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劍樓之中，當清塵長老提出與天下十三州的門派一共打破文心雕龍時，清輝掌門難以遏制面容的劇變。

“即便不是以我清歌劍樓為主導，也是參與其中，坐實謀逆之舉，若是打破文心雕龍，十三州江湖中能出一名四境修士倒也罷了。若是只是實力的提升，而沒有境界的跨越，只怕朝廷不會放過任何一個門派。屆時，我們又當如何自處？”

身為掌門，清輝要考慮的明顯更多。

清塵道：“掌門師兄有沒有想過，若是如今的朝廷，還有什么依仗？文圣天下師與武神皆已隕落，甚至神魂不知所蹤。書院僅僅有三名天下師弟子，即便他們可以以一當二，又如何面對我們十三州的江湖修士？況且，李蓮在凌州大戰中的恢復情況尚不樂觀。每個江湖修士都對文心雕龍有著極大的憤怒，只是需要有人站出來，登高一呼而天下云集相應�！�

清輝道：“朝廷有天下十三州官印，有文心雕龍，有書院出類拔萃的弟子，除了文圣天下師的三位親傳弟子，還有諸多外門弟子，只是聲明不顯，卻是三境修為。還有至關重要的一點，一旦我們江湖修士對文心雕龍發起攻擊，天下必然大亂，而南方關州的封亦平，將借此機會開展他的復國之路。難道說，清塵長老一點也不考慮了嗎？”

“考慮？若是因為這些考慮而耽誤自己的武道修行，便是掌門師兄的意思嗎？我們修武道，就是為了天下嗎？”

“不是嗎？”清河長老在一旁出聲，“清塵師兄在西蜀有極高的威望，在天下間也有清歌劍仙的美譽，一生行俠仗義，扶危濟貧，如此盛名之下，師兄卻要做有損天下的事情嗎？”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被壓制的武道修行，書院總要給一個說法，如果他們不給，就別怪我們自己來取�！�

“師兄歪曲圣賢之言，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乃是不修行自己的品德，才會招致天罰。師兄若是與其他門派同戰文心雕龍，只怕會引火燒身，多行不義必自斃�！鼻搴永事暤馈�

清塵轉而看向這個師弟，“我倒是不知，清河師弟對于文道圣賢之語有如此深刻的理解。不知文術文治修行得如何了？”

身為武道修士，涉及文術文治可以，但是若叛離武道，則是對自己心境的極大創傷。

“清塵，你過了。無論如何，清河都是我們的師弟，攻伐道心的話語，我不想在聽見�！�

“好，我可以聽掌門師兄的。但是，為了清歌劍樓，也為了我們彼此的武道修行進境，戰文心雕龍之事，掌門師兄如何決定？”

清輝有些為難得道：“清塵師弟，當真要與朝廷為敵？”

“我并非想與朝廷，只是設身處地的為了清歌劍樓著想，為了我們各自著想。秉持忠義，卻要犧牲自己的利益，這并不是我的準則。行走西蜀與其他州郡，我留下的名聲皆是有利于我們清歌劍樓，有利可圖才如此。如今到了這種地步，大勢已成，由不得我們清歌劍樓猶豫。師兄與師弟如果有太多顧慮，那我清塵，愿就此退出清歌劍樓，以江湖之人的身份，參與那一戰。”

“你……”

“這……”

清輝清河俱皆震撼莫名，想不到清塵竟然抱著這樣的念頭，也要打破文心雕龍，像他這樣有一定心性的人，都應按捺不住內心的悸動，那么其他門派的三境修士，又該如何鎮壓心中的魔念呢？

另一點，三境修士已經足可開宗立派，統攝一方門人弟子。清歌劍樓之所以能有今日的地位，與清輝清塵清河的武道修為有莫大的聯系，若是清塵就此退出清歌劍樓，對門派實力的影響是巨大的。

“師弟莫要沖動，此事還要從長計議。”清輝試圖安撫清塵的情緒。

“師兄也應該明白，我并非是為了一己私欲，而是江湖修士的共同愿景。他們文道修士有修行的權力，我們武道修士便合該泯然天下嗎？這樣的環境，需要有人來打破。不是我，也會是其他人�！�

“哎，事關重大，一時難以抉擇，清塵師弟還請坐下，容后再議�！�

清塵在此坐下閉目，他的態度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

清輝道：“清塵師弟向來內斂，今日卻是出奇得強硬，看來外出游歷對你而言，一定有足以改變你得事情發生。可否與師兄聊聊？”

“掌門師兄，現在是關心我的時候嗎？”

“關乎門派生死存亡，自然要格外慎重，召集你們來，也只是想聽聽你們的意見。實在不行，也可以詢問九王如何處置。而清塵師弟所說的，打破文心雕龍的做法，卻是毫不避諱得與朝廷作對。相較而言，我更有興趣知道，究竟是什么，讓師弟你變成如今的模樣？”清輝道。

清塵沒有睜開眼，但是內心突然警覺起來，今日很不對勁。也只有在九王統合西蜀三派的時候，師兄清輝才召集過他們一次。如今卻是為了戶部侍郎的事情而動用這項權力，這其中必然有問題。

“師兄覺得，如今的我，不好嗎？”

“也不是不好，只是，與我認識的清塵略有不同。你負責門外之事，是師傅定下的，說是內斂的你需要歷練。而性格火爆的清河師弟需要留在門內打磨沉穩。我一直覺得師傅做得很對。”

“既然這樣，我的心性有所改變，又有何疑慮之處？”

清輝道：“心性改變我可以理解，但是骨子里的忠義良善，卻是難以更改。清塵師弟，你能說出聯合天下江湖修士，打破文心雕龍的計劃，我很失望。”

“呵呵呵……失望？師兄覺得，我應該怎樣呢？”

“我不知道，所以我才問你，到底發生了什么？會讓一個內斂忠厚的人，變成如今這幅模樣，生冷得令人畏懼。”

“是我疏離師兄，還是師兄漠視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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