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各退一步
這就是劉逸的目的了——劉逸讓衛慎清點賀禮只是一個借口,站在這兒堵月華到是真的。
衛慎隨著月華,兩人邊走邊說話。貴族們經常這么說話,怕被人偷聽見。
月華從長廊走,這邊視野更加開闊,能看到很遠。沒從花園穿過去,怕遇著劉逸,更怕遇著劉逸和他的小“夫人”們在一起——劉逸很喜歡那兒,兩個人從前經常在花園品酒賞月。
“王爺要你來干什么?”月華目不斜視,看著前面。
“王爺說,有些話,他不方便說,若是王妃想問,就由臣下代答。”衛慎跟在她身后說,也沒看她。
“那好。”月華憋了一下午的話終于吐出來了,“我問你,那個劉瑜是誰?!”
衛慎說:“平西王劉速在外面找了一個孩子,據說是長琴的骨血。”
“那怎么會有人信?”月華詫異,隨便什么人,就敢說是太子的兒子,那明天阿貓阿狗也該自封為王了。
“照影燈已經驗過了。”衛甚說。
照影燈已經驗過了。
這句話,秦周也說過。
這就是全部的結論。不管他是真的也好,是假的也罷,總之,有人能讓照影燈認定,劉瑜是皇室的骨血。
月華閉眼,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需要什么真相。
“你說,那孩子是平西王找到的,那王爺知道這件事嗎?”月華問。平西王是劉逸的親弟弟,不知道這件事是兩個人商量好的,還是平西王劉過自作主張。
“之前王爺都不知道的。”衛慎回答。
月華一下子警醒起來,劉逸不知道這事,這就是平西王那邊弄出來的。平西王劉過是一個有些魯莽的人,他雖然聰明,可是卻很容易被人利用。就不知道,是他自己想出來的注意,還是背后有人暗示他這么做。
“王爺怎么看?”月華又問。在這件事上,夫妻兩人是同一戰線上的,有必要保持相同的步伐。
“王爺說靜觀其變。”衛慎說。
等于沒說,可也隱約透露出,劉逸是將這事當做點金石,試探眾人的反應。衛慎并不是自己的心腹,月華知道,他不會透露更多的東西了,于是揮手,讓衛慎下去。
衛慎低頭告退,月華獨自往牡丹閣走去。
回廊上的燈隨著夜風搖曳,月華的影子也隨之晃蕩。
牡丹閣,遠遠地,還是一大群人在院子外頭站著,燈火一片,輝煌得熱鬧,這陣勢,只有大人物才有。
近了一看,水仙依舊在屋外候著。“王爺在里面?”月華有些明知故問,水仙這樣在院外站著,王爺肯定是在屋里。
只是月華有些意外,她以為劉逸會待在南苑。昨天自己剛回來,他給了個體面,過來看了一圈,晚上也還是回南苑去的。照昨天那個趨勢,劉逸今天應該不會來的。
“不用打聽了,我在。”劉逸從里面大聲說。
月華摸摸鼻子,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劉逸一把扇子直接摔倒她臉上:“你到哪去了!”
“只是去看看韓凌笑姐姐。”月華閃過去,撿起扇子,遞還給他,回答。劉逸比她大,可是在月華的眼中,劉逸就是一個任性的小孩。
劉逸臉色緩和了許多:“下次一個人,不要在外面待到這么晚。”
月華看看窗子,外面的天還微微亮著,晚霞也很漂亮,如同火焰,燃盡最后一絲光華。哪里晚了?天還沒黑呢。
“不知王爺今天來我這干什么?”月華明知故問。
“你從哪來的錢糧?”提起這個,劉逸又有些惱怒,早朝上月華自作主張,讓他著實為難,這二十年來,他一直是明哲保身的,現在卻被拖下水,“你自己想死,不要搭上靖南王府!”月華是劉逸的夫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兩人可算是同盟。月華能活著回來,是太后給了劉逸面子,沒把她直接下到刑部大牢,而是直接囚禁于玉陽谷。
要是過審,月華必定二十年前就死了,如同二十年前很多長琴舊臣一樣。
同樣,月華一有什么動作,就有很多人猜測,這背后是不是劉逸的意思。
“擠擠總是有的。”月華說,“我今天在街上轉了一圈,東市熙熙攘攘,熱鬧得很呢。說國庫沒錢——你該不會是騙我吧。”
“他們有錢和國庫有什么關系——他們的蠅頭小利為官的怎好去拿?”劉逸說,“再說,收個租稅,人就立刻四跑沒影了。”
“那就想辦法不讓他們跑。”月華說。
“等想到好法子,改幾改,頒布下去,最少要等到三五年之后才能見成效。”劉逸說,“你想過眼下要怎么辦?”
“國庫還有一部分呢。”月華說,“外庫沒銀子了,內庫還是有不少的。”內庫專供宮里上下使用,里面大多是一些字畫、珍玩,不像外庫,全是錢糧,雖然值錢,卻不實用。若非萬不得已,不會想到要賤賣內庫珍寶。
“宮里,那是文王夫人嘴巴里的肉。”劉逸點著桌子說。
“現在還不是,大長秋和太后、皇后可都活著呢,還有其他大臣們。”月華不急不緩地分析“文王夫人明擺著不想受到趙相的挾制,可是她自己沒那個本事。她完全可以借此機會,鏟除其他勢力。對我來說,宮中的賬目,是一定要查清楚的。”這些劉逸未必不知道,只是,一旦涉及宮里,無數人就立刻被牽扯上了。蟻多咬死象的道理,劉逸還是知道的。
她盯著宮中的賬冊很久了。太子長琴還活著的時候,就告訴她,宮中的賬冊一定有問題,遲早要好好收拾這幫子人,只是他還沒來得及做,就仙去了。
月華一直以為,或許宮里這幫人和長琴的死有關,別人忌諱,她也忌諱。只是,那是太子長琴的愿望,也許,和他的死因有關。也就她敢動宮里的錢糧。
“我反對。”劉逸一拳打向側壁,咚得一聲,嚇得外面的水仙哆嗦了一下,“那潭子積了幾百年的渾水,長琴都沒沾過!”
“總有人要做點什么。”月華認真地說。
這句話,鎮住了劉逸。月華說過千百次。每一次,劉逸這樣反對她的時候,月華都這么說。
太子長琴把她教的很好,是真好。完全符合一個標準帝王該有的樣子,理智,節制,大公無私。
他審視著眼前這個女人。月華從前就是這個性子。這么多年來,居然還沒有磨平。她是認真的,她只是想做點什么。為這個天界,不是為她自己。
月華接著平靜地說:“你去,把平兒和元讓接回來,明天開始,不讓他們到宮里去了。”月華的兩個孩子——平兒和元讓,早早的都被接到宮里去了,現在和太子一起讀書。現在要查內宮,月華也沒有膽子把兩個孩子放在宮里,萬一被人暗害可怎么辦?
“別太過火了,總要給人留條活路。”劉逸嘆了口氣。他勸不動她。月華下定決心的事,沒人能改變。
“我知道,我會為自己留條后路的。”月華和劉逸這次交鋒算是小勝了一局,于是丟個甜棗給劉逸常常,“今天沒能給浮紅請上封號。”她付上他的手:“等我贏了這場戰爭,一定給她請個漂漂亮亮的封號。”
劉逸側過頭:“這事不急。”月華他清楚,不光是嘴上說的好聽,就算她不樂意,答應過的事兒也辦的漂漂亮亮任誰都挑不出錯。但劉逸不喜歡浮紅。
為人父母的,總有偏愛的孩子。對這個小女兒,劉逸實在愛不起來。
劉逸說了會話,月已升上中天,水仙都以為他今晚要留在這了,結果只是說了一會兒話就走了。
幾個丫鬟很失望,月華到是習慣了,吩咐水仙拿來那條狼毫披風,親自給劉逸系上,又目送劉逸遠去才回屋。
今夜月色很美,院子里卻格外寂寥,周圍一個人也沒有,蟬聲飄得格外遠,月光灑下了一層冷冷的清輝。
第二天沐休,月華一大早就起了床,劉逸也是。
劉逸一大早就遞了牌子進了宮。月華昨天托他把孩子們接出來,劉逸現在就去了趙太后的太極宮。
趙太后猜到,劉逸這幾天肯定急著把孩子弄回去。趙太后并不知道頭天晚上,劉逸和月華說了什么,但她可以猜到,身為娘親,月華一定非常想見到自己的孩子。趙太后不喜歡月華,不想把孩子交給她,干脆閉門不見,讓劉逸在宮門外站著。
劉逸罰站了半個時辰也琢磨出趙太后在想什么,他干脆轉身回去,反正趙太后是不會開門的,兩個孩子在太后的眼皮子底下還能出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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