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雁轉過一個彎，就看見季玉蘭家的兩個孩子余大偉和余小偉堵著妞妞，嬉笑的罵著她。

        妞妞害怕的縮在陳老大兒子陳雙身后，一雙眼怯生生的看著余大偉和余小偉，明明很害怕，卻執拗的說著，“你們說謊，我爸爸媽媽沒有不要我，你們說謊，你們說謊！”

        “誰說謊了，你爸爸媽媽就是不要你了，把你扔給別人了，你是個沒人要的小乞丐……”余大偉一邊說著一邊做著鬼臉。

        “你說謊，說謊……”妞妞小聲的反駁著。

        “小乞丐，小乞丐……”余小偉圍著妞妞邊跳邊說。

        陳雙一把推開余小偉，惡狠狠的警告道：“你再說小心我揍你！”

        “喲，陳狗蛋，你真把她當你小妹妹啦？這么護著？”余大偉好奇的問道。

        “關你什么事！”

        “就關我的事……”余大偉突然沖上來要揍陳雙。

        余大偉今年九歲了，長得胖墩墩的，陳雙本來就比他小兩歲，又比他瘦小，哪里打得過他。

        周雁快走幾步，一把扯住余大偉的衣領，“余大偉，你干什么呢？”

        余大偉被人扯著衣領，動彈不得，怒狠狠的回頭，便瞧見一臉陰沉的周雁。

        季玉蘭在家沒詆毀周雁，將她貶得一文不值，所以雖然余大偉知道周雁是他的嬸娘，可是他卻沒有半分尊重，“你放開我，不然我告訴我媽去，說你大人欺負我一個小孩。”

        余大偉說著就手腳并用的往周雁身上招呼，周雁雖然身材纖瘦，但是畢竟是個成年人，余大偉根本傷不到她。

        可是妞妞卻不懂，只覺得余大偉正在欺負她媽媽，于是便像個小炮彈似的從陳雙身后沖了出來，一頭撞向余大偉，“不許你欺負我媽媽！”

        周雁怕余大偉沒分寸傷到妞妞，急忙說道：“妞妞，媽媽沒事，你跟雙雙哥哥躲遠點。”

        陳雙上前將妞妞拉開，然后說道：“嬸嬸，我會看好妞妞的。”

        “好，雙雙真棒。”

        妞妞被拉開，周雁騰出手，一把翦住余大偉的胳膊，“你欺負弱小，目無尊長，走，我帶你去見你老師去！”

        學生害怕老師是天性，即便現在放寒假了，但是老師在余大偉心中的威信沒有減少半分。

        “我不去，我不去，你放開我，你放開我！”余大偉拼命的掙扎，想掙脫周雁的束縛。

        季玉蘭一家子都是不講道理的，余大偉欺負人的事他們不但不會管，可能還會拍手叫好，增加余大偉的氣焰，所以周雁不得不拉出老師來震懾余大偉。

        “你必須去，還有余小偉，等一下我也會去老師那里……”

        余小偉一聽周雁也要找自己老師，嚇得顧不上余大偉，扭頭就跑。

        余大偉的老師和大伙同為一個村的，周雁沒打算將這事高高拿起輕輕放下。她一路拉著余大偉直奔余大偉老師何晴家。

        余大偉見周雁來真的，早就沒有之前的囂張，蔫頭巴腦的跟在周雁身后。

        大冬天的，村里人家沒什么活，見周雁拉著余大偉，便好奇的跟在身后瞧熱鬧。

        周雁領著人還沒到何晴家，季玉蘭先攆了上來，“周雁，你拉我兒子干什么？”

        余大偉見自己靠山來了，一下子神氣起來，“媽，媽，她打我，還要帶我去老師家讓老師打我！”

        “好你個周雁，你大人欺負一個孩子，你給我松開，快松開！”季玉蘭說著就沖上來扯著周雁的胳膊。

        周雁一把扯過余大偉，讓他擋在自己前面，季玉蘭看到面前時自己的兒子，趕忙剎住了腳步。

        “周雁，你要不要臉啊，拿著孩子做擋箭牌！”

        “我要不要臉？我當然要臉。倒是你，私底下不知道怎么教育孩子的，小小年紀就會罵人是沒人要的賠錢貨。”

        “你瞎說，大偉向來聽話的很，哪里會罵人！”

        季玉蘭這話說得自己都心虛，畢竟自己兒子什么德行整個村子哪個不曉得。不過輸人不能輸陣，與人相爭氣勢得有。

        “他不會罵人？我親耳聽見的還有假？還是說你每天在家就是這么說話的，所以覺得這不是什么罵人的話？”

        周雁嫁到這個村子來都是深入簡出，除了聽過一些流言外，大家對她并不是很了解。但是季玉蘭大家可熟得很，是個嘴碎愛占小便宜的主，在村子里沒什么好名聲。

        而且余大偉和余小偉在村子里沒少惹禍事，所以大家對余大偉罵人這事深信不疑。

        “你胡說，我懶得跟你說，快松開大偉。”

        周雁挑眉，“松開可以，你讓他給妞妞道歉，妞妞原諒他了，我便不計較這事了。”

        “你做夢，我才不會給這個小賠錢貨道歉呢，我奶奶說了，她就是個沒人要的賠錢貨，我媽說我想怎么欺負她就怎么欺負她，反正沒人管的丫頭片子！”余大偉一張嘴，把季玉蘭和劉氏全扯下水。

        “原來還真是你和妞妞她奶教的，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你說誰上梁不正下梁歪呢！”季玉蘭說著伸手拽余大偉，“走，咱們回家，不跟這個瘋女人計較。”

        周雁和季玉蘭一人扯著余大偉的胳膊，扯得余大偉哇哇大叫。

        “哎喲，妞妞她媽，小孩子不懂事，你何必跟他一般計較呢，看把孩子扯得，快松開吧……”

        “是哦，是哦，大人要是跟孩子計較，那豈不是跟小孩有什么區別……”

        村里幾個老人見不得孩子哭，便開始勸周雁松開余大偉。

        也有看不慣季玉蘭，家里孩子受余大偉欺負過得人家開口道：“喲，這孩子犯錯了，讓賠禮道歉都不行了？那這樣趕明我看誰不順眼就讓家里孩子上門罵去……”

        “可不是，這還是家長教得呢，我看啊，這應該家長領著孩子道歉才是。”

        “就是，什么年代了，還罵女孩子是賠錢貨，也不看看自己是男的女的……”

        場面鬧得正酣，余海濤聞聲過來了。他二話不說，一把推開周雁，惡聲警告：“周雁，你敢欺負我們家大偉，你是想找死啊！”

        “下次再讓我看見，小心我打得你滿地找牙！”

        圍觀的人太多，余海濤也不好當作大家的面打女人，便拉著余大偉和季玉蘭回家去了。

        余海波不在家，家里只剩周雁和妞妞，村里一些好心的人怕周雁母女兩受欺負，便勸著她不要計較。

        若是罵自己，周雁可以不在乎，可是他們不能欺辱到妞妞身上。周雁和余海波一下子消失好幾天，雖然離開是叮囑過妞妞，可是妞妞還是會擔心余大偉說的是不是真的，爸爸媽媽是不是真的不要她。

        周雁不是要求什么公平正義，她只是想通過行動告訴妞妞，她是爸爸媽媽的寶貝，爸爸媽媽不會不要她，也不會讓她受半點欺負。

        所以村里人對周雁的勸說沒有止住她心頭的想法，反而讓她必須要討一個公道。

        道理是講不通了，拼人也拼不過，周雁只得用些不當的法子。

        周雁讓陳雙將妞妞領回家，自己則是轉到家去了。

        文明和諧的法子人家不接受，自己只能用些潑辣不講道理的法子。

        周雁使出吃奶的勁，忍受著惡臭，擔著一擔糞去余海濤家。

        余海濤的家沒有砌院子，一家人這會正在吃晚飯。周雁將糞桶放在地上，舀起一瓢糞潑進余海濤的家。

        在余海濤等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接著就是第二瓢、第三瓢，季玉蘭拉著余大偉和余小偉慌亂的躲開。

        余海濤和季玉蘭誰也沒想到，周雁一個高中生，居然玩起五六十年代潑婦罵街、潑糞的手段，一時鬧得他們手足無措。

        等周雁潑完了糞，余海濤終于找到機會發難，他抄起腳邊的板凳，逮著周雁要打。

        周雁抽出腰后別著的菜刀，指著余海濤說道：“你敢動一下，咱們倆就同歸于盡，就是死，我也要拉你墊背。”

        周雁紅著眼，瘋魔的模樣像是從地獄鉆出來的惡鬼，讓余海濤猶遲疑了一會。

        就這么一會功夫，周雁聽到由遠及近“在哪呢”的聲音，她沖到余海濤身邊，將刀往他手里一塞，然后趴在地上，大聲叫道：“殺人了，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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