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做了叛徒就要有被清算的覺悟
“叛徒!恥辱!”
在一聲憤怒咆哮之后,拳頭猛力砸在桌上發出砰地聲響。
半人高的三合板制辦公桌上,邊角處凌亂地堆放著一疊紙張文件。
這些文件紙張被桌板的振蕩殃及,受不住力地傾斜歪倒,隨后嘩啦嘩啦地一張一張往地板上掉,四散零落。
桌上,十幾聽啤酒易拉罐和三五盒香煙擺放凌亂。
隔著一個玻璃門,工作室里充斥著嗆人的煙味,青煙白霧絲絲縷縷,空氣氤氳。煙灰缸里煙蒂堆堆積如山。
圍著桌邊坐的,是三個男人與一個女人。
周鈞的情緒還沒有發泄完,他拍著桌子大吼說:“干什么吃的,都干什么吃的?在我們四個人的眼皮子底下,居然還讓他搭到了老板的線。你們說是不是恥辱?”
拳頭又攥緊了幾分,凌秀聲音苦澀:“對不起。是、是我這邊的疏忽。”
“不怪你。”潘曄說:“怪那家伙太卑鄙,拿你妹妹做起了文章。”
聽到他提及妹妹,凌秀心疼得差點忍不住要哭起來。
被她的情緒感染,大家的憤怒里又徒增了感傷。
周鈞拍了拍凌秀肩膀寬慰道:“先別哭。放心,我們是不會放過那個小王八蛋的。當初我們就不該……”
一邊的聞幸灌了口啤酒打斷說:“干么?又提當初,當初我帶的人你們有意見,那該不是要埋怨我了?”
周鈞冷了聲音:“你確定這句話不是維護他?”
聞幸嗤之以鼻,不屑回話。
周鈞知道,在場的四個人或者都各有心思。包括自己在內,沒人保證自己想的做的就一定目的純粹,就一定沒自己的經驗與私心在內。
周鈞的目的,聞幸的手段,潘曄的打算,凌秀的堅持,即便是為了同一個目標,但其中的微妙關聯其實沒辦法讓人放開手腳。
拍拍肚子后又點上一根煙的潘曄嘆氣:“不甘心,辛苦布局兩年時間,就這么要斷了。”
“你不甘心個屁,你整個就置身事外,壓根不起作用。”聞幸與之較勁道。
潘曄解釋:“那我倒是想找到一個切入口不置身事外來著,但我這邊的安排本來就很倉促……話說我多多少少也帶了節奏吧,什么就壓根不起作用?”
周鈞抬了抬手,有些不耐煩:“夠了夠了,犯得著再說這個?”
放下了剛叼上嘴的煙,潘曄說:“我是不大甘心,周鈞你后面怎么打算,聽候安排算妥協了么?”
“怎么算妥協?”他咬著牙:“怎么能妥協?我就不信他在這江湖省還能一手遮天,就算在青岸、在湖光,未必就沒有跟他不對付的。
“早先我們單純想自己對抗,不牽扯太多利益關系,同怕暴露出去。現今我倒沒了這個顧忌。縱橫捭闔,這張網我勢必要挑破。”
“不對吧,你去老板家大本營這么玩?我建議還是潛伏為主”
“我心里有數,你以為他在湖光市就能一直拴住我?你以為他在青岸市就能一直藏住人?這次是我們被出賣了,但不表示老板掌控到了我們的線索。”
凌秀小心翼翼表示:“我妹妹的日記本……”
聞幸搖搖頭:“日記本只是一個線索提示,并不能當作證明什么。沒有我們想象得那么重要。”
凌秀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聞幸你呢?你什么打算?”潘曄問道。
“我?算了吧,我想先歇一陣子行不行?”聞幸無所謂地說。
他無所謂的態度引起了潘曄不滿:“你怕不是為了要觀望一陣吧?”
聞幸嗤之以鼻,不予理會。
沒話說了,潘曄看向場上唯一的女人。
“我妹妹最近情緒稍微穩定了,我打算帶她回家,大概、大概也是要回省城的吧。”凌秀說到。
“凌秀。”周鈞看向對面的女人有點緊張。“你回家?帶你妹妹……你帶她來青岸不就是為了換個環境么?”
凌秀看了看他說:“嗯,但她說她想爸媽了。”
周鈞沉吟好半天后才點點頭:“讓叔叔阿姨陪著也好,我很遺憾這半年出了這樣的疏漏,但不管她的日記本還在不在,寧愿不用這個線索,我會重新找證據翻出事實的。”
可惜凌秀并沒有被周鈞的話寬慰道,反而有點失望周鈞關心的重點。他到底是為了關心自己,還是為了證明他,還是只想了拿妹妹的事情做一個切入點。凌秀不敢深究。
看了兩人沉重的表情,聞幸不由無奈地撇撇嘴:“行吧行吧,我也先去省城策應著幫你們頂頂壓力好了吧。”
難得地松了一口氣,周鈞意會地拍了拍韓如松肩膀。
最后是潘曄悶著嗓子說:“我……要不就還在這呆著吧,實在找不到什么好的切入口。”
周鈞搖搖頭,一言難盡。
“你……要不要這么、這么沒擔當。”聞幸說著還撇了周鈞一眼。
潘曄嘁了一聲:“那你這邊的倒是給我找個突破口啊?只要你找得到,我全力以赴。”
郁悶地咬著牙思索半天,還真沒有他想得到的切入點。聞幸很懊惱。
團隊的消沉讓大家各自陷入懷疑,究竟是能力不濟還是運氣不好。布局兩年時間,就指望著能撬倒幕后老板的資源,希翼著能掙脫束縛約束,然后自立門戶。局面似乎已經逐漸打開了,偏偏關鍵時刻得意忘形放松警惕,不提防間,就折戟沉沙了。
“咣當——”
工作室的玻璃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屋內的煙霧往外翻滾,嗆得來人咳嗽了好幾聲。
屋內四人轉頭看到一個身影踩著地上的紙張進來,皆是一臉不善。
“咳咳,這么嗆人你們真受得住。我猜不會是在這謀劃著怎么應付老板吧,要么就是在怎么聲討我?”
推門而入的人聲音尚且青澀,但十足的戲弄意味,仿佛是在挑釁大家。
“叛徒!”凌秀咬牙切齒地從嗓子里發出聲音。
“哎呀哎呀,大家彼此啦。對老板來說,難道你們不是叛徒?”
進門來的人隨意地拉了一張椅子一屁股坐下,半大不大的臉龐倒是秀氣:“別把自己包裝的那么正派,我不就是一個試驗品么?你們指望一個試驗品對你們有什么忠誠,簡直就是笑話,我憑什么不能公開事實?”
周鈞很有氣度地拋給他一聽啤酒:“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不過你確定沒有被利用?你確定自己不是一枚棋子?”
“被人需要那是一種幸福啊。”油腔滑調地說完這一句,對方打開啤酒咕嘟咕嘟灌了幾口:“嘖,我有時候也捫心自問,是不是我做的太過分了,后來我算明白了。顯而易見,是你們,是你們太蠢啦。”
逐漸加大著說話的分貝,到最后一句話,簡直聲嘶力竭地吼了起來。
他繼續說:“一群傻缺,仗著癡長的年歲,靠著愚蠢的經驗,妄想著把自己的行為賦予高大上的意義。結果呢,誰還不是世俗中人,誰沒有一點私人想法。那我憑什么還要顧忌到你們,憑什么把我當作試驗和鋪墊?”
凌秀呵斥:“無恥、狡辯、叛徒。你靠著我妹妹日記里的線索,出賣良心和老板交換利益,現在還敢……”
“打住吧你,你以為這些事實怎么被曝光的?”用半截話打斷凌秀的話,他焦躁地伸出一只手準備去拿煙。
凌秀狠狠剜了他一眼。
他只得悻悻地縮回了手,而后又一臉紈绔道:“對你妹妹我只能很抱歉了,哎——小姑娘真是讓人……嗯,一言難盡?浮想聯翩?算了算了,不好形容。你說這年頭怎么還有人玩交換日記,玩就玩吧,日記怎么還有那么些生動的內容……。”
“住口!”凌秀猛地一拍桌子:“你!你恬不知恥。”
周鈞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激動。
“這樣你就滿意了么?”
“跟我滿不滿意沒有關系,老板滿意就好。”擺出一副得意與張狂的嘴臉,對方繼續說:“你說你們,哪兒不好去,非要來老板的大本營,真以為老板是被人攆去省城的,在這就一點的把控力都沒有了?”
聞幸氣得差點沒拿啤酒砸他:“小人得志。”
得志的小人伸出手指指指點點:“你們就不自量力吧,老板什么身份,你們什么出身,何必呢?自古那什么為俊杰來著……算了,總感覺這臺詞的角色都有點什么毛病。我其實都犯不著來和你們交代這一出。要不是老板還有所顧忌,不然就大師哥這點小資本,嘖嘖嘖……”
周鈞不悲不怒:“當不起你大師哥。我算什么,喪家之犬罷了。”
“周鈞。”凌秀聽到這話就不自由地心疼起來。周鈞多驕傲的一個人,居然也有暗自菲薄的時候。
周鈞擺擺手。
“哈哈哈哈……”得志小人肆意地笑著,十足過癮。
此時凌秀的憤怒讓她眼神里似乎藏了一把刀子:“要是就為了嘲弄我們,你的目的達到了。滾!”
“不至于,都說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無論我身在何處,無論你們高峰低谷,我都愿意喊你們是師兄師姐,這稱呼多親熱啊。得嘞,那我就先告辭一步,有事沒事常聯系哈。”
說著話的時候,他右手拇指扣了四個指頭,然后依次從小拇指到食指彈了出去,再一翻手掌收回手勢。
足夠的囂張與輕慢在挑釁著,就差沒有補充一句話說手下敗將了。
周鈞死死地咬牙,看著對方踩著六親不認的腳步趾高氣昂地要出門離去。
才松開牙齒,嘴里有絲絲血液的甜腥味,他灌了一口酒,和著咬牙切齒后出的血喝下去:“今日之辱我必奉還。”
聞幸也很生氣,他掐滅煙頭說:“下一步老板什么準備,我們要不要狙擊一下?”
凌秀接口:“之前聽三姐說過,老板要借雙減政策對文教產業街再動刀子,同時準備清算那幫教輔材料書商,大概率是準備繞回來復仇。”
“雙減還真是給他逮到了的好機會呀。”聞幸感嘆。
“清算?還不就是給他從前的破落事擦屁股么。”周鈞點著打火機,復仇的火焰點燃一支煙后吞云吐霧:“那我們勢必要保住文教產業街這一塊,只要那幫教輔樹商沒在他手里被清算,就等著清算到他自己頭上。”
潘曄看了看周鈞和聞幸,然后再看著凌秀不易覺察地點點頭。
凌秀呀呀切齒:“還有那個小人,做了叛徒就要有被清算的覺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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