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二 殿中對答
“什么?畏罪自殺?”
聽到有人自認是殺害三皇子的兇手,并且已經自縊身亡,等待了多日的貴妃娘娘,心中不知是該高興,還是傷心。
找到了兇手,總歸是一件好事,懸了這么多天的心,也算是幾乎放下了一半兒。
可是,當苗侍郎回說,害了景舜性命的人,果然就是鳳鳴閣中的一個頭牌紅倌人,謝敏一時間,不由得悲從中來。
在她的眼里,景舜是天之驕子,是命中注定要做皇上的人,這樣最尊貴的皇子,就算是死,也應該死在最尊貴的地方,比如戰死沙場。
可是如今,且不說早早夭亡,而且居然是莫名其妙的死在一個青樓女子的手中,真是不知道該怎么被天下人所恥笑呢!
更讓謝敏無法釋懷的是,這個所謂的兇手,居然就這么說死就死了。人死了,別說更多細節都難以對證,更是連想拿她來舒一舒胸中的惡氣都不能夠了。
綰綰,綰綰……謝敏心中琢磨著這個名字,聽苗侍郎說,這人本是鳳鳴閣頭牌,在京城中也算是名氣大噪的一位,只是如今年齡已經大了,景舜就算去青樓,也理應是找妙齡女子,又怎么會跟她扯上關系呢?
“苗侍郎,那怎么能知道,就一定是她所做的呢?她為什么要害我兒呢?她怎么做到人不知鬼不覺的呢?”謝敏一連串問出了好多問題,有些是在問苗侍郎,有些更好像是在問自己。
苗侍郎心中慶幸,幸好自己之前多留個心眼兒,知道娘娘定是要追問這些,才把那個自稱知情的小丫頭片子也帶了來。
“回娘娘,這女子自縊之前,曾經把自己的所作所為都告知給了隔壁牢房的另一名嫌犯,卑職想著娘娘定是要知道個清清楚楚才好,因此也把這名女子帶了來,只是無懿旨,沒敢帶進娘娘的大殿里面來。”
哦?這話倒是讓謝敏眼前一亮,雖然那個自己最想見的已經死了,可是如果有人多多少少知道些內情,也是聊勝于無的。
“那還廢話什么?讓她進來!”
微微畢竟還是沒見過世面的小孩子,就算是平日里沉得住氣,如今一日之內從大牢到了后宮,還是難免戰戰兢兢。
“給娘娘請安。”腦中也就想起了這一句該說的話,她低著頭,都不敢抬眼看坐在上面的那位。
“起來吧。”謝敏看著眼前的這個小姑娘,也不過是十來歲的樣子,倒也不愿意難為她,“本宮今天要問你一些事情,你可能做到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能,能。”微微聽著這位娘娘說話倒是并不威嚴,膽子便變得大了些。
謝敏輕輕的點了點頭,“那就好,你說說,這害死三皇子之人,是個什么人?她死之前,都跟你說了什么?”
“綰綰姐姐……啊不,是毒害三皇子之人,是,是我們鳳鳴閣的頭牌。只是,只是小女子剛進鳳鳴閣也沒太久,所以與她,并不算相識,只是聽過名字……”
“哦?”謝敏看了微微一眼,心說,如果是頭牌,不認識新來的人,倒也是說得通。如果她們本不相識,那這小孩子說話,反倒是多了三分可信。
微微接著說道,“綰綰姐姐……嗯,那個,她,犯人……”
“你想叫她什么,便叫她什么好了。”
“是。是。綰綰姐姐死前,跟我說,是她下毒,害死了三皇子……”微微說到這里,聲音變得越來越小,生怕自己說出的內容,惹怒了眼前的貴妃娘娘。
“下毒?”聽到這話,謝敏并不意外。
“是……”
“那她可說過,哪里來的毒藥?為什么,全刑部的仵作,都沒有人看的出來三皇子中了毒?”謝敏一邊說著,一邊斜眼瞟了一眼站立一旁的苗侍郎,心說,怎樣?你們那些個經驗豐富的仵作們,驗來驗去也驗不出個結果,還不如本宮的猜想有用。
“這個,綰綰姐姐說,這毒藥是她多年前從一個高人異士手里得到的,具體是什么她也不知道,只是知道服了下去,尸身上看不出一點兒蹤跡來。”
苗侍郎早已在旁邊長大了嘴巴,“竟有這樣神奇的東西!?哎,卑職也是白做了這個刑部侍郎,竟然連聽,都沒聽說過。”
謝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頭接著對微微說道,“好,就算是她一直都有著這樣神乎其神的毒藥,那她可說了,我兒與她何怨何愁,她為什么要下這樣的毒手!?”
“回娘娘,綰綰姐姐說,倒是沒有什么大不了的過節,只是看到三皇子身上帶了樣特別值錢的配飾,而她現在又特別缺錢。綰綰姐姐年齡也不小了,在鳳鳴閣這么一直待下去也不是個說法兒,所以一直想著給自個兒贖身,可是湊來湊去,錢總還是差那么一截子,所以,看上了三皇子的配飾……”
“錢?她是為了錢?”謝敏聽到這里,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果能換回景舜的命來,要多少錢,她都肯給,作為這世上少有的從來不缺錢的人,謝敏實在無法接受,自己的寶貝兒子,最終居然是死在了圖財的人手里。
“是。正是。”微微點了點頭。
“哼。”謝敏冷笑一聲,“不會吧,這背后,定還有別的緣故。景舜為什么會偏偏出了兩次宮,兩次都是去了鳳鳴閣?而你說的這個綰綰,既然是頭牌紅人,自然也不缺客人,為什么獨獨看上了景舜的一個什么配飾?還有膽子傷皇子性命?我才不信就是為了那么點兒錢呢!”
“娘娘息怒。”微微急忙連連給謝敏磕頭,“綰綰姐姐說,實在不知這就是皇子。統共加起來,也就見過兩次,第一次她是碰巧就服侍到了三皇子,沒想到三皇子傷了人,所以根本也沒來得及問他是哪家的公子,只以為這么冒冒失失的,應該也不是什么大家公子……”
“胡說!還不掌嘴!”苗侍郎在一旁聽到這話,連忙上前“啪”“啪”打了微微兩個耳光,又小心翼翼的看著謝貴妃,“娘娘,這下九流的人,嘴里胡說,您別計較……”
謝敏閉著眼,不耐煩的搖了搖頭,“讓她接著說,你說她根本不識得景舜是皇子?”
苗侍郎又插了一句話,“正是呢,娘娘,這犯人自縊用的汗巾子上面,也寫了‘不識皇子’這幾個字。”
謝敏點了點頭,示意微微繼續。
微微捂著紅紅的雙頰,帶著哭音說道,“然后,然后不知怎么的,過了好些時日,三皇子才又來找綰綰姐姐。那時候,綰綰姐姐剛跟鴇母說過贖身的事情,鴇母說,三天之內,若是能湊出錢來,便放她走,若是湊不出,便一定要把她留在鳳鳴閣里,直到再也沒有客人要點她了為止。”
這,好像也說得通了?微微話音落后,謝敏好久都沒有出聲。
也就是說,景舜只是在一個錯誤的時間,出現在了一個錯誤的地方,并且碰上了錯誤的人?
如果說那女子根本就不知道景舜是皇子的話,也確實可能只是把他當做了一個普通人家的公子。
而她既然急著用錢,又有著殺人于無形的毒藥,想著能夠躲過一劫,就下了手。
確實,如果死的不是三皇子,而是什么普通人家的少爺,就算是家里面有些權勢,估計也會因為尸身上毫無痕跡而最終作罷吧。
謝敏心說,青樓中人,本來就是些為了錢財利益可以不擇手段的家伙,為了值錢的配飾,謀財害命,也不是什么新鮮事兒了。
只是,若是出現的不是景舜,那一切都會不一樣了,自己的兒子,真的就只是運氣不好。
若當真是如此,謝敏倒更加容易釋懷一些。
原來景舜的死,是天命,是上天不給他長大成人,登基大位的機會。
而不是因為自己這個做母親的,沒有好好保護他。
等到苗侍郎帶著微微離開后,謝敏才開始放下貴妃的身份,作為一個母親,終于給自己死去的兒子找到了一個結果,不由得既傷心又放心的流下眼淚來。
不像之前剛剛聽到景舜死后那樣絕望的哭泣,這一次,謝敏只是簡單的傷心,一個這樣的結果,她接受,她已經學會了不怨天不怨地,只是作為一個丟了兒子的母親,單純的傷心。
香云慢步走上前來,先是給謝敏遞了一塊帕子,接著緩緩的說道,“娘娘,不知為何,在奴婢心中,這件事,好像沒這么簡單似的。”
“哦?你這是何意?”謝敏并沒怎么多留意,也許這結果并沒有之前想象的那么驚天動地吧,連香云都有些不滿意。
只見香云輕輕的搖了搖頭,“娘娘,剛才奴婢在旁邊這么靜靜的聽著,覺得最奇怪的一件事,就是那小丫頭子說的能殺人不留痕跡的毒藥。”
“毒藥怎么了?”這一點,謝敏心里也是不甚滿意,一個“奇人異士”,好像就能解釋所有的故事了似的。
“這幾天,奴婢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只怕是過去的時日久了,連娘娘也都忘了。只是娘娘想想,上一次聽說有人死去,尸身上什么痕跡都沒有,是什么時候?”
這一句話可不得了,讓謝敏倏地從椅子上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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