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第156章
朱曦自從被蘇湛之事牽連后,一直閉門不出。皇上幾次故意邀請他商討軍國大事,也被他以身體有恙為借口推遲,皇上知道他已經(jīng)懂得收斂,心中十分滿意。
朱曦手中的兵權(quán)雖然被削了一部分,可到底是根基深厚。他牢牢握著北營兵符,按兵不動,與皇上統(tǒng)帥的京城羽林軍,成鼎立之勢。
他還需要一點時間,來恢復(fù)朱家的元氣。
“老爺,九皇子求見。”
朱曦正在家中臨帖,忽然聽到管家來報,他的手頓了頓,“不見。”
管家走上前,攤開手掌。“九皇子吩咐,將這件東西呈給大人,大人見了東西,就會見他了。”
朱曦猛一皺眉,抬頭望去,看到管家手中的東西,眸光突然一緊,管家道:“老爺,要見一見嗎?”
“帶他進來。”
霍凌肅走進屋中,靜靜地坐在桌旁飲茶。朱曦半躺在榻上,屋里雖然燒著碳火,他還是裹著厚重的棉被,臉上滿是病容,“老臣有恙在身,請九皇子殿下恕老臣不敬之罪。咳……咳……”
霍凌肅抿了口茶,“大人言重了,我今日特意來看大人,就是叮囑大人要好好保重身體。”
“咳,咳,咳,臣老了,沒用了。”
“大人這是哪里話,大人出將入相,輔佐兩朝帝君,乃是我大周國之肱骨,如今老當益壯,正是為我父皇分憂解難,大展宏圖之日呢。”
朱曦嘆息道:“老當益壯?老臣何嘗不想?可惜生老病死,乃是凡人誰也跨不過去的坎兒,臣已花甲之年,實在是……有心無力,還請殿下體諒了。”
霍凌肅淡淡一笑,“看來大人你,知道云南動亂之事了?”
朱曦尷尬一下,“什……什么動亂?臣久不聞朝政,實在不知。”
霍凌肅道:“云南生了動亂,不過都是些宵小,并不足為患。皇上已經(jīng)派霍凌云前去鎮(zhèn)壓,想必這個月就可見結(jié)果。可是路上卻出了一個岔子……”
朱曦一動不動地聽著,見霍凌肅突然停住,尷尬地一笑,“不知……”
“當真不知嗎?”霍凌肅的聲音陡然變厲,他凝視著朱曦,漆黑的鳳眸凌厲非常,“朱大人,明人不說暗話,在本殿面前,還是實話實說的好。”
“這……”不知是不是太熱了,朱曦頭上已經(jīng)流下了汗水。
霍凌肅道:“云南之動亂,無非只是三兩流民,聚眾起義。皇上卻大動干戈,調(diào)用了大人手下的驍騎營,大人有病在身,也交出了兵營兵權(quán),可是這件玉佩,是什么意思?”
霍凌肅伸手拎起一塊玉佩,盤心雕龍,懸著青色流蘇,他進門之前,正是呈遞了這塊玉佩的畫像。
朱曦面色微變。
霍凌肅道:“這塊玉佩,大人不會不認得吧?驍騎營主帥李昊,隨霍凌云出征之前,悄悄將三千騎兵轉(zhuǎn)移,連夜向南方而去。隨行似乎還帶著精槍火藥,究竟是要干什么?
朱曦冷汗涔涔。
霍凌肅道:“聽聞李昊出行前夜,曾收到一封密函,密函上寫明讓他將主力轉(zhuǎn)移到青州,與主帥白山會和,共謀大事。玉佩為信,見信如見人,我沒說錯吧?”
朱曦目光一厲,陡然從床上坐了起來,可就在這一剎那,霍凌肅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手中握著一把森寒匕首。
“大人可想好了!”
二人冷眼對視著,朱曦面露兇光。他征戰(zhàn)沙場,手染鮮血無數(shù),豈會害怕這個初出茅廬的病秧子?即便是皇子又如何,反正是要誅九族的,干脆來一個魚死網(wǎng)破!
而霍凌肅眸光炯炯,毫無懼色。“朱大人,本王今日既然敢來,就知道大人這一刀刺不下去。大人何不想想,這玉佩為何會落到本王手中,那李昊,如今又在何處?”
“你……”朱曦大震,雙手顫抖起來。
霍凌肅從容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做大事者,還是不要太沖動的好。”
“你究竟想怎么樣,你們父子,已經(jīng)拔了蘇湛,也拔了朱家的根,還想如何?你雖非貴妃血脈,到底有數(shù)年養(yǎng)育之情,何必還要趕盡殺絕?”
霍凌肅道:“趕盡殺絕?朱大人這話可說的過謙了。朱大人既然敢留在京城,便是知道自己如今在軍中的分量。何況李昊之事,我也并沒有承報父皇。”
“什么?”
朱曦有些不敢相信,他盯著霍凌肅,那張臉美得驚世絕俗,卻又如此的讓人難以看透。
“我這次來,是想要和大人做一場交易。”
“什么交易?”
“大人可記得,十八年前,發(fā)生在永州的那場血劫?”
“十八年前……永州……”朱曦默念了一遍,猛然睜開眼,“你是說,大將軍?”
“不錯!”霍凌肅沉聲道:“大將軍蕭翊王,歸京途中,在永州遇害,我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是被羌夷的細作暗害,被匪徒截殺……”
“大人不要和我說廢話!”霍凌肅道:“大將軍英勇無匹,在羌夷戰(zhàn)場上對戰(zhàn)數(shù)十萬敵軍,仍然毫發(fā)無傷,豈能會被小小的細作所害,死無全尸?”
“這……這……”
霍凌肅道:“大人曾經(jīng)是永州知府,大將軍入永州境內(nèi),大人不會不知道。蕭將軍一定是被人設(shè)計所害,而且這個人,定是他全心全意信任,毫無防備,比如說,朝廷的人……”
朱曦陡然變色,“殿下到底想說什么?蕭翊王之死已經(jīng)是數(shù)十年前的事情,如今早已塵埃落定。殿下追究這個到底是為什么?”
霍凌肅道:“好奇而已。”
朱曦道:“殿下是聰明人,應(yīng)當知道好奇并不是什么好事。朱某如今泥菩薩過江,只求自保,殿下有何必逼我?朱某也奉勸殿下一句,既然已與成功咫尺之遙,就莫要自毀前程!”
霍凌肅道:“我的事,輪不到你管。”
朱曦被噎住了,霍凌肅道:“我今日來,是知會大人,而并非來求大人的,我要大人助我,調(diào)查當年羌夷大戰(zhàn)的卷宗,查出蕭將軍之死的真相!”
朱曦呆了一呆,當年之死的真相,到底有什么意義?
憑面前皇子的心智,他絕不相信他會不知道,蕭翊王若要死,除了皇上,,天下根本沒有人做得到。
那他還要查什么?
朱曦一肚子的疑問,他看到霍凌肅的眼睛,那般肅殺的,堅毅而又凌厲,仿佛深海怒濤一般,讓人裹挾其中,只能隨之浮沉。
朱曦道:“那條件呢?”
霍凌肅道:“我可以協(xié)助李昊,給大人你想要的東西。”
朱曦徹底震驚了,他派李昊暗中與白山的大軍會合,就是要趁亂在云南聯(lián)系外敵,伺機謀反。一旦大事得成,蘇家的江山岌岌可危,這個九皇子是瘋了嗎?為了找出蕭翊王之死的證據(jù),竟然斷送蘇家的江山?
他到底是為了什么?
朱曦目不轉(zhuǎn)睛看著他,霍凌肅淡淡一笑,道:“大人想好了就去府上找我,這塊玉佩,就當做我送給大人的見面禮。可是大人記得,千萬不要讓我等得太久,我向來沒什么耐心。”
霍凌肅說完,再沒有看朱曦一眼,起身而去。
霍凌肅從朱家出來,馬不停蹄地叫來了雷震,道:“馬上去把上官先生請來。”
雷震道:“公子,上官先生如今在……”
“立刻。”
雷震一驚,“是。”
霍凌肅又來到公主府,將娢嫣叫到屋里,遣退了身邊之人,開口道:“娢嫣,我要去一趟云南。”
“云南?”娢嫣大吃一驚。
霍凌肅道:“嗯,我要去見霍凌云。”
“見他做什么?”娢嫣突然想到,“你可是為了蕭家的事情?”
霍凌肅點頭道:“嗯,我還需要他的幫忙。”
娢嫣有些擔憂,霍凌云對他成見頗深,雖然不知道霍凌肅想讓他做什么,恐怕不會輕易答應(yīng)。
何況是為了蕭烈,霍凌云可是三番四次想要他的命。
霍凌肅看出了她的心事,輕笑一聲,“你放心,他這輩子都沒贏過我,只要讓他贏一次,讓他干什么都行。”
娢嫣道:“你什么時候走?我跟你一起去,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霍凌肅道:“不行,如果你跟我一起走,父皇很容易就會發(fā)現(xiàn)我們的行蹤。他現(xiàn)在想從我身上尋找蕭烈的線索,不會讓我離開京城的。”
娢嫣心想也是,皇上知道兩人即將大婚,一個人走,或許還能想到辦法,兩個人目標未免就太大了。
娢嫣雖然擔心霍凌肅,但知道救蕭烈,是他必須要做的事情,點了點頭道:“好吧,你路上小心,最好帶雷震同去。”
霍凌肅道:“嗯,我已經(jīng)將蕭烈安置妥當,還故意暴露了上官先生的行蹤,來吸引父皇的視聽。蕭烈應(yīng)該暫時安全,京城的事,你多照應(yīng)一些。”
娢嫣點了點頭,霍凌肅轉(zhuǎn)身欲走,卻又停住了腳步。
“娢嫣。”
“四哥。”
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他們靜靜看著對方,四只眼眸里,是滿滿的情意。
兩人不必再說什么,只是緊緊地抱在了一起,霍凌肅道:“等我回來,我會帶著蕭烈,大大方方喝我們的喜酒。”
“好,我等著你,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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