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安心
四周寂靜,已經是深夜了。
魏昀吸了幾口氣,左右看了下,房間里黑洞洞的只有月光,身體能動之后羽裳就不再著衣睡去魏昀身側了,畢竟是一個未出閣的少女,但還是放不下心。于是在房間內另置了一個小床,著衣躺在上面。
魏昀內有心事,眨了眨眸子,睡了幾天有些腰酸背痛,此時無多少睡意。
夜色清幽,窗外天地無聲,只閃著王府內幾點火燭光芒。
魏昀看著漆黑的房梁發呆,一股莫名的哀意重新涌上了心頭,畢竟是一個年僅十七歲的少年,一個又一個的打擊讓他不知所措。
心思百轉間,轉頭看了眼羽裳躺的方向,微微側身,輕聲道:
”羽裳······羽裳······“
"嗚——”
羽裳哈欠連連,同樣側身面向魏昀,有氣無力道:
“怎么了?王爺是口渴了?”
雖然房間中漆黑一片,看著魏昀明亮的眼眸直視自己,羽裳還是臉色一紅。
魏昀輕輕笑了下,薄薄的嘴唇抿了抿:
“我有些睡不著,陪我聊一會可好?”
“人家剛睡著嘛?”
魏昀從榻上下身,披著一個長袍慢慢走向桌前,拿起火燭坐在羽裳的小床邊,輕輕拍了下羽裳示意起來說話。
羽裳一愣,杏眼瞪的圓圓的,姿勢靠在榻上,一副怕怕的樣子,只能漲紅著臉望著魏昀,帶著幾分異樣的情緒,柔弱道:
”王爺身體剛好,不能······不能······“
魏昀看著有一些好笑,晃了晃手中的燭火:
”真的只是聊一會天!
羽裳咬了咬下牙,或許是想把剛才的事兒揭過去,坐著身體擺出恬靜的模樣,道:
”王爺想聊些什么?“
還是有一些不放心,挪動臀兒坐到軟榻另一頭。
其實魏昀也沒想好要聊什么,只是心中有些郁悶想要找一個說一會話而已。兩個人坐在榻上,聞著少女身上的淡淡的幽香,氣氛越來越古怪。
羽裳杏眼在屋里左右打量,似乎在尋找可以說的話題緩解氣氛。
魏昀盯著燭光下的側臉,略微琢磨了下,先開了口:
”還沒有聽你說過,未到王府之前的事,可以講給我聽聽嗎?“
羽裳微微蹙眉撇了魏昀一眼,因為時間太長,連自己都有一些忘了,到底是心中親近的人,也沒有太多要隱蔽的,抬手整理著散亂的衣裙,平淡道:
”也沒有什么好說的。只記得我小時候和父親母親一直住在山中。母親是一位四處為家的俠女,父親讀過很多的書,想要有一番作為,讓母親和我生活的更好一點。嘴里經常念叨著‘學得文武藝,報于帝王家’,但是當今入仕,需要有人推薦,父親家境貧寒,并不認識官場中的人,因此經常碰壁而回!
”母親只想要一個小家就好了,她因此和父親吵了好多次,我五歲的時候印象中父親和母親最后一次吵架,父親負氣離開說道’他要去更遠的地方尋找前途,待到他衣錦還鄉的時候,會給你們娘倆錦衣玉食‘。父親離開后,母親的身體越來越不好,在我十二歲的時候就走了。”
羽裳有了一些哽咽,還是堅持的說下去:
”后來我才明白這是心病,娘是想念父親才會郁郁而終的!
魏昀輕嘆一口氣,伸出手摸摸羽裳的頭,有些心疼這個丫頭。
”之后我就經過叔父介紹來到了岄王府,在這里遇到了王爺和寧姐姐。先王妃待我很好,看我年紀小,不愿讓我干重活,讓我和王爺一起讀書,當一個貼身侍女······“
見羽裳的發鬢有些亂,魏昀說話的間隙坐到跟前,抬手拔下頭簪,然后拿起了梳子。
羽裳的顫抖的身體一僵,猶豫了下,倒也沒有拒絕,只是背過身去。羽裳其實本就健談,此時與魏昀說心里話,哪怕心里不愿意,還是忍不住。
羽裳背過的身影微微顫抖,魏昀平靜的梳著秀發,等待她穩定心神。
魏昀輕輕從后面抱住她,湊到羽裳的耳邊:
”對不起,勾起了你的傷心事!
”王府一直是你的家,我和寧姐都是你的家人,我會永遠陪著你的······“
因為羽裳背對著,無法看清她的神色。身體卻從最初的僵硬慢慢放松下來,安心的靠在他的懷中。一雙手扶住自己的肩膀,把她身體轉了回來,細長的手指抹去淚痕,另一只手輕輕拍著,聽到眼前人說道:
”我的錯······好了睡覺吧!
魏昀放開手,吹滅蠟燭,把羽裳平放在小床上,為她掖好被子。
回到自己的榻上,輕聲道:
”晚安,做個好夢。“
”王爺也是······“
······
五天后,岄王魏昀要為此次刺殺王駕中死去的護衛送葬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寧州城。任器城的主道中四周滿是軍人平民,有些是他們的親人,有些是他們的同袍,手持祭旗。
莊嚴的鑼鼓中,隆重的祭奠儀式在進行著。
寧瓔作為司禮官,主持儀式。寧瓔站在棺木一側,直身呼道:
"王爺親臨,祭拜將士!“
岄王府附屬,方虎等犧牲的護衛將士家屬在右列隊。而魏昀站在眾人之前。
這時莊重的樂聲響起,寧瓔身著黑色盔甲,大聲說道:
”請岄王祭奠此事犧牲的王府衛士!“
魏昀走到棺木前,表情沉重,在青臺山竹海中一幕幕王府衛士浴血沖殺保衛他突圍的場景,在他腦海中回蕩!弊o王爺離開!“那凜冽的呼聲,仿佛又一次響起。
不知什么時候,魏昀手中已經多出一捧線香。
魏昀三次鞠躬,一次比一次沉重。這一刻,他多么想要與這些曾經一起戰斗,生活在王府的衛士們在一起。他暗暗發誓,他一定會讓傷害他們的人血債血償。
一邊王府的衛士家屬沒想到魏昀身為王爺之尊,竟然對一些護衛鞠躬,幾次想要攔住魏昀。卻被寧瓔用眼神示意不可亂動。
魏昀挺直身形,環視周圍高呼道:
“此中有的是你們的親人,有的是你們的同袍,有的是你們的兄弟。他們的名字魏昀甚至事先不知,他們卻為保衛魏昀一人而被賊人殺害,魏昀心中有虧。其中被賊人所害十一人,我的命是他們救的!”
魏昀深吸一口氣,伸手整理身上的喪白色麻袍,緩緩道出幾人生平:
“方虎,年二十八,十八歲從軍,跟隨先王參加過的戰爭大大小小幾百場有余。作戰其間,勇猛無雙,多次在與安南國、流寇戰爭中,屢創奇功,先王稱其勇武,甚為喜愛,隨把方虎調到王府······”
“華梓,年三十,十七從軍,初為步卒,后至千夫長。天元十三年與安南國之戰中,曾經為先王擋過一箭,利箭穿肩而過,還是死死的守在先王馬前,直至先王突圍······”
“荀莒,年二十七······”
”他們是保家衛國的將士,沒有死在對敵國的戰場上,卻被人害死在自家中······“
魏昀說著此事死去的一個個護衛的名字,聲音悲痛又有力,一邊的程穆早已經熱淚盈眶,那些人中好些是與他一起并肩作戰的兄弟,是曾經托付于生命的人。
寧瓔看著魏昀挺拔的背影,眼中有悲痛也有贊賞,她有一種感覺,經歷此事后,魏昀和以前有一些不一樣了,如同一把利劍,此時不再藏于劍鞘之中,開始展露寒人的鋒芒。
“愿為王爺赴死”
“愿為王爺赴死”埋葬之地,王府之人連帶著一旁的百姓振臂高呼著,在這呼聲中,天地為之色變。
世事中,人總帶著三六九等的觀念,一些人天生寒賤,為尊貴的人去死,是他們的榮幸。魏昀此舉,就是告訴他們,每一個人都值得被尊重,一個把他們當作人看的王爺,心中又怎么能不感激。
在這呼聲中,祭奠在繼續······
魏昀看著眼前高呼的人群,暗道世事不公,他本想安安穩穩的生活下去,卻有人不想讓他如意,甚至把人的生命當作草芥一般,隨意割去。
他大步上前,抽出一旁護衛的佩刀。在人們驚訝的眼神注視下,他伸出左臂,在左手的脈門處,重重的割下去。
在眾人震撼的注視下,鮮紅的熱血,涌了出來。
魏昀割脈,他的眼神深邃而又熱血,他任憑自己的鮮血灑在腳下的黃土中,高舉右臂,呼道:
“今日本王以血祭,祭英魂!他們的債,本王會為他們一一討回!
血,是一種特殊的祭品。古人相信,血是有靈魂的,血能夠維持人或動物的生命。一旦失血,就意味著受傷甚至于死亡,好像血有一種神奇的力量。
因此血祭是具有特殊的含義的。
后方王府內屬,平民百姓跪下的身體顫抖不已,他們看著眼前這個意氣風發的男人,感到氣吞天地之志,那點點墜地的熱血,在陽光下散發著紅色的光芒。
“送英魂”
“送英魂”
身后的孫鵬軍、程穆等滿眼的崇拜,他們已經看到一個王者慢慢誕生,一個擁有天地之志的人才是他們要尋找的人,在他的手下,定能成就一番不世之功。
百姓看到的則是王爺的愛民如子,心中不禁暗自悔恨以前錯看了英雄,此種當是英雄氣。
一聲聲高呼聲響徹在青山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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