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李英俊和陳玉蘭上午出發坐高鐵抵達溫州,出了火車站搭出租車趕到賓館。時間緊迫,他們放下行李箱就往外跑,整天下來不得空閑。晚餐結束以后李英俊還要留下來開會,陳玉蘭提前回賓館。
晚七點左右,李英俊會議結束,這邊事情告一段落,陳玉蘭問他是不是要訂明天上午的高鐵票,他說先等等。
李英俊回自己那洗澡,洗完澡到外面買了水果去陳玉蘭那。陳玉蘭給他開門,他把水果放到電視機旁邊,說:“請你吃水果。”
陳玉蘭解開袋子,分別是櫻桃和柚子。她說:“我把櫻桃洗一下,柚子沒剖開吃不了。”洗完櫻桃出來,發現柚子已經剖開了,李英俊坐在床沿上,對著她搖了搖手里的鑰匙串。
陳玉蘭擔心沒票,再次提醒李英俊早點訂票,李英俊說:“急什么?著急回去上班?好像局里沒你不行了一樣。”
陳玉蘭張了張嘴,李英俊手機忽然響了,他出去接電話,回來后招呼陳玉蘭說:“收拾東西準備走人。”
賓館樓下停著一輛私家車,李英俊把兩個人的行李箱裝進后備箱里,說:“上車。”
陳玉蘭驚訝地看他:“你從哪弄來的車?”
李英俊笑了笑:“問溫州朋友借的。”
車里,陳玉蘭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問:“我們去哪啊?”
李英俊說:“不是急著回去?自駕怎么樣?”
陳玉蘭大跌眼鏡:“李主任,現在是晚上八點,回去起碼三小時!”
李英俊看了看她,整個人樂得不行:“怎么隨便說什么你就信了?”
陳玉蘭:“……”
汽車上高速,沿路黑黢黢的,李英俊的車像掉進無邊無盡的深海里一樣。陳玉蘭一邊吃櫻桃一邊問:“李主任我們到底去哪啊?”
李英俊帶著笑看了她一眼說:“你怎么光顧著自己吃,也不分我一點。”
“我給你留著。”
“別留了,路上吃了,帶來帶去的麻不麻煩。”
陳玉蘭明白了,從善如流地把櫻桃湊到他嘴邊,他一邊吃一邊表揚:“你人倒是挺聰明。”
車下高速,就燈光看字,陳玉蘭一驚:“怎么來泰順了?”
李英俊熟練地停車交費,然后重新上路,說:“你來局里以后替我分擔了不少工作,時常加班忙到很晚,我看你最近精神不太好,帶你來泰順泡泡溫泉。”
陳玉蘭:“連夜來泰順泡溫泉?”
李英俊反問:“有什么不可以的?自己開車很方便。”
陳玉蘭看了看李英俊沒說話,從溫州市區自駕到泰順,兩個多小時,恐怕也沒有那么方便。
李英俊帶陳玉蘭進溫泉賓館,賓館泡湯是日式風格,推門進入是客廳,布置了茶具用品,木質推拉門隔開臥室,里面沒有床,采用日式榻榻米。溫泉在臥室外,熱湯冒著氣,宛如沒人知道的仙境。
李英俊讓行李箱靠墻站著,把外套掛在架上,打開推拉門,說:“這里挺不錯的吧?”
陳玉蘭四處看了看,然后走到他旁邊,問:“我們兩個為什么訂一間房?”
李英俊說:“這是雙人間。”
陳玉蘭說:“但是只有一間臥室。”
李英俊解釋:“單人間已經訂滿了,剩下全是雙人間。你可以再訂一間,但是我提醒你,我們出差報銷有限額標準,你自己的部分要自掏腰包。”
這里有地熱,赤腳踩著很舒服。李英俊把柜子打開看了看,里面疊著榻榻米和厚厚的被褥:“臥室空間很大,我睡這頭,你睡那頭。行不行?”
陳玉蘭來回看了看,沒有回答。
李英俊到臥室外,一邊解扣子一邊說:“這里泡湯很舒服,對緩解疲勞很有好處。”然后招呼陳玉蘭:“你過來試試?”
陳玉蘭搖搖頭,李英俊說:“那我進去了?”
他進了衛浴,沒一會出來,身上披著浴巾。到了湯池邊,把浴巾解下圍在腰上,然后下湯。
陳玉蘭靠著臥室墻坐在地上,余光里李英俊寬肩窄腰,兩臂在兩邊,像展翅的鷹。他好像閉著眼,很安靜,但陳玉蘭心里越來越鬧。
忽然間,她騰地起來,李英俊問:“去哪?”
她答:“你泡著,我到外面走走。”
陳玉蘭關門出去,李英俊看了手機時間,然后把自己放下去,湯淹沒脖子。不知過去多久,他上來,拿手機看時間。
半小時不到。
李英俊從湯里出來,擦干水披上浴巾,陳玉蘭給他打電話叫他出來,碰上熟人了。
李英俊套上衣服褲子出去,不遠處陳玉蘭背對他站著,他瞇了瞇眼睛,認出季相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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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鴻漸心中電光瞥過似的,忽然照徹,可是射眼得不敢逼視,周身的血都升上臉來,他正想說話,前面走的同伴回頭叫道:“你們怎么話講不完!走得慢吞吞的,怕我們聽見,是不是?”兩人沒說什么,直上船,大家道聲“晚安”散去。方鴻漸洗了澡,回到艙里,躺下又坐起來,打消已起的念頭仿佛跟女人懷孕要打胎一樣的難受,也許鮑小姐那句話并無用意,去了自討沒趣;甲板上在裝貨,走廊里有兩個巡邏的侍者防閑人混下來,難保不給他們瞧見。自己拿不定文章,又不肯死心,忽聽得輕快的腳步聲,像從鮑小姐臥艙那面來的。鴻漸心直跳起來。又給那腳步捺下去,仿佛一步步都踏在心上,那腳步半路停止,心也給它踏住不敢動,好一會心被壓得不能更忍了,幸而那腳步繼續加快的走近來。鴻漸不再疑惑,心也按束不住了,快活得要大叫,跳下鋪,沒套好拖鞋,就打開門簾,先聞到一陣鮑小姐慣用的爽身粉的香味。
方鴻漸給鮑小姐噴了一身黑,不好再講。侍者上了雞,碟子里一塊像禮拜堂定風針上鐵公雞施舍下來的肉,鮑小姐用力割不動,放下刀叉道:“我沒牙齒咬這東西!這館子糟透了。”方鴻漸再接再厲的斗雞,咬著牙說:“你不聽我話,要吃西菜。”“我要吃西菜,沒叫你上這個倒霉館子呀!做錯了事,事后怪人,你們男人的脾氣全這樣!”鮑小姐說時,好像全世界每個男人的性格都經她試驗過的。
過一會,不知怎樣鮑小姐又講起馳未婚夫李醫生,說他也是虔誠的基督教徒。
方鴻漸正滿肚子委屈,聽到這話,心里作惡,想信教在鮑小姐的行為上全沒影響,只好借李醫生來諷刺,便說:“信基督教的人,怎樣做醫生?”鮑小姐不明白這話,睜眼看著他。
鴻漸替鮑小姐面前攙焦豆皮的咖啡里,加上沖米泔水的牛奶,說:“基督教十
誡里一條是‘別殺人’,可是醫生除掉職業化的殺人以外,還干什么?”鮑小姐毫無幽默地生氣道:“胡說!醫生是救人生命的。”鴻漸看她怒得可愛,有意撩撥她道:“救人生命也不能信教。醫學要人活,救人的*;宗教救人的靈魂,要人不怕死。所以病人怕死,就得請大夫,吃藥;醫藥無效,逃不了一死,就找牧師和神父來送終。學醫而兼信教,那等于說:假如我不能教病人好好的活,至少我還能教他好好的死,反正他請我不會錯。這仿佛藥房掌柜帶開棺材鋪子,太便宜了!”鮑小姐動了真氣:“瞧你一輩子不生病,不要請教醫生。你只靠一張油嘴,胡說八道。我也是學醫的,你憑空為什么損人?”方鴻漸慌得道歉,鮑小姐嚷頭痛,要回船休息。鴻漸一路上賠小心,鮑小姐只無精打采。送她回艙后,鴻漸也睡了兩個鐘點。一起身就去鮑小姐艙外彈壁喚她名字,問她好了沒有,想不到門簾開處,蘇小姐出來,說鮑小姐病了,吐過兩次,剛睡著呢。鴻漸又羞又窘,敷衍一句,急忙跳走。晚飯時,大家桌上沒鮑小姐,向方鴻漸打趣要人。鴻漸含含糊糊說:“她累了,身子不大舒服。”蘇小姐面有得色道:“她跟方先生吃飯回來害肚子。這時候什么都吃不講。我只擔心她別生了痢疾呢!”那些全無心肝的男學生哈哈大笑,七嘴八舌道:“誰教她背了我們跟小方兩口兒吃飯?”“小方真丟人哪!請女朋友吃飯為什么不挑干凈館子?”“館子不會錯,也許鮑小姐太高興,貪嘴吃得消化不了,小方,對不對?”“小方,你倒沒生病?哦,我明白了!鮑小姐秀色可餐,你看飽了不用吃飯了。”“只怕餐的不是秀色,是--”那人本要說“熟肉”忽想當了蘇小姐,這話講出來不雅,也許會傳給鮑小姐知道,便摘塊面包塞自己嘴里嚼著。
方鴻漸午飯本來沒吃飽,這時候受不住大家的玩笑,不等菜上齊就跑了,余人笑得更利害。他立起來轉身,看見背后站著侍候的阿劉,對自己心照不宣似的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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