他們會不會有什么增強神識的辦法呢?”
天書門老者倒是頗有見識,聞言搖頭道:“這個你就不用想了。百巧宗確實有‘增強’神識的法子,但那是以犧牲自身修為前途為代價的。百巧宗修士進階筑基之后,因為修煉功法特殊,體內(nèi)的大部分法力會自行轉化成神識,經(jīng)脈也會萎縮。如此一來,他們神識是強了,法力各方面卻弱了許多。這樣的修士,就算修煉到了筑基后期大圓滿,因為體內(nèi)法力太少的緣故,無法凝結金丹,修為也難更近一步的。”
聽到此處,墨沖不禁心中一動:‘我的法力比其他人凝厚得多,如果我去學了這百巧宗的功法……’這個念頭剛剛升起,立刻被墨沖甩出了腦外。以后減少進階結丹期的幾率為代價,這犧牲未免太大了一些,他也并沒有這么急切地想增強神識。
此時,天書門眾人也都是一陣唏噓感嘆。墨沖知道自己修煉的《封魂秘術》不錯,又得知沒有增強神識的法子,也就懶得再聽下去,轉而去聽其他人的話語。但是,眾人因為剛才他說的魔道修士神通,此時都在討論如何對敵,也沒人交流什么修煉心得,墨沖聽得無趣,索性起身,和萬劍宗幾人打了招呼,退出了涼亭。來時他已聽說,各門各派都有各自駐地,聽這些人閑談,不如回去自己修煉算了。
萬劍宗門派駐地的閣樓前,墨沖剛要抬腳走進去,突然聽到身后有嘈雜人聲,回頭一看,原來是剛剛從守護崗位輪換下來的一眾同門。墨沖看到這群人倒還沒什么,但是人群中有一人見到墨沖,卻立刻驚呼一聲,接著飛快奔了過來,口中驚喜道:“墨大哥!?是你!?”
趙雪凝。自然是趙雪凝。原來被派出去執(zhí)行任務的趙雪凝,在碎金礦這里。墨沖倒真沒想過會在這里遇見趙雪凝,不由笑道:“哦?趙師妹原來你在這里。”
趙雪凝本已想撲到墨沖懷里,但是猛然想到身后的眾人,身子一僵,剎住了腳步,勉強笑道:“是……我在這。”
墨沖抬頭看了看趙雪凝身后一眾人。哦,有熟人。蕭長青在,趙雪凝的三哥趙雪陽也在。眾人眼見墨沖望來,大多都含笑打招呼。墨沖除了趙雪陽和蕭長青,其余人雖然有幾個面善,一時卻也想不起叫什么名,當即也只是含笑點頭。
趙雪凝奇道:“墨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們在這的?”
墨沖搖了搖頭道:“我可不知道你們在這。是掌門派我來支援的。”
趙雪凝恍然道:“哦。說起來,前幾天就來了一批師兄弟。當時說起過幾天還會有同門趕過來。我和他們不熟,也沒仔細問,原來要來的人還有墨大哥你呀。”
蕭長青這時候趕上來道:“墨師兄,你既然來了,和我醉風亭那邊切磋一下怎么樣?我最近學了新劍招,還沒使用過呢。”
墨沖苦笑了一下,道:“切磋,等幾天吧。我剛剛才在那邊和人打了一架,現(xiàn)在又去,太張揚了。”
幾人說話之間,已經(jīng)進入了閣樓。閣樓一層大廳空空蕩蕩,只有有一張長桌,長桌兩旁是兩排椅子。桌子上有一張鋪開的地形圖。墨沖看到這張地形圖,心念一動,走上前。地圖上畫的,自然是碎金礦極周邊的地形。地圖上還有一段段顏色不同的彩線。
蕭長青走過來開口解釋道:“這些彩線,就是巡邏的路線。這幾個圓圈,就是陣法出入口。平時的任務,除了把守幾個陣法出入口和碎金礦脈之外,就是巡邏了。”
墨沖點了點頭,看著桌上的地形圖。突然,他在地圖一角,看到了一個略有些熟悉的名字:瘦牛山。瘦牛山早就出了碎金礦的范圍,看這距離,就算是墨沖的蜻蜓舟,大概也得飛行大半天才到。看著這瘦牛山,墨沖皺起眉頭。這名字,在哪里看到過。似乎還有那么一丁點重要的樣子。
墨沖皺著眉在腦中思索他最近看過的地形圖,想了一陣,突然腦中電光一閃:‘是了!是了!瘦牛山!瘦牛山!這不是他當日在團樓城遭遇葉家城少主,從他身上得到的地圖上標注的名字么!?’墨沖當日就猜測這瘦牛山很可能是葉家的藏寶庫所在,只是后來各種事情接踵不斷,他也漸漸把這事情給忘了,如今再看到這名字,立刻把這檔子事想了起來。
一旁的蕭長青自然不知墨沖想的什么,仍然在解釋:“……我們這里的三陽真火陣威力極大,對于魔道修士又有克制之力,所以本來坐鎮(zhèn)的一位結丹期的師叔到別處支援去了。不過,我們光筑基后期的師兄弟就有八人,只是憑借陣法堅守,是綽綽有余的。”
墨沖這時已經(jīng)從沉思中回過了神,道:“任務結束后,有多少時間休息呢?”
蕭長青道:“不同的任務,休息時間不一樣,想把守各處出入口或者礦脈,是執(zhí)行半天任務,然后休息半天。巡邏任務我倒不清楚。墨師兄如果有什么需要或者不方便,當然也可以調(diào)整一下,這個沒什么打緊。”
墨沖點了點頭,道:“怎么個調(diào)整法?說來。我接到的任務只是來到此地,具體的安排卻沒有呢。”
蕭長青正要說話,旁邊有一名師兄插口進來道:“哎,墨師弟,你們這次來了幾人呀?怎么就光見你一個呢?”
墨沖轉頭看了看問話之人,答道:“哦。這次我們只來了兩個。還有一個是陳一亭陳師兄。”此人相貌普普通通,頜下留著短須。墨沖只隱約記得此人似乎是姓周,具體名字卻忘了。
姓周的修士點了點頭道:“哦,只有兩個呀。我以為單師兄他們也會來呢。”
墨沖苦笑了一下,道:“單師兄……單師兄他們都已經(jīng)遭遇了不測,可來不了了。”這件事情,這些人遲早是知道的,而且剛剛到來時陳一亭就已經(jīng)說過,所以墨沖也就不隱瞞什么。
周姓修士聞言,大吃了一驚,其他正從閣樓兩邊樓梯往上走的同門聽聞,也都是紛紛止住腳步,朝墨沖望了過來。墨沖當然明白眾人的意思,他們是想聽聽事情的經(jīng)過。但是此時他哪有這心情?當即只是搖了搖頭,道:“這個說來話長。其中曲折我也還沒有回稟門派,倒是不能和眾位細說的。”
眾人聽得墨沖抬出了‘門派’這頂大帽子,也就不再多做理會。不過一開始問話的周師兄卻仍然不肯罷休,道:“墨師兄,事關隱秘你不說可以。但是你總該告訴我,單師兄是怎么死的?是誰殺的他?聽說一起執(zhí)行任務的人可不少,為什么他們一個都沒能活著,師弟你卻毫發(fā)無損地到來了!?”話語說到最后,兩眼之中目光灼灼,顯然已有逼問之意。
墨沖聞言,眉尖一挑,口中冷冷道:“哦!?師兄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雖然他不認得這人,但是此時自己若是示了弱,以后會這樣來逼問的人,也不知還會有多少。所以,墨沖也沒給對方好臉色。
周姓修士仰天打了哈哈,道:“哈。也沒什么特別的意思。我只是很好奇,單師兄他們,筑基后期都沒能活著回來,師弟你區(qū)區(qū)一個剛剛進階到筑基中期……呃!”周師兄話語說到一半,突然說不下去了。因為墨沖的長劍竟然已經(jīng)快如閃電地出手,抵住了他的咽喉。
墨沖看著周姓修士,口中冷冷道:“只憑這一點?夠不夠?”
周姓修士面色很難看,卻咬緊了牙關不開口。他想不到墨沖會突然出手,如此此時自己示弱,那顏面可就掃地了。一旁的蕭長青和趙雪凝護望一眼。趙雪凝開口道:“墨大哥,你……”
墨沖不等趙雪凝說完,就已經(jīng)把長劍收回。周姓修士立刻倒退,同時冷笑道:“哼,墨沖……”他一句話沒說完,突然眼前一花,墨沖已經(jīng)身形一閃,從他眼前消失,在他背后淡淡道:“我怎么樣呢?”
周姓修士聞言,面色一變,也不開口,腳下一點,又朝前掠出去。但是,身后的墨沖身法迅捷無比,始終是如影隨形。周姓修士一咬牙,猛地一拍儲物袋,一把藍瑩瑩的長劍從中飛出。可惜,還沒等他握住長劍,卻有一道青光貼著他肋下一飛而出。只聽得“當!”地一聲,藍色長劍被青光遠遠打飛,而一條人影,也隨著藍色長劍飛出,從他背后一掠而出,一把將正飛出去的藍色長劍抓在了手里。
這條人影當然是墨沖。墨沖倒提著藍色長劍,搖了搖頭道:“你也是筑基中期,怎么就這么弱?我剛才至少能殺你二十次。”說到此處,墨沖手一揚,藍色長劍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度,朝周姓修士飛了過去,一起傳過去的,還有墨沖的話:“確實。如果當初和單師兄一起去執(zhí)行任務的是你,你也一起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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