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雛展翅,卻遇寒雨四十二
二人又是一陣溫存。
片刻之后,李治才握了懷中明空雙手,于掌中撫搓道:
“只要你在,那這感業(yè)寺里,便必然是定局了。如此一來,那各派陰中行事,于咱們眼中,也是自如青天白日之下行走,再無什么秘密可言。咱們行事卻是方便得多。
只是一樣,你若這等行事,怕會有些危……”
明空卻伸手擋了他唇,才笑道:
“太極宮里這么些年卻不是白白呆著的。雖然我不似治郎這般步步算計,可好歹也是看著先帝,看著淑妃娘娘,德妃娘娘,長孫太尉,房丞相,魏大人這等人物走過來的……
小兒學步,雖然未必便穩(wěn)當,可是總能走得似模似樣。只要有治郎扶著,那我定然無事。”
李治聞言,便含笑捉了她纖纖玉手在唇邊,輕輕一吻,雙目之中,含情脈脈:
“我當時真的是不想你來這兒——可現(xiàn)下看來,也許在這里,你會歡喜些。”
明空卻是含笑不語,只偎在他懷中。
又是溫存一會兒,明空才道:
“對了,惠兒如何?”
李治點頭:
“她此刻,只怕是忙著將那父皇早年所賜與她的蘭亭序真本,設了法子帶去東宮承恩殿,借此與太子妃交好罷?”
明空一怔:
“惠兒最恨太子妃,而且那可是先帝所賜的三件右軍真跡中最珍貴的一件啊!別說是惠兒這等愛極右軍法貼的。便是治郎你……”
她突然停了口,看著含笑如初的李治,立時明白:
“你要惠兒親自去做眼線?”
李治不語,良久才輕輕道:
“我知你心疼她,只是……”
“別說,你別說。”
明空心疼地看著李治,輕輕地捂了他口:
“我知道……你是為了惠兒好,為了她能好好兒地活著……為了讓她尋到好好兒活下去的理由……
治郎,難為你了。”
李治卻搖頭,半晌才道:
“記得十年前,你曾告訴我,說我身為皇子,注定是要逃不過這等算計利用的,而且只怕于十年后,還會是我們幾兄弟之中,最會算計利用的一個。當時我還只覺可笑……
眼下看來,卻還是你知我懂我。”
明空看著他黯然的神色,卻不知再說什么是好,只是不語。良久才輕輕道:
“太子妃生性謹慎,雖然此番有意借惠兒小妹之事設計她,可是她自己也知道,惠兒是不會原諒她的。所以她也不敢輕信惠兒。
可是若惠兒一開始便開誠布公,以請其照顧素琴的借口與之交好……那太子妃自然會心動,自然會想著要與之合力而為。畢竟在她看來,素琴之事上,惠兒卻不占主動。
若有太子妃回護,那于我回宮之前,素琴與惠兒在這太極宮中也算是有了靠山——
畢竟雖然治郎百般不愿,可這太子妃登為后位,終究還是有些好處,也是必然之舉。
所以最緊要的這件寶貝,也自然會成為向太子妃示好最得力的一樣物事:
內(nèi)外皆知治郎自幼跟著先帝習書,于書法一道極為熱衷,加之也是將右軍法貼視為神品。而太子妃與其家族之中諸人雖知其珍,卻也知此等寶物注定只能留在宮中。
所以取得它自然也只是為了能討得治郎歡喜,順利登上后位。
如此一來,治郎得寶,也有了理由可以繼續(xù)與太子妃‘和睦相處’,惠兒素琴也得安全,宮中之勢,再復平衡……
是也不是?”
李治不笑,只是看著明空:
“你可覺得,還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明空半晌才默默搖頭:
“無甚不妥。只是……
難為了惠兒,更難為了你,治郎。”
李治卻不語,只是緊緊握了她手。
又過一會兒李治才道:
“自從立政殿與四哥爭執(zhí)一夜起,我便知身居此位,再不會容易。不過媚娘……有你在,我不覺得苦,反而覺得歡喜。
只要有你,這些事就好像……
好像是昔年里,咱們在掖庭廢門那兒明燈郎星,月光之下隔扉弈棋的時候那般……
那般有趣。
所以……”
李治再一次緊緊地握了明空之手:
“所以我要你回來,越快越好。有你在,這一切才有趣味,才有意義。
若無你……
一切也不過終是虛妄一場,空夢一場。”
明空看著李治,淚光閃閃,默默點頭。
貞觀二十三年十一月十七。
午后
長安。
長孫府中。
今冬頭一場初雪,就這么毫無預警地落了下來。
初始還只是一片一片,悠閑自在地飄落。
可是很快,風吹起。
天地間剎那全被一片雪白給淹了進去,對面竟不能識人。
長孫沖披著狐裘,立在廊下看著這白茫茫一片天地,不由愁與弟弟長孫凈道:
“看這樣子,便是明日此時,雪也未必能停。只怕明日早朝是要停了呀!”
長孫凈看了看雪,卻不以為意道:
“停便停罷!想一想這陛下自登基以來,除去那幾日因病不稱朝外,再不得一日歇。”
長孫沖看了看他,卻一笑不語。良久才漫聲道:
“弟妹如何?”
聞得問起愛妻,長孫凈玉面一紅:
“倒還好,太醫(yī)官只說過幾日便可生產(chǎn)。”
長孫沖聞言,卻是欣慰:
“如此也好,府里可有一兩年沒有添丁進口了。這樣也是喜事一樁。”
長孫凈卻淡淡一笑,不多言語。
兄弟二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卻聞得小廝匆匆來報,道長孫無忌已然午睡起,著長孫沖前去說話。
于是長孫沖便拍了拍幼弟的肩膀,自去見父親。
入得屋內(nèi),卻是頗覺溫暖。原來早早地炭盆便生上了。
長孫無忌正披了件有些微白的棉衣,立在一副顧愷之真跡前品畫兒。聞得兒子上前問好,頭也不回道:
“凈兒家的,日子近了罷?”
長孫沖知道父親于幾個兄弟中,最喜愛的卻是自己與這幼弟長孫凈,于是便笑道:
“父親安心,一切都好。”
長孫無忌點頭,轉(zhuǎn)身正欲開口,卻在看到長孫沖身上錦光水滑的狐裘時微皺了皺眉,不說什么,只是淡淡道:
“感業(yè)寺那邊……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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