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訣別三十六
他又道:
“既然如此,那主上想必也是將韓王傳遞消息入京的八條路線,都摸得透了罷?”
韋待價聞言,卻是一怔道:
“八條?
不是十條么?”
李泰也是一怔:
“你說是十條?
怎么主上又查出兩條來么?”
“是。〔恢醯钕轮傅陌藯l,是哪八條?”
李泰點頭道:
“那只怕是本王有所疏失了。
本王所察,僅有八條。
一條是從徐州收集,一路經三州四縣,至京城東市里,一家名為荊王所有,實則卻是韓王占據著的畫坊之中。
這座畫坊還兼著其他三條分別從塞北,江南,太湖地區流傳而來的情報的收集點。
另外四條,則是都在京中一家名喚吟月樓的青樓楚館之中集中,再送入韓王府中……
卻不知主上還查出了哪兩條!
韋待價點頭道:
“主上初時,確也是這般提過,說這八條,怕是韓王所有消息往來中最常用也是最緊要的八條了。
可是主上是時還告訴我們道:
以韓王的心性,必然是會另外備著兩條任誰也是想不到的消息通道以為備用。
所以在待價與狄老弟出京之時,還特別囑咐我們二人,去查一查官驛上的流星飛馬報,還有民間的水路飛鴿會這兩條道兒上,是不是有韓王的暗伏之線。
果然一查之下,查出了兩處。
雖則自韓王預備下來至今一直未及所用,可他卻一直都小心維護,不曾見懈怠。
可見其人謀慮之深了。”
李泰也點頭嘆道:
“水路飛鴿會倒也罷了——畢竟是民間的書信往來之集中之處,最是繁雜難查的,他會選擇這里做為備用的消息傳遞線,雖則一時之間想不到,可仔細一深慮倒也未必就猜不到。
可這流星飛馬報這一條線……
就當真看出本王這位王叔的膽識非同常人了!
他冷笑一聲:
“流星飛馬報,本是父皇當年為了方便與主上聯系,所以才設下的……
如今也可說是完全被咱們主上掌握在手中……
誰能想得到,這樣的地方,竟然能被他韓王埋下一根暗線呢?”
韋待價也嘆道:
“可不說是么?
別的不提,單單是他韓王有心謀反一事至今為止,雖則朝中少數重臣人人心知肚明,可卻無一人能點明了此事,更加不能拿出他什么證據來……
便顯見他心機深沉,布局嚴謹了!
李泰點頭,冷笑道: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天下無解之謎雖多,可他這卻不算是一個……
說到底,有欲望在,他早晚都會自己犯錯。
便是他不會犯錯,在真正的聰明人眼中,還是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你看,他將這些備用消息線藏得這般好,不也一朝露了底了么?”
韋待價點頭稱是,又問道:
“那殿下,接下來,咱們應當如何?
還是按兵不動么?”
“按兵不動?”
李泰揚眉冷笑:
“那怎么成呢!
今日里他送了本王那般大一份禮……
本王好歹也得回一回他罷!”
韋待價一怔:
“他送了殿下一份大禮?”
李泰便將今日吳王府中發生之事,一一具告與他,又冷笑道:
“老三這回倒也是機靈,沒有上他這個當。
可到底也是心里存了芥蒂了,只怕以后,更加會提防著本王。
既然他這般急著看本王與老三斗個你死我活,那本王又怎么能讓他失望呢?”
他轉身從幾上拿了出來一紙備書,交與韋待價道:
“你可拿了此物,去見本王那些暗士,然后告訴他們,按著這書中所要求的,一一將其他八條線拔除,只留那流星飛馬與飛鴿會的線,明白么?”
韋待價立時省悟:
“殿下是要逼著韓王將自己的消息,交到主上手上?”
李泰冷笑一聲:
“如今天下,知道飛鴿會與流星飛馬一樣,都是為先帝自高祖皇帝起,便暗中調教好的兩支消息傳遞的隊伍的人……
扳著指頭數一數,也不過是五人之數。
韓王再機敏,他也不會想到,他自以為最佳妙的兩條消息線,卻是最早被咱們察覺的一條。
而且,也是讓咱們一一順藤摸瓜摸到其他八條線的基本……”
永徽三年九月中。
太極宮。
立政殿。
夜,戌時三刻。
李治看著媚娘無奈地被文娘包成個粽子的模樣,不忍一笑。
媚娘卻白了他一眼:
“治郎好心肝,竟看著媚娘受苦時來笑!”
李治只得伸手摟了她在懷,輕輕哄著道:
“你也便忍一忍罷!
左右不過又是十個月而已……
替弘兒添了一個小弟弟或者是小妹妹,他日后有了玩伴,便自也不會來煩你了!
媚娘沒好氣道:
“你倒是看得開……
就沒想過兩個孩子年歲差只一歲,只怕是要天天斗架了!
“他敢!”
李治正色哄媚娘道:
“他們要是敢這般天天煩你,我就把他們全都拎到弘文館去跟著舅舅他們修疏律,如何?”
“你呀……
老沒正經的!”
媚娘撲哧一笑,點著李治的頭道:
“弘兒才幾歲?
你便丟了他到弘文館去……
還修什么疏律,不被他元舅祖父修理便不錯了!”
李治嘿嘿一笑,正待再說笑幾句,卻被匆匆奔入的德安打斷了:
“主上,荊王深夜入宮來告御狀了……
說是自己家里派出去收集各地古玩的家仆,竟一個個都死在路上了……
他說定然是有人與他故意為難,請主上恩賜圣旨,一一調查……”
媚娘聞言,神色平平,倒是李治冷笑一聲:
“好個韓王叔……
自己吃了虧,便慫著荊王叔出來出頭……
好,他們要圣旨,便著令擬旨,準奏。
朕倒要看看,他們哪里來的這么大膽,私自以流星飛馬傳遞消息,還敢請朕的旨意去查案!
還有,密旨速傳狄仁杰回京!
他們不是要查個清楚么?
那朕便指個最得力的人,去替他們查清楚!”
永徽三年九月末。
唐高宗李治,因荊王元景請,著密旨降于大理寺,調查荊王府家仆被殺案。
……
是夜。
長孫府中。
長孫無忌聞得新旨,不由冷笑一聲道:
“這才叫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
若非他虛張聲勢,故意欺君……
只怕主上還不想算計他這么一遭呢!”
禇遂良在一邊兒點頭道:
“如此一來,倒也省了咱們許多事。
至少此一番借著殺仆案被調查的機會,也就能將高吳荊三人的聯盟先破了。
只是……
那韓王……”
長孫無忌搖頭道:
“韓王之慧,絕于當世,卻不是那么好整治的。
還是得慢慢兒來……
至于如何個收治法……”
他沉吟一番之后才輕輕道:
“卻是要與一個人,商議之后才能做下定論。”
禇遂良一怔,立時道:
“莫非是那武媚娘?
可她肯么?”
“她會肯的。
此番之事,她兵不血刃地就將后廷四妃之重的德妃給收拾了,順帶也將皇后與淑妃給拉了下水……
這樣的舉動,無非是想告訴咱們一件事:
這后位,并非是她得不到,而是眼下,她還不想要!
禇遂良一怔:
“她還不想要?”
“是啊……
她還不想要。”
長孫無忌在房中踱了幾步,突然停下看著禇遂良道:
“否則,此番之事若她肆意鬧大,主上早有了借口廢后。
她正當新寵,又是再復得子……
又有了代王殿下這么一個名動天下的皇子為籌……
她為何沒有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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