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三 倫伶知情
就是那么一眼,那么一瞬間,景承的心里面,突然卸下了千斤的重擔。
如果只是見到眼前這個男子,就可以讓黛瑾如此歡欣的話,景承明白,那是自己永遠都無法企及的狀態。
這樣的想法,讓景承頓時輕松了很多。之前的種種困難,都沒能讓他徹底釋懷,可是如今看到黛瑾眼神的那一剎那,他覺得自己好像是一下子就想通了。
黛瑾,這個讓他為之憂為之喜,為之恐懼為之辛苦的女子,也許從今天開始,可以真的漸漸淡出腦海了。
當然,他還是將她和代璋一起,當做自己人生中至交的朋友,沒有他們兄妹的扶持,自己不僅不會走上皇位,甚至可能連一個王爺都做不好,依然是吃喝享樂,混跡于蕓蕓眾生罷了。
所以,他們兄妹的這一番心愿,景承依然毫不猶豫的將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幫助他們完成。
“草民史文俊,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文俊見黛瑾和代璋坐定,想著自己一介布衣,又是第一次面圣,這樣的大禮,還是不能免了的。
畢竟,雖然現在是草莽寒門了,可是也是出身于官宦人家,君臣之道,忠孝之理,是史家留給他最后的一點印記了。
“史先生快快平身!毕氲竭@個男子可以帶給黛瑾那份自己永遠都不能夠創造的快樂,景承先是有些許心酸,不過很快就轉為了感激,“史先生一路風塵辛苦,實在是這件案子有些困難,若不是史先生來,朕和楚將軍兩個人,確實是一籌莫展啊!
文俊見堂堂天子居然對自己說話如此親近,大概也猜到了楚家與這位皇上的關系非同一般,于是也漸漸不再像開始那樣對于面圣這件事充滿敬畏,鼓起勇氣說道,“陛下有能用得到草民的地方,而且相助的又本就是舊年好友……”
“哎,咱們私底下說話,不用這么拘束。”景承擺了擺手,有代璋和黛瑾在眼前,他從來不想擺皇上的架子,“史先生怎么跟楚將軍和太夫人說話,就怎么跟朕說話就好了!
景承的話音剛落,只聽到書房外有人說話。
“喲,陛下在宮里面招呼這么親近的客人,怎么不跟臣妾說一聲兒,也好給您伺候一些新鮮的點心啊!
隨著話音走進來的,不是旁人,正是倫伶。
倫伶嘴角帶笑,眼神中卻好像能噴出火來一般。
雖然現在黛瑾并不是單獨和景承共處一室,可是倫伶就是想不明白,為什么自己最不想要見到的人,總是沒完沒了的在皇上面前出現?
好容易前一段時間因為自己鬧了一場,順王府跟皇宮已經好些日子沒有什么瓜葛了,如果姑母就這樣偃旗息鼓,不再來勾引皇上的話,倫伶打算著,過去的事情,自己也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可是沒想到,如今居然會是這樣四個人坐在一起,她自然并不知道文俊是誰,不過聽皇上說話的意思,好像也是個關系頗為親近的人。
他們四個如此相親相近,倫伶反觀自己,更是覺得自己在景承心中就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地位,可以與他分享這樣的事情。
“皇后來了?”景承雖然略有不快,不過并沒有表現出來,“皇后既然來了,倒也不妨坐下來一起說話?”
景承想著,給楚家平凡,那也是對皇后有利的事情,不管倫伶心里面怎么不喜黛瑾,家族利益面前,料她并不會胡來的。
倫伶毫不客氣的坐在了皇上的身邊,那既是離景承最近的位子,也是恰巧能擋在景承和黛瑾之間。
黛瑾此刻根本無暇顧及倫伶的小心思,她抬眼看了看代璋,心中想問,如果文俊的出現,即將可以給父親平反的話,那么是不是要讓倫伶知道,關于她父親代瑋的故事?
代璋見黛瑾難得把眼神從文俊身上收回來,落到了自己這里,又看了看倫伶,心里面大概也猜到了妹妹在想什么。
這確實是個難題,代璋并不知道黛瑾和倫伶之間的故事,只是一心覺得,若是說出代瑋,只怕倫伶要承受不住。
她的父親不是什么大富大貴的顯赫人家,這一點本就已經讓她在后宮嬪妃中有些占了下風,如果再說出代瑋當年曾經賣父求榮,只怕是讓倫伶更難有立足之地了。
“陛下今日招待的是哪方來的客人啊,既然叫來了伯父和姑母,那么臣妾想著,這大大小小也算個家宴了吧?”倫伶說著話,眼角瞟著黛瑾。
景承生怕倫伶為了挑釁黛瑾,說出什么不該說的話來,連忙轉移話題說道,“皇后倒是也該來聽聽,今天咱們說的不是旁的事情,就是給明國公,也就是皇后的祖父,平反的事情!
“哦?”倫伶有些意外,楚家的事情,她向來不太上心,獲罪被殺的祖父,她也不知道到底是有罪還是無罪,“過去的事情,臣妾都沒什么印象了,不知皇上打算怎么給楚家平反?”
景承指了指文俊,“這位史先生,你想來是不認得了,朕聽楚將軍說,當年明國公被定罪,最主要的證物就是一封書信,而這位史先生,當年也是你們楚家的世交,他曾經親耳聽明國公說過這封信的來由。”
“哦,是這樣啊。”倫伶其實對祖父是否有罪并不是十分感興趣,不過如果楚家謀反的罪名可以去掉的話,那對她來說,也不妨是一件好事,“那就多謝史先生了!
文俊此刻還有些迷惑,怎么眼前這位皇后,年紀這么小,又對代璋黛瑾口稱伯父姑母?
當年在楚家,代瑋因為是人人都忽視的庶子,因此就連常常去拜訪的文俊,也不怎么記得這個人的存在了。
倫伶看出文俊的心思,心中不由得冷笑了一聲,“史先生,您既是與我楚家有世交的,怎么一點兒想不起來我是誰呢?”
“額……”文俊一下子被問的不知該說什么好了。
代璋連忙打圓場,“皇后莫怪文俊,那時候皇后的父親與文俊沒什么交情……”
"也是呢,要不怎么這什么書信的事情,伯父知道,姑母知道,連一個外人都知道,我卻從未聽父親提起過!”倫伶越說越氣,雖然如今做了皇后,可是想起來,自始至終,自己在楚家也好,在景承面前也罷,都是和父親一樣,是被人忽視的角色。
甚至,就連楚家獲罪的時候,也只有代璋和黛瑾這兩個嫡子嫡女一同獲罪,不知為何,自己的父親卻沒有受到什么影響。倫伶憑著自己的猜想,一直以為是因為父親太過于不起眼,甚至不配被人當做明國公的兒子對待,這才僥幸保全。
聽到這話,景承和代璋對看了一眼,心照不宣的想到,也許,現在是該讓倫伶知道實情的時候了?
只聽倫伶接著說道,“伯父,姑母,雖說倫伶姓楚,可是父親在楚家的位置,您二人比我更清楚。楚家得勢的時候,他沒曾有跟著得勢,楚家衰敗的時候,也與他沒丁點兒關系。其中復雜我不懂得,只是這平反的事情,實在與倫伶無關!”
“夠了!”景承聽不下去,沒想到代璋和黛瑾這么多年來為了保護倫伶才沒有告訴她真相,現在在她的腦海中,已經不知道扭曲成了什么模樣,“楚將軍,皇后是一國之母,當年的事情,她有必要知道所有的實情!
“可是陛下……”代璋還有些猶豫。
“朕說了,告訴她所有的實情!楚將軍若是不愿說,就由朕來說!
“是,是!贝爸Z諾兩聲,深吸了一口氣,“皇后,臣若是有得罪的地方,還望皇后寬恕。當年楚家獲罪,只是因為父親醉酒之后拿出了一封端王爺造反前寫給他的親筆信,父親雖然從未有過反心,可是因為是好友的絕筆,便留下了這封信。沒想到,這件事被人知道了,哦,就是謝太妃的父親和兄長,他們這才得以誣告楚家謀反!
“謝太妃的父親和兄長!?”倫伶聽到這里,還是有些小小的吃驚,原來,姑母和謝敏這么多年來的爭爭斗斗,不僅是為了景承和景舜的皇位,還有著這么一層關系在里面?
“正是。”代璋點點頭,“謝正則和謝攸這兩人,一直處心積慮的想要謀害我們楚家,后來給他們找到了這個機會……”
“楚將軍,謝家怎么得知這個消息的,你不打算告訴皇后么?”景承這次是鐵定了心,一定要讓倫伶知道個徹底。
代璋見躲也躲不過去,只得硬著頭皮小聲說道,“當時屋內與父親一同飲酒的,就只有臣和這位史先生,不過沒想到的是,屋外還有一人聽到了這件事,告知了謝家父子,而這人,這人,這人就是……皇后娘娘您的父親……”
“什么!?你胡說!”倫伶完全沒想到故事的走向會是這樣一個結果,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指著代璋說道,“你不要胡言亂語,不過是父親不在人世了,你就可以這樣憑空捏造……”
“皇后坐下!”景承怒斥一聲,“朕還在這屋里呢,有你大小聲說話的么!楚將軍講的,字字是真,你先聽罷了再說話!”
倫伶見景承竟然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訓斥自己,眼淚不由得在眼眶中打轉?墒腔噬蟿恿伺,她也不敢再出聲,只得恨恨的看著代璋。
“娘娘,這些話,本來臣也不敢多說,只是您想想,為何當年我們兄弟一相見,他與我徹夜說了一宿的話之后,就拋下一切去了?若不是他以誠相告,這其中的事情,就是編造,臣也編造不出來啊!”
代璋說的話,確實字字都敲在倫伶的心上。
她想起來,那天父親出門去見伯父的時候,神情很是緊張,而回來的時候,似乎又是前所未有的放松,想來,真的好像是放下了一個千斤重的包袱一般。
倫伶一直都不知道,為什么楚家獲罪的時候她們一家人可以沒事,而父親后來為何又會突然無緣無故的拋下自己自縊,F在想來,也許只有代璋的說法,可以把自己心中這么多年以來所有的疑點都一一解釋清楚吧。
可是,她就算相信了,也不愿意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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