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劍樓之中，掌門清輝與長老清塵清河對坐，共議門派大事。

“聽說戶部新上任了一位侍郎，還是書院三先生周賦靈的親傳弟子，位列十三州巡查使靳留芳之下。這旨意，怕是他奏明皇帝的吧。”清塵道。

掌門清輝微微皺眉，“清塵師弟負責門派外界事務，對此應該比我們了解。”

似乎確認了清輝沒有關注到京都的變故，清塵才繼續道：“根據我的消息，戶部新任侍郎并沒有從書院士子中挑選，也沒有等待科舉考試，而是由書院三先生周賦靈舉薦上位。本以為只是朝廷的事情，不會牽連到江湖，沒想到，新官上任三把火，竟是把火燒到了天下十三州的江湖們派頭上。”

清輝道：“這不僅是那位新任侍郎的謀劃，經過了皇帝的手，便代表著皇帝對此十分贊同。看來，這位新任戶部侍郎有點頭腦，不僅將位置坐牢，甚至成為皇帝面前的紅人。日后升遷有望！”

“掌門師兄，我們可不是要夸他的。”

“哈哈哈……掌門師兄也不是說夸他，只是能夠與這樣的人結交，倒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清河道。

清輝附和，“的確如此，此子心性堅韌，若是我清歌劍樓能與其成為盟友，一者朝廷之內說得上話，二來江湖之內眾多門派俯首，莫敢不從！的確也是一個契機。”

豈料清塵站起身來，明顯有些情緒上的激動，“掌門師兄，清河師弟，你們是不是忘了，我們現在在西蜀，在成州，我們是九王的臣屬，我們應該聽從的，是九王的命令！而不是所謂的新任戶部侍郎。”

“清塵師弟為何這般失態？我們只是在商議，并不是已經下了決定，畢竟與九王為敵，我們清歌劍樓能否全身而退也是問題。”清輝道。

“師弟并無其他意思，只是我們立足于西蜀，陳國腐朽，幾乎沒有任何扶持的地方。九王進駐之后，非但沒有傷害我們，真是合并三州江湖門派，讓閑逸門紫竹宇都成為我清歌劍樓的附庸，這對我們來說是天大的恩情。如果我們在此刻悖逆九王，豈不是忘恩負義之徒？師弟就這個意見，掌門師兄清河師弟可以再商議。”

清塵說完，自顧坐回蒲團，閉上眼睛，似乎已經沒有了繼續下去的興趣。

清輝與清河對視一眼，俱皆明白彼此心中所想。

“向戶部稟明門派弟子人數不難，我這里就有名冊，這些年離開清歌劍樓的，亡故的，都有記載。但是，閑逸門與紫竹宇卻是不在我這里。我們有幾種上報方式，請師兄抉擇。”清河說道。

“嗯，你有何想法，一并說出吧。”

“第一，只報我清歌劍樓的人員名單，這樣不會在明面上違背朝廷的旨意，今后也無置喙我們的地方。”

“但是，九王已經將三派合一，雖然閑逸門紫竹宇還保留著名號，卻是統歸我清歌劍樓管理。”

“這就是選擇的弊端。九王雖然有能力將三排統合，卻是沒有奏明朝廷，在西蜀之內，我們當然按照九王的規矩來。但是有朝廷橫插一腳，也怪不得我們折中。”

“那么第二種呢？”

“第二，就是派遣人去閑逸門紫竹宇所言人員名冊，統一以清歌劍樓的名義上報給朝廷。”

“但這樣的話，朝廷分化我們西蜀三州的門派的用意便會失效，必然記恨我們。”

“只要九王還在，便會幫我們擋住朝廷的壓力。”

“那百年之后呢？”

“那就不是師弟能夠考慮到的事情了。”

清輝長嘆一口氣，“哎，左右為難，總有有所取舍！”

清塵睜開雙眼，“掌門師兄，我還有一事要說。”

“嗯。”

“朝廷對于江湖，早已有了鏟除的念頭，這次只不過是借助信任戶部侍郎的提議來分化我們。九王統合西蜀三州，一是為了充實自己的實力，另一方面也的確保留了我們生存下去的希望。別忘了，當初武神的隕落，很難說沒有當今皇帝在背后的謀劃。”

清輝道：“師弟，這樣的話，不可再說。我們幾人私下里，也不準再提。否則，必將對我清歌劍樓帶來毀滅性的打擊。”

清塵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點頭。

“不過，師弟，你負責外界的事務，那漱州劍閣的滅門，可有朝廷的謀劃在其中？”

清塵回道：“我不知，但是我從漱州回返的時候，得知最終一戰，乃是京都書院的靳留芳與劍閣掌門江雪的終極一戰，借助漱州官印，強大的元力瞬間摧毀了劍閣所在山岳。也讓劍閣弟子，盡數覆滅！”

“這樣啊。”

清輝若有所思，“難道說，朝廷真的要對江湖動手了嗎？”

“掌門師兄不必煩憂，在我造訪各州掌門之后，他們都有同一個想法。”

“哦？是什么？”

“在大虞建立之后，天下文道盛行，本來有武神在，我們武道修士也必然有所精進。但是，文圣的文心雕龍遮蔽了武道氣息，導致天下武道停滯不前，難以晉升大境界。江湖門派自然心有怨氣。加上朝廷動作頻頻，他們已經有了動手的意圖。”

“動手？”清輝呼吸急促。

“掌門師兄不要誤會，并非是對朝廷動手，也不是對書院動手，而是，對天上的文心雕龍動手。只要文圣的文心雕龍不再，天下文武二道氣息正常流轉，我們這些年厚積薄發的修為，必將精進。”

面對修為在此晉升的誘惑，即便是掌門清輝也有些坐不住了。但是，一提起對天上的文心雕龍動手，清輝卻是忍住了這種心思。

“清塵師弟，我們雖然是西蜀門派，卻也是大虞臣民。對文心雕龍出手，也就意味著我們都將成為謀逆的罪人。你這樣引導，豈不是害了清歌劍樓？”

“掌門師兄多慮了。不要忘了，這不是我們清歌劍樓一個門派，而是天下十三州江湖的意見，我們，只是助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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