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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染鳳袍,淚織金冠二十九


  半個時辰之后。

  麟游萬年宮中。

  大寶殿內。

  媚娘坐在幾邊,一手捧著書卷,一邊看著李弘玩得累了,沉沉睡下的樣子滿足地微笑。

  這樣坐了一會兒,眼見著明和匆匆奔入,她微瞇眼睛,立時示意左右侍人將李弘抱入內殿睡下,自己卻攏攏外披大袍,隨著明和走出殿外,廊下立足。

  “有消息了?”

  媚娘低聲問。

  “娘娘英明,果然皇后信了。”

  明和一邊兒喘了口氣,一邊從懷中掏出一個火漆小筒,抽出內里信卷,與媚娘奉上。

  媚娘接了過來,展開一閱,便淡淡點了點頭,將小紙卷往左一投,輕輕投入廊下石燈籠內,看著它瞬間化成一團火又滅去,然后才徐徐道:

  “韓王妃那邊兒,可算是答應了么?”

  “只怕卻未必。”

  明和輕聲道:

  “眼下雖則韓王妃沒阻著沉書先生去辦這些事兒,可聽咱們安排在韓王府附近的人說,這兩日里,韓王府后門兒動靜可是不小。”

  媚娘垂眼:

  “既然身為房相之女,她自然是聰明至極的。

  眼下她雖不愿與咱們正面為敵,可到底我登后位,也是她父親最不能也不愿看到的一件事。

  身為女兒,自然是要成父之愿了。

  而她又不能暴露自己的目的,所以最好的辦法便是在韓王眼皮子底下搞些小把戲,叫韓王將目光收歸府內,一朝察之……咱們便不好下手。

  所以眼下……

  咱們只能賭一賭,賭一賭治郎處,有沒有法子眼下叫韓王無力回顧了。”

  明和一怔,還不及說話,便聽得媚娘輕聲吩咐道:

  “你去,見一見德安,將眼下這等情態說與他聽,再在前殿里等上一刻,看看治郎可有什么回話兒。

  若無,你便自回來歇著。

  若有……”

  媚娘垂首,好一會兒才長嘆道:

  “便傳消息入宮中,你師公處,請他老人家盡快動手的好。”

  明和怔了怔,立時便明白:

  “若是主上處也尋不得良機,那必然是要著明和知會娘娘一聲的。

  可娘娘眼下也無他法,所以只有搶在韓王回顧,韓王妃從旁掣肘之前,先行下手絕了皇后的……”

  明和只說到這兒,媚娘便淡淡點頭:

  “去罷。”

  明和應是,立時便轉而出殿。

  媚娘看了看他,長嘆一聲,轉身回殿中。

  ……

  片刻之后。

  大寶殿前殿。

  李治正皺眉看著面前的書卷——那是今日他留與李弘的課業,卻突見德安匆匆奔入。

  瞇了瞇眼,他放下朱筆,看著德安奔前,附于自己耳邊,輕輕說了一番話。

  李治揚眉,轉頭看著德安:

  “你可聽真了?”

  “回主上,可是聽真了。這回娘娘也是無法了……”

  德安喘了口氣,看著李治。

  李治垂首,半晌忽然抬頭,眉目之間閃過一絲決絕,輕聲語告德安道:

  “傳朕的旨意與師傅……最遲明日午時……朕需得聽到韓王叔舊疾復發,出不得別苑門半步。另外,傳令太極宮上下,因著近日宮中頻生怪事,自即日起,太極宮緊閉諸處宮門半旬之數……

  半旬之后,即仲秋之時,可行再啟。”

  德安聞言,瞪大了眼,好一會兒才輕道:

  “主上,您是要李大人去……那……韓王……”

  他語焉不詳,好一會兒才輕道:

  “可是主上,如此一來,豈非是下策?一旦有朝一日被韓王拿下了話柄,必然會對主上極為不利啊!”

  李治輕嘆一聲:

  “眼下也只有行此下策了。這是其一,再者……”

  李治輕道:

  “這也未必便是下策。朕如此一舉,其實卻在意警于他而已。”

  德安一怔,想到李治第二條詔令,立時便明白過來:

  “原來如此……主上一壁使得他無法出府,一壁又封了太極宮,又剛剛好是到仲秋之日再行啟宮……

  這樣一來,韓王如此,自然明白主上這是要告訴他,眼下主上卻一心都放在宮中那兩殿里的事兒上,一時之間倒也不想與他結怨。

  所以就算是知道了他心懷叵測,也不會在此時借機扳倒于他……可是主上,咱們這般行事,會不會是等同在向他示弱?

  他又會不會抓準了主上此時無暇顧及他,便動手把事情攪得更亂?”

  “所以才要師傅先行傷一傷他。”

  李治淡淡道:

  “說起來韓王叔這些年來,雖則大大小小受刺之事也不少,但因著堂兄在側,他也算是都平安無事。

  如今堂兄不在,又被朕一道圣意困在宮中不得而出,他被行刺受傷,也就成了理所當然。

  人都是怕死的,當一個人總也不受傷,總也不受害的時候,自然覺得自己無比強悍,怎么也打不倒。

  但越是這樣的人,越受不得傷。一旦傷著,必然比曾經受過傷的人更害怕,更擔心。

  韓王叔心存野望,自然不肯就此死去,自然會多少收斂一些——因為他明白,無論如今的他與朕是何等勢態,有一點都是肯定的。

  那便是如今的他與朕之間,若有一個人掌握著總體大局的話,那必然是朕不是他。

  他也更明白,如今的朕不過是因困著國法,困著民心臣意所以才沒有動他。但這并不代表朕就不能也不會使出那種不顧一切,不顧天下民心臣意的向背去下明旨誅盡他韓王府上下的殺招。

  他知道,如果真把朕逼到了那個地步,那么朕會有很多很足的理由,叫他無生路可留的。

  是故此番暗傷于他,他就會收斂很多。再加上宮中之事……

  他必然也會明白,便是朕此刻刻意示弱,存心露短,這個弱,這處短,他也是接不下也是不能接的。

  因為接的后果,就是面對朕對他徹底撕破臉面的無情絕殺。

  這樣的后果,他接不起。

  再有,眼下堂兄可還在宮里呢!

  若是堂兄一朝反口,咬他一下子,他也是夠受的。

  所以除非堂兄平安歸來,或者他定準了信兒,知道了堂兄斷然不會再有機會咬出他來……

  他是不敢妄動的。”

  李治淡淡一笑:

  “而且如此一來,其實也是在替堂兄往他身邊更進一步做些預備。你想,今時可是因著沒了堂兄在側才會出的事。

  他又怎么會再懷疑堂兄是否可用呢?”

  德安恍然,立時便恭聲告退。

  ……

  兩個時辰之后。

  韓王別苑。

  東方微見魚肚白之時,元嘉便被人從榻上叫了起來。

  他皺眉,難免有些不快地問著到底是何事,可當聽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時,又不由得一怔,輕聲道:

  “你說……沉書被困在宮中是什么意思?”

  “回殿下,剛剛太極宮里傳來消息,說是昨夜子時由麟游緊急傳入宮中的消息,因著近日太極宮不安,便著令封宮半旬之日。

  所以這兩天,沉書先生是回不來了。

  再者皇后與淑妃那邊兒事態也吃緊,先生似乎也不敢就放著她們亂來,無奈只能盯著為好。

  方才趁著最后一撥小侍們回來的時候,宮里傳了沉書先生的消息出來了。”

  “你說什么?!半旬之日?”

  李元嘉倏然轉身,瞪著小侍,遲疑不安地問。

  是日,午后。

  麟游,萬年宮中大寶殿內。

  原本預備帶著小廚里新制的花樣點心親自去看看李治與李弘父子的媚娘,聽說李治身邊,眼下還有諸位首輔大臣在,便立時打消了自己去送的念頭,叫著一個小宮娘,吩咐了幾句之后,便看著她們送到前殿去。

  明和見狀,不由輕道:

  “娘娘果然是打算得緊的,眼下這等事態,還是別往元舅公眼前湊的好。

  只怕他會想到此番韓王遇刺,是娘娘所為,又或者是托了主上的手……

  那他就更不能容得下娘娘了。

  如今這等局面,能不惹得元舅公,還是不惹的好。”

  媚娘卻淡淡一笑道:

  “便是我不惹他,只怕他老人家也容不下我……

  說起來,韓王遇刺的消息,可已然傳入里來了?”

  “算著這時間,也約摸快了。李師傅做事,向來爽利的。

  何況他對韓王也是早憋了一肚子的火呢?”

  明和這話音剛落地,便見一小侍抱著拂塵急匆匆撩衣擺奔上階來,停在兩階之下,行了一記大禮之后才輕道:

  “娘娘,方將有韓王別苑的守兵來報,說是今日晨起之時,韓王別苑之中忽然鬧了刺客,眼下韓王被刺,昏迷不醒,請主上賜了太醫去診治呢!”

  媚娘一怔,與同樣頗為吃驚的明和互視一眼,才輕道:

  “這般說來,韓王殿下傷得不輕呢?”

  “是不輕。聽說那刺客端的厲害,一劍下去正中心口,險些就要了韓王殿下的命。

  不過可惜……”

  小侍欲言又止。

  媚娘挑眉:

  “可惜什么?”

  “不,不是可惜,應該是說幸好……幸好韓王殿下天生異稟,心卻非若常人一般長在常位,而是往左幾近到了腋下之處……

  所以這一劍雖則傷了血脈,卻未曾傷得要害。”

  媚娘揚眉,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明和輕道:

  “果然……心術不正也是有好處的呢……”

  明和與那小侍聽了,都知媚娘這卻是在消遣韓王,不由都是抿唇一笑。

  媚娘點了點頭,然后才道:

  “治郎仁寬,必然此刻是要去請孫老哥替他看診的了。只是治郎此舉卻不甚妥當——畢竟孫老哥也是一把年紀了,若非傷到要害,宮中醫術精湛的太醫實在太多……

  你卻去向治郎言明此事,就說是本宮的意思,該讓孫老哥歇一歇的好。”

  小侍應聲而去。

  明和立時笑道:

  “果然如娘娘所言,這李師傅實實在在卻是愛極了李夫人了,無論如何也要替李夫人報害姐之仇呢!”

  “害姐?卻也算是罷,不過德獎與韓王之間,怕卻也不止這一份仇呢。”

  媚娘淡淡道:

  “你也是知道德獎的出身的,你也是知道韓王生母的……

  那你就沒想過,當年名動天下的紅拂女,與宇文家族之間,或者也有舊怨呢?”

  明和一動神色,輕聲道:

  “莫非……”

  “紅拂女,天下義烈,常人難出其右。不過有一樁事,只怕卻也是叫她心痛難止的,便是她父母當年的慘死……

  論起來雖則是當年楊廣無道,小人弄權……

  可若非宇文述、宇文化及、宇文智及……甚至是宇文士及父子四人從中多有遮蔽,甚至是無視其非,又怎么會有她父母之死?

  她又怎么會從一代英將之女,淪落成為紅塵落花之苦?”

  明和深一口氣:

  “可是時過境遷……”

  “時過境遷,可似德獎這般以自己的母親為傲的男子,或者可以聽從母親之言,依從母親之風,恕小仇,寬私恨……

  可事涉家國,又有義字當先,他便必然要興起一番收治懲奸之念了。”

  明和突地想起一件事:

  “說到這兒……前些日子明和也聽到德安哥哥說,似乎沉書先生也提過,當年北門之變等事,頗與韓王有關……可當時韓王不過七八歲,初將元服之時,莫非是……”

  他看了看媚娘,卻不解道:

  “可宇文昭儀為人,卻是人人都言善的啊!”

  “你既然說到了這里,那你有沒有想過,為何當年宇文昭儀執意要辭后不封?又為何……”媚娘輕道:

  “又為何如今的韓王,野心如此之大?這野心的種子,到底是誰替他種下的?”

  明和微一思忖,立時瞪大眼倒吸口氣:

  “難不成是……”

  “人人都道當年的宇文士及是真心歸順……可明和,一個皇帝,殺了你的兩位兄長,還叫你與原配妻子再也不能相伴相依,甚至還明著以安撫為由,暗地里卻是為了監視你而嫁了一個無關緊要的皇室宗女與你為妻……你的一生都在被自己的殺兄仇人所控……

  你會不恨?你會無怨?”

  媚娘輕道:

  “若果如此,那當年的紇干承基之事,又是怎么回事呢?”

  “紇干承基?那……那與韓王有何關系?”

  媚娘垂目,好一會兒才揚起纖眉,目光深如黑洞:

  “若有機會,你可也該親自替我去問一問那如今尚在人世的紇干承基……

  他與當年立了六個月太子便被殺的宇文化及長子宇文承基,又是何等關系?

  為何自從廢太子承乾之后,他被貶之時……

  每年但逢清明中元時節,他與他的母親都要不遠千里,從嶺南一地,趕回宇文承基墓前焚香祭告呢?

  還有,你也不妨問一問他,為何當年的先帝會放了他呢……

  又是為何,宮中這些年來,一直盛傳當初先帝肯放了他的理由,就是因為宇文太妃的求情呢?”

  明和微一怔,隨即立時瞪大眼,不敢相信地看著媚娘。

  媚娘淡淡一笑:

  “明和,以后在這大唐宮廷里,時時刻刻,都要記得兩句話:

  一,這世界上,絕對沒有無緣無故便會出現的人,事,物。

  二,便是有,那無緣無故地出現的這個人,事,物……或多或少,必然都是帶著它的目的,或者是你的過去里,你最不愿意知道最不愿意去想的回憶而來。”

  明和沉沉地吸了口氣,半晌才輕道:

  “主上……”

  “他若不知,我又怎么會知?”

  媚娘似自言自語,又似嘆息地說了這么一句,便搖頭,再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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