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闖禍的實習生
龍城中醫大學附屬醫院歷史悠久聲譽盛隆,能留在這兒工作是每個實習生的最高理想。哪怕只做個查房醫生甚至是后勤行政收入也比同行要高出不少。
現在實習期即將結束,實習考評就成了壓在所有實習生心頭沉甸甸的一塊大石頭。
要說有唯一的例外那就非林驚羽莫屬了。小林同學家學淵源三歲習藥性七歲背方劑練的是童子功,也許是浸淫太深起了逆反心理高考時一門心思想考法律或者中文,謀劃畢業后公考步入仕途。
其實這也不怪他,“所謂一官二醫,不為良相便為良醫”,這是他老爹激勵他的口頭禪。林驚羽良醫見多了不稀罕,就對“官”起了興趣,畢竟嘛,能當一誰愿意當二呢。
可惜兒子拗不過老子,經過各種毫無意義的抗爭后林天羽還是乖乖到中醫大學報了到。
大學里的大部分課程對于他來說既順風順水又索然無味。閑來無事就在省級醫刊上發表了幾篇醫學論文,其中一篇更是入選了國家級醫學論文選。
學校極力推薦,醫院也視為種子選手,所以留院幾乎是板上訂訂的事。然而世事無常,人生的十字路口就在林驚羽值夜班的這天擺在了他面前。
與其他實習生不同,林驚羽主要負責查房,這是一個實習生成為醫生的必經之路。轉完一圈平安無事,看看表已經十一點多了他的神經也放松了下來準備回值班室瞇會兒。
路過一個辦公室時,門微掩著。有燈光和刻意壓低的爭論聲隱隱傳了出來。林驚羽顯然沒有意識到這是命運給他的人生十字路口。
他知道這是錢副院長也是主管他們這一批實習生的實習主任的辦公室,掌管著這批實習生的生殺大權。平日里林驚羽對他總是恭恭敬敬,錢副院長對他也是和和氣氣。
見錢副院長也在林驚羽就準備敲門進去請個安增加一點印象分。就在他伸手準備敲門時里面的聲音陡然提高:〝姓錢的,你別不識抬舉,想吃干抹凈提褲子走人,門都沒有。”是一個尖利的女聲。接著是錢副院長憤怒的低語,“你小聲點,讓別人聽見就完了。”女聲冷笑道,“錢院長,這幾年你可得不少好處了。你兒子出國的錢、你換房子的錢哪個不是我們給的?還有我,清清白白的身子剛畢業就跟了你…〞。說著嚶嚶地哭了起來。
林驚羽聽到這兒心里已然明白了原委。錢副院長一直負責醫療耗材進出,這可是塊肥肉。不了解醫院的人或許會認為藥品賺錢利潤大,那是對藥店。雖然藥品在醫院也很賺錢但更賺錢的是毫不起眼的耗村,脫脂綿、針頭、輸液器、口罩等等。錢副院長兢兢業業把持這個口n多年就是塊千年寒鐵也不免生銹腐蝕。
林驚羽躡手躡腳往后退了兩步,準備轉身加速以媲美劉翔的速度遠離是非之地。如果一切順利不出三十秒他就能完美消失在茫茫走廊中。
晴天霹靂,一道聲音好巧不巧地在空蕩蕩的半夜走廊里響起來。
“林大夫,小林大夫。找你半天了在錢院長門口干嘛?”
林驚羽心里一涼,“完了,芭比q了。〞
辦公室的聲音也沉寂了下來。
“叫你呢,趕緊的,來個急診去幫忙處理一下。”
護士長扯著嗓子沖他喊。
“錢院長也在呀,我正找小林呢,沒想到他在您這兒呢!〞
錢副院長探出半個身子看著林驚羽,臉色陰晴不定。
“啊、這個錢院長啊!你好你好。太巧了你也值班呀!今天,月亮真圓,那啥,我還有事先走了。”說完帶著明顯的欲蓋彌彰頭也不回地沖向急診科,留下現場一片狼藉。
往后的幾天風平浪靜,林驚羽知道這只是風暴來臨前的平靜,該來的正在前面不遠處等著他,他己經做好了面對狂風暴雨的準備。
一直在準備都沒有等到發生什么,好幾次他都忍不住想主動去找錢副院長,可理智告訴他這是個糟透了的想法。
直到有一天,錢副院長死了。
在家里自己的床上把自己弄死了,因為老孩子都在國外,被發現時早已涼透了。
要說醫生弄死自己是輕而易舉的事,可錢副院長采取了最普通的也是很痛苦的服食安眠藥。遺書里白紙黑字寫的清楚明白-自殺,原因抑郁,方式吞藥。警方在證明非他殺后迅速結案。醫院古井不波熱鬧如常。
實習結束后林驚羽的政審如泥牛入海久無音訊,一句等通知就成了他和大學之間的天河。
有人高歌猛進,有人黯然離場,如同有人死去有人出生。沒有轟轟烈烈也沒有生死離別大家忙碌的好像這個世界上只有自己一個人,林驚羽的離去就像一場雨融入深夜里漸行漸遠終于遙不可聞。
靜游鎮是縣里最富裕的鎮級單位,除了得益于領導們的佳謀善政外,鎮屬五個大煤礦和零零總總的私人小礦也增色非常。在煤炭坐了火箭的大環境下靜游鎮已經快發展的蒸發了,鎮政府的食堂據說比縣里還要高端,害的縣領導隔三岔五來刷戰績。
與如火如荼的人民生活相比,鎮醫院卻門可羅雀。原因是家家有錢有車,偶感風寒直接奔縣里,傷痛病重直接奔省里。所以鎮醫院的主要工作就是開轉院證明。
鎮醫院和鎮政府都是有錢后新蓋的,硬件條件自不必說,亭臺水榭花園游廊無一不缺,更妙的是因為共用一個食堂兩個部門在花園處是通著的,大家都閑著沒事交通往來真正做到了人民坐天下,服務不分家。
林驚羽就在這種情況下來到了靜游鎮人民醫院,開始了自己的職業生涯。
醫院里的事本來就乏善可陳,加上沒病人醫務人員的精神飽受摧殘,要不是縣里雨路均沾給指派了部分定點體檢不知道會造就多少錢副院長,可見領導總是高明有遠見的。不知道從哪兒來了兩副麻將,閑暇時間大家就經常來四圈等吃飯。
林驚羽不諳此道試了幾次后融之不入無法和大家打成一片,所以就老往政府跑去體驗自己羨慕的生活,日子長了就和鎮政府人熟絡起來,也有了兩個聊的來的朋友。
副鎮長劉銘是八年前通過正規途徑考進來的,三年前原鎮長犯錯誤雙開劉銘代理鎮長職務,原以為最多半年就會去代扶正,結果這一代就是三年。下面蠢蠢欲動上面不為所動,就像體制到了靜游鎮就成了閹割版,不需要鎮長了。
劉銘年近三十,年富力強典型的學者型公仆,此刻正和林驚羽在活動室打臺球。
“劉哥,這次換屆把握大不大?”。林驚羽和劉銘的關系處于恰到好處的距離,沒有利益之爭又惺惺相惜,所以很談的來。劉銘苦笑搖頭,“這次算是徹底踏實了,“代〞沒了,“副〞還在。”。林驚羽愕然,劉銘指了指上面沒有說話。
林驚羽用口型表達了個“空降”?劉銘默默點點頭,“組織上已經找我談過話了,下個月就到。”
這天,鎮醫院來了位病人,很明顯不是本地的,本地人誰來這兒看病呢!因為別人都在搞基建就只好由林驚羽接診。
患者女性,突發性下腹部疼痛,冷寒戰栗腹痛拒按,典型的急性闌尾炎癥狀。林驚羽建議她去縣醫院輸液治療,女人雖然疼得臉色發白目光卻堅定異常,“不行,至少今天不行。”
一般這種情況鎮醫院的處理方式都是讓患者去縣里醫院,更何況對這種油鹽不進的類型。林驚羽索性來個不再理她,女人并沒有離開的意思,仍是坐在他對面。見他雙臂抱胸的樣子臉上露出些許譏笑的神色,讓她蒼白秀氣的臉略顯猙獰。
“這位同志,你平時也是這樣對待來就診的患者嗎?難道除了轉院你們就沒有一點拿得出手的治療方案嗎?”說罷臉上譏色更濃更隱隱有了些殺意。
從小時候的耳濡目染到實習時的司空見慣到現在林驚羽所知悉的病者哪個不是點頭哈腰恭順非常,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尤其是在她自己痛的額頭出汗的狀態下還能這樣硬氣。他不免又認真的看了對方一眼。
高傲的眼神,略帶弧度上揚的嘴角,瑩瑩肌膚,迪奧花漾香,周身上下干練的職業套裝。女人見他打量自己沒好氣地吼道,“還不快救人眼睛能治好病嗎?”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林驚羽見她疼得厲害也不敢推諉,忙安排她先在急診室掛水。藥房只有一個等退休的大媽,好久沒生意了業務有些拉胯好容易把所需的藥品找見了發現少了頭孢,林驚羽不由得暗自苦笑———這哪還是醫院,快成養老院了。
看著躺在床上微微呻吟的病人,林驚羽心一橫,“媽的,看來要逼小爺出絕招了,”吩咐護士安排病人臥床迅速跑回自己的宿舍翻箱倒柜取出珍藏的皮質軟包取出兩根明晃晃的銀針,林驚羽凝視了銀針幾秒鐘,銀針在陽光下泛著藍色的微光。
趙榆桐躺在床上心里暗暗咒罵著,“從一開始我就不知道到這兒來,不到這兒來就不會犯病,不會犯病就不會進這倒霉的醫院,不會……”。這時候看見林驚羽正捏著兩根針就沖自己來了,嚇得脫口而出,“你想干什么?”
“給你打針”。
學過針炙的人都知道,闌尾炎需要在中脘穴和天樞穴施針,一個位于肚臍眼偏上一個位于肚臍眼兩側,首先要做的就是掀開衣服露出施針部位。
網上有段話說女人穿低胸裝走在大街上要不時的用手去掩露出的部分雪白,原因是怕窮人看見又怕富人看不見,其實不見得是對的,她們只是想美面對灼灼的目光時又會害羞。就好比她可以穿露臍裝但你要脫她衣服讓她露出肚臍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可現在是醫院自己是醫生又是護士在場,林驚羽吩咐護士幫忙解開病人的小西服,把里面綢緞襯衫往上推至橫隔。
林驚羽雖然在學校就過了成年禮但此刻個美女身穿職業裝躺在眼前,緊致嫩滑的肌膚閃著瑩瑩白光,完美的曲線沒有半分贅肉心臟忍不住狠狠跳動了幾下。暗暗吁了口氣用手指在消過毒的肌膚上微微劃動著。
女人見他目光蕩漾不由心里又恨了幾分,“等有機會了一定整死這家伙,登徒浪子、渣男”。林驚羽自然不清楚她此刻的想法,見她咬牙切齒還以為疼得厲害。不由得沉下心里用手指仔細去感觸穴位的反應。
所謂真傳一句話,假傳萬卷書,在這個西醫盛行的時代好中醫的藥到病除就成了傳說,大量關于中醫的書籍文獻不斷在告訴大家,得了什么病要用什么藥要在那個穴位施針,其實都是瞎掰的,照方抓藥很有幾個能治病的偶然有一個半個也都是瞎貓碰上死耗子。
單就針灸來講首先要掌握的就是找準穴位,要知道在解剖學里是沒有穴位這個概念的,讓你在長短粗細高矮胖瘦各式各樣的人體上找準一個穴位是很難的。比如說關元穴,書上說是臍下三寸,拋開古代的三寸和現在的差異不說,你能保證一米八和一米四的人關元穴都在相同位置嗎?顯然是假的,所以想要學通針炙,必須先找到穴位,找到穴位才算入了門,找到穴位才能再談怎么下針,手勁手法關聯等等。
此刻林驚羽的手指就是在感受穴位反饋回來的氣,這是他家祖傳絕技大學里學不到。很快他就找到了穴道,手里的針毫不猶豫急插而入,入肉半分后左三右七轉了起來,接著是中樞,扎過兩針后病人的疼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了,臉色恢復了紅潤表情也生動起來。
倪榆桐看著眼前的年輕大夫,二十歲出頭雖然戴著口罩但星眉朗目英氣勃勃,眼神清澈干凈。如果不是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她是死也不愿意相信這個世界上竟然有人只用了兩銀針就讓自己止了疼,要知道這已經是她第二次犯病了,上一次在省城醫院住了五天院才好了些,本來要做手術的可自己趕著上任就往后拖了拖,其實也有愛美的心理作祟,不想年紀輕輕在肚子上留下刀疤,幻想著如果以后不再犯就好了!可現在剛到靜游鎮還沒來得及去政府報到就又疼了起來,看來不做手術是不行了。
林驚羽取下針后不再看她,“你這病復發的機率是40,我這兩針只能保你三五日內沒事要根治最好是手術。還有,費用五十元,謝謝!”
倪榆桐剛剛升起的好感被他這半死不活地樣子給燒熄了,“年輕人沒個年輕樣,不但是個登徒子還是個沒出息,平白瞎了這門好手藝。”嘴里卻沒有說話,付了錢匆匆離開了。
鎮政府里所有頭面人物今天都到齊了,因為上面來了通知今天新鎮長到任履新,陪同一起來的縣組織部白部長早到了,因為兩個人一個從縣城出發一個從省里出發所以沒有同步到,因為時間還早,就沒人給倪榆桐打電話。鎮政府的人是不知道電話,白部長是不敢。
別人或許不清楚這位新鎮長的來歷,他可是門清,否則敢不會親自下來跑一趟。但這話他此刻是不能講的,只是坐著和幾個副鎮長拉家常,面對大家試探性地詢問也都顧左言他不作回答。天知道倪榆桐出了這么個岔子,當她的車子駛進鎮政府大門時已經過十點半了,比約定的十點晚了半個多小時。她并沒有下車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喂,白叔叔你好,我是小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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