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今年才八歲，倒是沒別的愛好，只將上房揭瓦下水摸魚給學了個透徹，是家里十足的小霸王。

        只為他一個，舅舅不知打壞了幾根藤條，可惜那藤條壞的速度，怎么都追不上家里被破壞的速度。

        見她提起了自家那個令人頭疼的小混賬，劉氏也不由得捏了捏眉心，笑嘆道：“他哪里肯乖乖去學堂？前日的夫子又被他氣跑了，今兒是新換了一個，早上你舅舅去兵部之前，親自將他給提溜去了家學，還嚴令兩個親衛盯著，說是但凡敢鬧事兒，就打斷他的腿。”

        親衛敢不敢真的打斷小少爺的腿倒是另當別論，但他就是椅子上長釘子也得被摁著讀書卻是毋庸置疑的。

        聽得舅母的描述，江瑤光也不由得失笑：“可是夫子教的不好？我聽說西山學院有一個老夫子，雖說脾氣古怪了些，教書育人卻是頂尖的好。如今秦家家學只他們幾個孩子，年級又都不相仿，他無聊厭學也是有的，說不定換了地方，就知道上進了呢。”

        秦家這三個孩子，可謂是一文一武一紈绔。

        但江瑤光卻知道，其實秦鶴霄并不是紈绔，只是愛玩鬧了些，甚至后來還玩成了一個經商奇才。

        若不是前世里她拖累了家人……

        念及前世里的事情，江瑤光的笑容微微一收，復又道：“再者霄兒年紀還小，興許再大些就懂事兒了。咱們秦家這三個男孩，可沒有慫的。”

        聞言，劉氏眼中笑意也多了幾分，點頭道：“你那兩個表哥，倒也都算是成器，唯獨這個老三……算了算了，這個混世小魔王日日讓我頭疼不已，不提他了。今日莊子里送來幾只雉雞，我去吩咐廚房給你做了。”

        得了劉氏這話，江瑤光頓時道謝，劉氏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起身吩咐丫鬟去了。

        才說著話，就見前去請秦老太爺的丫鬟回來了，卻是笑著回道：“老太爺說，小小姐回來的正好，他新得了件寶貝，讓小小姐過去拿呢。”

        秦老夫人正跟江瑤光說著話，聞言頓時笑道：“不去不去，他這是不知從哪兒又淘換出來的玩意兒，不是古書便是兵器，分明你是一個小姑娘，硬生生被他當成男孩養了。”

        江瑤光卻是笑著起身道：“大抵我也是錯生了性別，天生不喜歡那些花啊草的，倒喜歡跟兵書為伍。”

        她說到這兒，一面給秦老夫人行禮道：“外祖母先歇著，我去給外祖父請個安，去去便回。”

        ……

        于秦家人說，江瑤光不過離開了半個多月，可于她自己而言，卻是相隔了一生。

        丫鬟在前面帶路，江瑤光近乎貪婪的看著秦府的一草一木，只覺得處處都是回憶，既熟悉且陌生。

        待得到了鳴戰堂外，望著那蒼勁有力的牌匾，江瑤光心頭狠狠一跳。

        未進院門，便見內中黃沙揚起，劍鳴聲聲。

        在她進門的那一刻，更是有長劍朝著自己襲來：“丫頭，接招？”

        江瑤光迅速往一側褪去，嫻熟的在兵器架上隨便抄了一把，笑瞇瞇的擋住他的劍，挑眉道：“偷襲？外祖這事兒做的可是不厚道吶。”

        眼前老人精神矍鑠，一雙眸子點漆似的亮，似乎能看到人心里去。

        正是深秋的年紀，他穿的單薄，身上卻還帶了汗。

        聽得江瑤光的話，秦源朗聲一笑，道：“好好好，那外祖讓你兩招如何？”

        誰知他的話還沒說完呢，就見江瑤光突然便持劍攻擊，反倒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繼而便看到江瑤光得意洋洋的笑：“外祖，兵不厭詐啊。”

        “這小丫頭……”

        秦源失笑，手上功夫卻是絲毫不落下乘，院內黃沙被二人帶起的風給席卷起來，一時有些迷眼，打斗的速度快的讓人看不真切。

        最終還是秦源棋高一著。

        把江瑤光手上的兵器打掉，他笑瞇瞇的看著眼前的丫頭，老懷欣慰道：“小阿九，長進不少啊。”

        先前的江瑤光，在他手上可過不了百招。

        江瑤光虎口震得發麻，臉上卻滿是笑意：“哪里，分明是外祖父您寶刀未老，阿九佩服至極。”

        秦源從下人手中接了帕子擦手擦臉，聽得這話，只是笑了一聲：“小馬屁精。”

        沙場埋忠骨的情形仿佛還在眼前，江瑤光笑著笑著，就忍不住撇了撇嘴，眼淚便隨之落了下來。

        趁著秦源擦臉沒回頭，她抬手將眼淚胡亂抹了，一面故作興奮的問道：“方才丫鬟說有寶貝，外祖，是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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