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雨來臨之前，總是異于平常的安靜。從悅紅苑到凌府并不很遙遠，但凌少羽神經緊繃，不敢絲毫輕忽。

只是直到凌府，也并未見到任何異常，凌少羽的心反而揪起來。如果迎親路上這樣的好機會，背后之人都不出手，那也就說明他們凌府，早已被各種勢力滲透。

而拜天地之時，便是一切的開始。

凌千易身為凌州首富，結識的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凌府自然也是坐滿了賓客。雖然這些賓客對于凌少羽娶的妻子有些看不上，但凌州書院黃天引一番話，讓他們知曉還是自己眼界淺薄了。于是只恨自己禮薄了些，沒能備上一份厚禮，彰顯自己的誠意。

這些算計，凌千易自然知曉，但他不為所動，依然熱情寒暄。

就在眾多賓客觥籌交錯言笑晏晏之時，門外便傳來了禮樂之聲，正是凌少羽正牽著小嬋姑娘進入大門。

“恭喜凌老爺，賀喜凌老爺，如今少羽成了親，往后再育兒孫，您可就是坐享齊人之福了。”

“哈哈哈……這話我愛聽，一想到大胖孫子，我這張嘴都合不攏啊。”

“凌老爺家財萬貫，少羽又是人中龍鳳，往后我們在凌州的生意，還需仰仗你們父子躲躲幫襯啊。”

“誒，這就生疏了，憑我們幾十年的交情，這等生意上的合作，又豈有不互幫互助的道理。卻是我這兒子將來接掌凌家的生意，還需幾位老哥多多照應。”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凌少羽緊緊牽著小嬋姑娘的手，他知道眼前的一切雖然看上去毫無破綻，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職責，有條不紊，襲殺自己的或者帶自己前往西蜀，都必然是雷霆手段。

凌少羽在小嬋姑娘耳邊低低得道：“一會若是有什么變故，你便掀了蓋頭，去內室躲避。你既然進了我凌家的門，便是我凌少羽的妻子，這蓋頭無論是不是我掀，你都是我的人了。不要拘泥于俗禮！”

小嬋姑娘并不知道凌少羽要面臨的處境，只是聽到變故，還以為是其他的事情需要凌少羽處理。但是那一句“你已經是我的人了，”讓小嬋姑娘羞紅了臉，再無法細思凌少羽話語的危險性。只是應聲道：“一切都聽凌哥兒的。”

“以后都要叫我夫君了哦。”

凌少羽想要以詼諧的語調打破這種凝重的氣氛，這也讓小嬋姑娘放松下來。既然決定進入凌家，便要做好面對一切的準備。

“咱們的公子還未有新人拜堂成親，已經是如膠似漆，難舍難分了。你們看著牽著的小手，這低聲溫語的親昵，嘖嘖……”

丫鬟小圓侍奉在凌母盧氏身邊，這是自幼長在凌家的仆人，深得凌母盧氏的喜愛，即便是凌少羽想要將丫鬟小圓帶往自己的院中，凌母盧氏也沒有答允。當然，凌少羽出了什么事，也大多都是小圓在幫襯著打理。

凌母盧氏聽了小圓的話，并沒有責備她的意思。在凌家，少有這樣的溫情。而且，這小嬋姑娘有凌州書院的文書，名分上正統，家室清白，也容不得旁人閑話。盧氏便愈發歡喜這個兒媳。

坐在正堂的盧氏，臉上罕見得掛了笑容，期待著這一場盛大的拜天地之禮。

凌少羽每走一步便四處張望，每一張笑臉都有可能瞬間轉變成殺機，他必須步步為營，走完這鋪著紅毯的路徑。

小嬋姑娘緊緊跟隨凌少羽的步子，走在她自以為的幸福大道之上，對往后余生，皆是充滿了希望。

就在凌少羽和小嬋姑娘即將跨入正堂門檻時，卻聞屋外傳來一聲厲喝，“且慢，西蜀九王，不同意這樁婚事！

來人正是刀劍笑，武道二境的修為，橫空而來的趨勢，攪動凌府周邊氣流急劇收縮，讓在場賓客都感覺難以呼吸，即將窒息。

凌千易自然明白各方勢力的心思，只見他努力撐起自己肥胖的身軀，向著空中的刀劍笑抱拳一拜，“這位壯士，我兒少羽成婚，乃是凌州盛事，各方賓客也已到齊。閣下若是有心吃酒，我凌家開門歡迎。但若是借著九王的名義來此攪局，我凌州也并非沒有能人攔阻！”

凌千易表面客氣，讓刀劍笑喝一杯喜酒。實則卻是將他與西蜀九王隔絕關系，否則大虞三州之王，不稱臣不納貢的諸侯，只這個名頭，便會讓今日的局勢難以收拾。

同時，凌千易也點出除了凌府這些賓客外，刺史李蓮，書院黃天引，皆是三境文術修為，更是在暗中護持，想要破壞凌少羽大婚，也要有足夠的實力。

豈料刀劍笑卻是沒有強橫得出手，而是道：“凌少羽，我曾經問過你，是否想要離開凌州。”

凌千易被忽視，正待發作，卻見凌少羽轉身面對刀劍笑，“一個同樣的問題，你以為會有不同的答案。”淡定從容的態度，讓凌州城之人盡皆驚詫。

若說凌少羽能夠在悅紅苑指點江山，還有春娘的安排與客商的賞臉，面對真正的武道修士，這種淡然處之的神態，便是常人難及。

“即便是同一個問題，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不同的處境，必然有不同的答案。凌少羽，你真的考慮好了？”

“我眼下所做，就是給你的最好的回答。”凌少羽不卑不吭，絲毫沒有因為面對武道高手而有絲毫退縮。即便是面對三境黃天引，他都能侃侃而談，何況是刀劍笑這個，絕對不會殺自己的人了。

刀劍笑在空中搖搖頭，“真是令人失望的答案，也是九王很失望的人。不過盡管如此，你也必須跟我去西蜀。文圣武神的力量寄生，只這個名頭，便足夠了。”

凌少羽道：“如果我說，不呢？”

“凌少羽，也許在凌州十數年的安穩，讓你無法體會世道的紛擾。別忘了，你的姑姑凌盈盈此刻的下場。如果你想要更多的人因你而亡，便盡管一意孤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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