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個一早，季玉蘭就跑到劉氏跟前，說是余海波去縣城里干活掙了一百塊。季玉蘭剛開始提的時候，劉氏根本不在意。

        余海波的錢她先前就打聽好了，并計劃著等他一回來，她就將人堵住，先要一半。馬上就要過年了，大偉那幾個孩子早早就來吵著要過年的衣服、鞋子，自己可是打了包票，給他們買的。

        要是一半不夠，自己到時候再把老二剩下的錢也哄過來。

        劉氏打算的很好，畢竟余海波什么性子她很清楚，只要自己開口，他不會拒絕自己的要求。

        可是劉氏萬萬沒想到周雁居然昨天跑到縣里找余海波，在她看來，周雁完全就是個敗家娘們，要是余海波的錢到了她的口袋，自己可就不好要了。

        所以不用季玉蘭催，劉氏自個便找了個理由匆匆跑來要錢了。

        “五十？”周雁一聲輕笑，然后看向季玉蘭，“大嫂也給了五十？”

        季玉蘭不知道這事怎么轉(zhuǎn)到自己身上了，不過為了要到這五十塊，便梗著脖子說道：“當(dāng)然，媽一到我家我就給了。”

        “媽剛剛?cè)チ四慵遥俊敝苎銌柕馈?

        “是啊，大偉他爸是老大，先到我家不是應(yīng)該的嗎？”

        季玉蘭想把周雁逼上道，讓她掏出五十塊，但是沒想到自己先把自己逼上了道。

        “哦，是嗎？那媽能不能掏出來給我瞧瞧？”

        余海濤一家子懶散貨，能養(yǎng)活自己就不錯了，哪里還有閑錢給劉氏。這些年也就余海波遵循承諾，雷打不動的給劉氏過年費，其他人是一根毛都沒見著。

        別說五十塊了，就是五毛怕都沒有。

        劉氏兜里沒錢，當(dāng)然是掏不出，她暗罵了季玉蘭愚蠢，可面子上卻不顯分毫。

        “老二家的，你別扯那么多，你就說今個這過年費給是不是？”

        周雁抬眼瞥眼劉氏面前的錢，然后慢悠悠的說道：“十塊錢有，五十塊，沒有。”

        周雁不想和劉氏撕破臉皮讓余海波為難，但是也不會放著劉氏隨便欺負(fù)。上輩子劉氏伙著其他人逼迫自己，讓自己背負(fù)著克夫克子放蕩的罵名，周雁現(xiàn)在不想計較，但不代表會忘記劉氏心思歹毒。

        劉氏一聽周雁不給錢，怒火蹭的一下燒了起來，“好你個敗家娘們，平日里天天拿著老二的辛苦錢花天酒地，補(bǔ)貼外面的野男人，今個居然連老娘過年養(yǎng)老錢都想不給，我看你是想找打。”

        劉氏說著就向周雁撲過來，余海波見狀趕忙攔在周雁面前。

        周雁出嫁前一直在讀書，沒干過什么體力活，手上沒勁。出嫁后，余海波又是嬌縱著十指不沾陽春水，養(yǎng)的跟個城里姑娘似的，根本不是常年干農(nóng)活劉氏的對手。

        所以余海波不得不挺身護(hù)著。

        劉氏被余海波攔住了，心里不痛快，便一巴掌甩在余海波臉上，“你個不孝子，居然敢攔老娘，早知道你這么不孝，當(dāng)初出生的時候就該把你溺死在尿桶里……”

        周雁見劉氏不由分說的打余海波，臉色也沉了下來，“要不拿著十塊錢走，要不就一分錢都別想拿。”

        “哎呦，妞妞她媽，你怎么這么和媽說話，媽可是你婆婆，你不會將媽不放在眼里了吧？”季玉蘭站在一旁火上澆油。

        “她敢！”劉氏一聲怒斥，“周雁，我跟你說，今個你不拿出五十塊來，你別想好過。”

        周雁看著滿臉無奈的余海波，深呼吸，壓住內(nèi)心的怒火，退讓一步說道：“最多給你二十，今天十塊，大年三十再給你十塊。”

        “你當(dāng)老娘是要飯的，想用這么點錢打發(fā)我……”劉氏見周雁退讓，氣焰更甚，“今個必須交出五十塊，不然明天就是六十！”

        周雁睨一眼劉氏，二話不說，直接將桌面上的錢收起來揣進(jìn)兜里。

        劉氏見周雁把錢收起來，張牙舞爪的推余海波，“你個小賤人，你把錢拿哪去，把老娘的錢還來……”

        堂屋的混亂嚇壞了妞妞，她縮在凳子上細(xì)聲無助的哭著。

        周雁將妞妞抱進(jìn)懷里，一腳踹開攔著自己的季玉蘭，隨后躲進(jìn)房間。她不想和劉氏過多糾纏，純粹是浪費口舌。

        房中的周雁輕聲細(xì)語的安撫著妞妞，堂屋里劉氏怒罵聲、拍門聲此起彼伏。

        劉氏見周雁躲進(jìn)房間，怒火中燒，嘴上罵得難聽又狠毒。

        “周雁你個騷貨，頂著一張狐貍臉到處發(fā)騷，到處勾三搭四，不知道招惹了多少野男人，妞妞那個賠錢貨也不知道是不是老二的種。要我說，你這種女人就該沉塘……”

        “整天里好吃懶做，趴在老二身上吸血，教唆著男人同自己老娘離心，這心是爛到根里了，周大友和徐三香兩個斷子絕孫的，教養(yǎng)出你這么個賤蹄子，還不如死了算了……”

        “媽！你胡說什么！”余海波怒吼聲在堂屋響起。

        可惜他的憤怒沒有平息罵聲，反而讓劉氏怒火更甚，發(fā)瘋一般的咒罵。

        “妞妞關(guān)好門，不要出來。”

        “好。”

        周雁叮囑好妞妞，便撿起墊柜子的磚塊，然后猛的一下打開房門。

        堂屋里余海波正將劉氏往屋外推，劉氏伸手撓著余海波的臉，嘴上還不干不凈的罵著。

        “余海波，放開她。”周雁冷冷說道。

        余海波回頭見周雁出來，趕緊說道：“你快進(jìn)去。”

        周雁一磚頭拍在堂屋的桌子上，“余海波，我說，你放開她！”

        劉氏越過余海波肩，看見周雁拍在桌子上的磚頭，“你個臭□□，你還想打我不成……”

        周雁本不想和劉氏鬧僵，她知道余海波其實很在乎劉氏。為了余海波，她本來是想忍，可是她不該將妞妞和自己父母拖出來咒罵，這讓為人父母，為人子女周雁無法忍受。

        余海波看見周雁臉色難看，哪里敢答應(yīng)她松開劉氏，反而是一把扛起劉氏就往屋外跑。

        “余海波的，你個殺千刀的，你敢這樣對你老娘，老天怎么不一雷劈死你！”

        村子里人家離得近，劉氏的罵聲早就吸引一堆人站在院子外瞧熱鬧，這會看著余海波將劉氏扛了出來，頓時一陣哄笑。

        余海濤和余海浪本來也躲在院子外瞧熱鬧，他們樂見劉氏在周雁家鬧騰，畢竟要是鬧到錢了，那錢就會到他們的口袋。所以，當(dāng)他們見到余海波將劉氏扛了出來，便一臉的不悅。

        “老二，你這是做什么！還不快把媽放下。”余海濤黑著臉說道。

        余海波聽而不聞，直接將劉氏扛到隔壁的屋子里，然后從外面扣住大門。隨后小跑到自家院子，將院門一關(guān)，擋住了所有好奇的目光。

        季玉蘭懵住了，等她回過神來，便見周雁冷冷的瞧著自己。她二話不說，拔腿就跑。劉氏都被送出去了，她在這瞎鬧騰有什么用。

        季玉蘭和回屋的余海波撞了個正著，她嚇得臉色一白，一句話不說開門就跑。余海波無奈，跟著后面將院門關(guān)好。

        余海波剛進(jìn)堂屋，便聽見劉氏在隔壁敲盆罵人，嘴里盡是污言穢語。

        余海波臉色難看，小心翼翼的看向周雁，“你，要不進(jìn)屋，進(jìn)屋就聽不見了……”

        周雁抬眼看著余海波，認(rèn)真的說道：“妞妞爸，我想請村長來談?wù)勀銒岎B(yǎng)老的事。”

        “啊？這事早就在分家的時候說過了啊，我媽跟老三，我和老大每家一年給兩百斤稻米，五斤油，十擔(dān)柴，十塊過年錢。”

        周雁嘆了一口氣，說道：“我是想立字據(jù)，找人見證。”

        余海波雖然覺得這是家事，不好鬧到村長那去，可他也知道周雁的顧及，想了想，便答應(yīng)了下來。

        “好，我去請村長。”余海波說道。

        余海波說著便起身準(zhǔn)備出門，可在跨出門的時候卻突然轉(zhuǎn)過身來，望著周雁認(rèn)真說道：“謝謝你今天的忍讓。”

        周雁心頭一松，揚著臉笑著說道：“我們是夫妻，你不用跟我說謝謝的。”

        “嗯。”余海波心頭涌出一股甜蜜，整個人松快不少。

        隔壁的咒罵聲不絕于耳，直到余海波將村長和村里幾位老人請來，劉氏罵聲也沒有停歇。

        “余強(qiáng)家的，你歇歇嘴吧，有事同你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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