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威脅我？”凌少羽雖然身處眾多賓客之中，卻像是天地之間只有他一人，獨對山岳江河。武道修士與凡俗之人的差距，如同天塹溝壑難以跨越，即便是輕輕一指，也可斷滅凡人生機。

但是凌少羽看向刀劍笑，卻像是高高在上的仙人神祇，對于他的威脅不過是冷嗤一聲。

“不是我自威脅你，而是你所處的局勢的確如此。你以為京都會保護你安全，書院的人會不遺余力。但是你要知道一個道理，捕食者不過一餐飽餓，獵物卻是一世生死。不要低估了九王的心意，更不要輕視了前朝的力量。”

凌少羽道：“將唯一能夠以生命護持我的姑姑傷成這樣，無論是西蜀九王還是前朝余孽，我都會一一找上門算賬。但可惜，絕對不會以你們所想的方式。”

刀劍笑不明白凌少羽的依仗何在，“如果你真的有這個能力，凡是九王所了見。”

“哈，那就讓我們拭目以待。”

就在刀劍笑威壓凌家之時，卻見凌州書院鋪展一卷詩文，迎風而漲，竟是形成寬窄個一丈之長的大小，隨后黃天引的如同年輕的讀書人，郎朗書聲自他所經之處遍灑凌州，將一枚枚字符印在凌州百姓眉心。

這是以書院之力護持他們的安全，再來，黃天引將能夠無所顧忌得的出手，擒拿刀劍笑。

“你我本是同僚，但前些時日的廝殺，你我情義已盡，今日你既來，便再無回返的道理。好友，請上路吧。”

不與刀劍笑多言，黃天引股下書卷竟是掀起塵沙，形成一個墨色的“殺”字，像是天地賦予了其生殺予奪之力，對著刀劍笑當頭而落。

“文術寶具！”刀劍笑驚詫出聲，僅以自身修為便能打敗自己的黃天引，竟然還要借助文術寶具，是他實力有損，還是對自己勢在必得？

間不容緩，刀劍笑雖然傷勢盡復，卻終歸不是黃天引的對手，當初也是借助漓江之水形成劍招才能勉強脫身。此刻與黃天引正面對敵，卻是不智。

倉促間，刀劍笑身后竟然有五柄無形的長劍浮現，只有在迎著陽光之時方能瞧見一絲蹤跡。

“無我無念，意殺！”

文術寶具攜帶文道至偉之力，轟然沖擊刀劍笑之軀，但刀兵靈意也適時反擊，竟是完全不顧自己傷勢，也要斬殺黃天引之勢。

而在刀劍笑身前，一柄悍刀之上響起鏗鏗鏘鏘的響聲，正是西蜀魏長青到來。

黃天引縱然修為超過刀劍笑，也不敢硬接這無我劍意，瞬間書卷飄展，擋在身前，劍意洶涌澎湃。如同漓江之水綿延不絕。但書海之遼闊怎是江河可比？在渾厚的元力加持下，任憑刀兵靈意無雙，終歸是無功而返。

黃天引看向來人，吐出名字，“西蜀，魏長青。”

“久違了，黃先生！”

魏長青在身后緊緊握拳，只是接了黃天引簡單一招而已，全力抵御之下還是虎口發麻，幾乎難以握持自身悍刀，修為上的差距，的確不容忽視。

“呵呵，別忘了，你身為大虞臣子，九王親衛，來到凌州所代表的的含義是什么。”黃天引怒聲道。

魏長青道：“藩王親衛，不得詔令不可隨意進出州郡，否則視為謀逆之罪。黃先生是想說這個吧。”

“怎么，你的主子不敢現身，便派你來挑釁底線？”

“誒，黃先生此言差矣。我家王爺與京城那位早有約定，凌少羽安穩待在凌州，西蜀不來接他，京都不可干預他的決定。如今還未到約定之期，京都卻是強行許他一門婚事。如此打破約定，違背信義在前，就不允許我西蜀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嗎？”魏長青慨然道。

“九王與圣上的確有此約定。但是否說京都不可賜婚了？京都可有阻撓他做選擇了？”

“有時候我真覺得你們書院先生的臉皮，便是最佳的文術寶具，我之刀兵靈意都戳不穿的那種。你們為凌少羽安排了這樣的處境，不按照你們的意思來，便是累及身邊的人，但凡他有一絲身為人的良知，都會被你們脅迫著，做自己不愿做的事情。這樣，你們書院的讀書人便覺得是他甘愿？自己便無愧了嗎？”

魏長青的話振聾發聵，直叫黃天引也正心己問。但出于天下清平之志，他又真不絕此舉有錯。

“何必為了自己心中的執念，牽連天下人同陷囹圄？”

“何必為了自己心中的盛世，枉顧這世間道義美德？”

黃天引說一句，魏長青便回一句，針鋒相對，毫不退讓。

“如今天下清平，便已是最好的結局。”

“最好的結局便是最正確的結局嗎？”

“長于世間數十年，你眼中只有對錯，而無天下喜樂與否嗎？”

“書院修行數十年，你心中只有眼前，而無信義更迭之患嗎？”

“當年之事，對錯難分。況且天下人銘記他們的恩德，萬世流芳，如此還不夠嗎？”

“如此虛名，便可以換取他人果實？”

“這天下盛世，是他們共同的成果，決然不是一人之功？”

“但這九五之位，只有一個人能坐，卻不是京都的那位。”

黃天引沉默了，彼此心中早有堅定立場，否則也不會這么多年此次敵對。

“你的意思，一定是要做過一場，以生死來定勝負？”

魏長青道：“黃先生說笑了，您是文術三境，莫說我與刀劍笑聯手，便是我們晉升武道三境，在這凌州城也不是你的對手。我們來此，只是見證一件事。”

“何事？”

“凌少羽，究竟會不會跟我們走？”

“如果他不呢？”

“那就希望他已經做好了失去的準備。”

“有我在，我不覺得你們有任何機會出手？”

“除了我和刀劍笑，黃先生以為還會有誰？”

“除了前朝國師，以及九王親自動手，否則我想不出還有誰能夠與我匹敵？”

魏長青笑道：“黃先生，我們這些修士自詡修行有成，與天道相合。但自古人定勝天。強如武神也因此隕落。這樣的道理，您不會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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