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零號的禮貌，西西亞有些不適應。

        “零號是個不錯的人，充滿騎士精神。”這句話適時在腦袋中走過，她一面感嘆黑市情報商人果然不愧是在黑市中混跡的商人，一面告訴零號自己的名字。

        “他說因為感應關系，并不能直接與你對話。”

        “我知道了，西西亞小姐。那就麻煩你作為我們的中間人，傳達各自的話了。”零號邀請西西亞坐到長椅上說話，站著未免不怎么好。零號坐下后就將書拿在手上，好像那是很重要的東西。他稍微側著點身體，對著西西亞。

        這些細節(jié)讓西西亞有種不知道應該去如何形容的感覺，比對面前零號實際給人的感官和黑市情報商人的描述，她才明白原因。她認為自己已經(jīng)算是認識零號了，可現(xiàn)實中，這才是兩人的第一次見面而已。存在的偏差需要些時間才能磨平痕跡。

        “他說你的變化非常大，和兩年多前最后一次見面比起來。”卡西亞的話在腦袋中響起后，西西亞也不再去思考其他事情，轉而將精力用在如何生動且還原地轉述話語上。

        “不知道是哪些方面？”零號自身對此問題很有興趣，還點頭表示了對這句話的贊同，“可惜我身邊的那些人并未察覺出來，或許是一直都在我周圍，熟悉的環(huán)境里失去了敏銳的觀察力吧。”

        “力量上，還有給人的感覺上，更加、、、平和、善良、、、”西西亞說到最后，她自己明顯對這兩個形容感覺到詫異。不明白原因，但她本能地認為眼前的零號應該是不能與這兩個詞匹配的，可謂源于女性的直覺。

        零號笑笑，或許是因為覺得這是對他的贊賞而高興，也可能是和西西亞的感覺一樣，認為這兩個詞的確與自己不怎么相符合：“你也說了，我們最后一次見面還是兩年多前，是在南方森林中。”

        “不知道你現(xiàn)在的狀況，也不清楚你為什么變成現(xiàn)在這樣子。我不會詢問,  因為根據(jù)自身的經(jīng)歷與知識存儲量,  大概是能猜到一些原因。不過總結性地去說，雖然不知道你在這兩年時間中做了什么，但我自己是做了很多事情。”

        零號說著將合上的書舉起來示意：“看了很多很多的書。兩年時間對我們來說絕對不會短，以手術者的反應與記憶力,  你就能知道‘很多很多’對應的大概數(shù)量。學到很多東西,  讓我不再是當初在凍原參加騎士侍從考核的那一個我了。”

        “不能說從培養(yǎng)罐子中走出來后，我所缺少的認知等等都被完全補齊了,  但大半、乃至差一點點,  是可以這樣去認為的。書里不常是說知識能改變一個人嗎？命運、性格等等，都會受到影響,  這大概是原因吧。”

        “而力量上,  不用去說明，我想你會在這種狀態(tài)下主動來找我，你肯定是知道主要原因。黑暗世界里流開的信息就能讓你把握住關鍵點。你當時應該也沒有這樣方面的意識吧？對很多事物都造成了影響，我和實驗體們只是其中主要的受益人之一而已。”

        “這一點,  你應該多去收集信息,  并加以留意。姑且稱呼他是我的父親,  你知道的一個人,  奇拉安第家族前族長托維勒斯特。他也是另外的主要受益人之一,  這是可公開的信息了,  這里只是讓你提前知道而已。”

        西西亞在等待卡西亞的思考結束,  說話時盡可能壓制自己臉上越發(fā)明顯的疑惑。僅是不過數(shù)句話,  她就感覺不能理解兩人相互間想傳達的意思了：“當時的確沒有想到會產(chǎn)生現(xiàn)在這樣的影響。從你的回答,  我也驗證了自己的猜想。這會是一個很有用的情報。”

        “的確有用，我想在未來一兩年時間里,  這種影響都不會被消除。作為第一位使用那些血液的人，為了幫助我被動消除影響,  不讓它繼續(xù)侵蝕更深，留下不被發(fā)現(xiàn)的痕跡,  我是回到凍原，并在培養(yǎng)罐子里呆了兩個月才出來。除了另外幾位個位數(shù)序號的實驗體,  其他的都沒有這樣的待遇,  只能依靠后續(xù)的藥劑等緩慢去減弱影響。”

        西西亞捕捉到“血液”與“南方森林”兩個名詞，她想起不久前寫過的信件里也出現(xiàn)過相同的詞，對兩人的交談明白不少來：“從你的角度出發(fā)，我對實驗體的控制幾率能去到多少？”

        零號很認真的想了想后回答,  并沒有將卡西亞當做外人的樣子。這種信息大概率已經(jīng)涉及到機密性質。

        “若是有個控制排名的話，你大概在第五到第八的名次間。前幾位是誰,  還請見諒,  因為的確不能告訴你。不過我和父親托維勒斯特占據(jù)兩個名額，這倒是能告訴你的。此外，我的排名不是第一位。”

        “非常感謝。”道謝的模樣，西西亞倒是表現(xiàn)得合理與真誠。這大概是她在零號與卡西亞間，唯一能做到最好的事情了。

        零號連忙擺擺手，表示不用：“你的血液對我的幫助非常大，是我應該感謝你才對。”說話時,  零號抬起左手,  什么都沒有做一樣，兩三秒后又放下了。西西亞看不懂,  她唯一的感官，就是那支手在期間的確有無形的東西覆蓋上去了，可她完全察覺不到是什么。

        “你的變化也與這有關系？逐漸脫離三階段后,  關注的事項和眼睛需要去看的東西也開始不是眼前的這些了。”

        “大家都一樣，這沒有任何辦法。”零號有些感慨，“換做兩年前的我，現(xiàn)在應該是和你處于戰(zhàn)斗狀態(tài)中。但此刻的我，已經(jīng)明白一些事情了，所以才能和你安靜地坐在這里談話。”

        “其實我們之間并沒有非要見面就直接打起來的理由。凍原的騎士侍從考核，那時的我還只是零號實驗體，與你之間的感應就是最明顯的攻擊信號，根本不去多想其他事情。過后的南方森林事件，我們的立場不同，也沒有任何辦法。”

        “但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可以選擇。”零號說話很慢，也很平穩(wěn),  “不再有理由讓我們成為敵人。父親托維勒斯特的事情,  我?guī)缀醪粫�參與。他本可以安安心心轉移到凍原后進行研究,  也沒有一定要與帝國第三代騎士王為敵的理由在。但從一開始就做了錯誤的選擇，或許活了很久,  或許也是研究人員性質般的固執(zhí),  原本承認錯誤就能改變的情況，到現(xiàn)在徹底解不開了。”

        一聲感嘆后，零號看向西西亞：“或許到最后，你我之間會在一段時間里因為我父親的事而成為敵人。但我會盡量避免，也請你這樣去做。這不是我們想看到的局面。”

        “不過，教國與自然協(xié)會大量成員的到來，倒是能成為我們之間的緩沖帶。此外，關于極海漩渦、、、”

        “第三將軍，我知道相關訊息。已經(jīng)在為之做準備了。”卡西亞當即讓西西亞回答。

        “不好對付。”零號評價一句，“它對于野生種龍類，就像我之于其他試驗體一樣。除了序號靠前的那些、、、”他的笑容替代了后面的話，“對了，這里還可以告訴你另外一個非常重要的信息，是關于帝國第三代騎士王，也就是最開始的那位一號實驗體。其實按照出生順序，也就是走出培養(yǎng)罐子的時間，我算是她的弟弟了。”

        《鋼鐵蒸汽與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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