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哨聲
說著話,兩個人到了朱萸家樓下。謝必安正要往里走,忽然覺得朱萸環在他肩上的胳膊緊了緊,“怎么了?”
“我有點害怕……”
“一個人跑出來的時候不害怕,都到這兒了,反而說起害怕來……”
“還是……回去吧……”朱萸從謝必安的背上下來,拉住謝必安的手,“走吧!
一陣風過,謝必安眉頭一緊,他松開朱萸的手,“你等我一下!
朱萸的腦子里突然閃過一團黑霧,“是不是它們又來了?”
“有幽魂呼救,我去看看。”
“我也去!”
“你穿著這個,它們不敢對你怎么樣,何況,我會在這里保護你!”謝必安身形一晃,脫出了“皮囊”,他在掌心畫了一個圖形,拍進“皮囊”的腦門里,“帶她們回去!”
朱萸跟著“謝必安”往pub的方向走,她的心頭別別地跳著,總有什么事情讓她有些不舒服。不過幾秒鐘的時間,原本的萬里晴空忽然變得彤云密布,朱萸猛地停住了腳步回身望去,南天上雷聲滾滾,不時閃爍著白光,突然一個驚雷炸響,一道濃霧迅速在朱萸和“謝必安”周圍彌漫開來。
聲東擊西,他們是沖我來的!朱萸心念一動,身邊的“謝必安”握住了她的手。
“請放心!薄爸x必安”的手柔軟溫暖干燥,渾然不似引渡使那般冰冷,朱萸被這手的溫度激了一下,從“皮囊”中脫了出來。
黑霧在前方越發濃烈,朱萸摘下了耳環,緊緊地握在手中,自從謝必安再次將耳環交給朱萸之后,她就再也沒有讓它們離開過自己。
黑霧漸漸凝聚成型,身邊的“謝必安”身形一動,已經向惡鬼的方向撲去,就在此時,朱萸看清了站在面前的竟然是自己的父親,她來不及細想,只是一閃念攔在了父親的身前。
“不要!”
“謝必安”身形一滯,似乎有些不明白狀況,一股突如其來的強大沖力從側面襲來,仿佛有一只大手攥住了“謝必安”的脖頸,只聽到卡啦一聲,這塊皮囊便癱軟在地,再無知覺。
風中,一個狠厲的聲音鉆進了朱萸的耳朵里。
“你也配!”
朱萸身后的“父親”猛地發動,向著朱萸的背猛撲而來。朱萸攥著耳釘,抬手抵擋,地仙精元所煉的闕祟珠毫光畢露。她想起謝必安說過,惡鬼可以化形成他吞吃掉的東西,可父親是個活生生的人,為什么……
難道,他,死了?!
那化形成父親樣子的惡鬼畏懼闕祟珠的光芒,不敢近前,他變換著表情,似乎在說著什么……
“朱萸,我的女兒……”
朱萸愣住了,是父親的聲音。
“爸……”
“朱萸,扔掉手中的東西,讓爸爸抱抱你……”
朱萸的手不由得一松,闕祟珠滾落在了地上,她向著日思夜想的父親走去。惡鬼還在變化,這次是母親……
“快來,孩子……”
“媽,你為什么……你怎么……變成這個樣子……”
“我們想念你啊,想念你啊……”
一步一步走近,朱萸終于靠在了父母親的懷里,她的心里一陣酸楚,那一刻,仿佛所有的委屈都得到了安撫。
父母親的手順著朱萸的背撫上肩頭,繼而是脖頸,最后,落在了她的頭頂上,朱萸依然沉浸在悲傷之中,她的心里有那么多疑問和思念想要傾吐,完全沒有意識到,那團黑霧隱隱地又開始改變模樣。
“放肆!還不退下!”一聲暴喝從天而降,謝必安周身翻滾起騰騰殺氣,向著惡鬼直沖了過來,卻又生生在距離他們幾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他看見惡鬼的爪子交錯成一張網,牢牢地將朱萸的整個腦袋包裹住,這張網還在不停地收縮。他并沒有想要吃掉朱萸的意思,他一門心思地只要她,死!
謝必安右手的鎖魂鏈激射而出,向著惡鬼的面門飛去,不想那惡鬼連躲都不躲,任憑鎖魂鏈將自己勾住,那手網卻越來越密,朱萸絕望的眼神一閃,隨后整張臉竟然都被封在黑網之內。
謝必安又驚又急,他抬起左手結了一個飛火印,一掌拍入鎖魂鏈中,一條銀龍順著鏈子向惡鬼撲去,忽然斜刺里伸出一只手將那呼嘯的龍首堪堪捉住,未等謝必安反應,只聽得一聲悶響,無上飛火咒印已在那人身上炸開。
“丫頭!”謝必安一聲驚呼,身形已到朱萸面前,趁著那咒印炸開,惡鬼躲閃之際,他化掌為刀,劈開手網,受了飛火咒的小幽魂已然凝不住了,眼看她的魂魄四散,謝必安將朱萸攬入懷里,伸手欲招皮囊,卻發現師妹的皮囊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消失了。
謝必安顧不得再次漸漸涌上前來的惡鬼,忙忙地在朱萸身周結印,為她凝定神魂。
“不能,不能滅它,我爸,我爸媽都在它身體里……救他們……”
“好,好,你別說話,凝神……”
輕柔微弱的哨聲再次響起,那些兇鬼眼中的紅光更甚,謝必安只覺得腦后一陣腥風撲來,他抱著朱萸閃身一躲,卻比那些進入狂暴狀態的兇鬼們慢了一步,只聽得一聲悶哼,利爪撕破了謝必安雪白的長衫,隨即一股黑氣直沖入傷口。他看也不看那些東西,只從袖中掏出一只玉兔墜子,將朱萸搖搖欲碎的魂魄放了進去,貼身揣進懷里。
“你藏好,不許出來!敝x必安的聲音依然冷若冰霜,可朱萸卻覺得安心至極。
安置好朱萸,謝必安轉過身,睨著這群不識好歹的東西,手中一翻,鎖魂鏈瞬間化成了一張泛著青光的硬弓,謝必安右手結印搭上弓弦,一支咒印凝成的箭鏃隨即激射而出,向著吞噬了朱萸父母的惡鬼飛去。不想它身子向后一縮,身邊的幾個同伴聚攏而來,那箭鏃射中其中一只惡鬼,那鬼翻身倒地,身形竟化為七八個幽魂,立時又被其他惡鬼一擁而上,吞食個干凈。一擊不中,謝必安再次凝箭欲發。
此時哨聲又起,更多的惡鬼涌來,前仆后繼地向著謝必安的裂魂箭撲去。
幾次三番下來,謝必安擰著眉頭,俯身喘了口氣,裂魂轉魄極耗精力,再有幾次,他便無法支持,可是這些惡鬼前仆后繼,該怎么救人。
“你放心,我一定把他們救出來……”謝必安猛抬起身,向著洶涌而來的惡鬼沖去,沖到近前,他腳尖一點,越過那些兇獸,向著一直持續的哨音越奔越快。
哨音一停,惡鬼們四顧茫然,見到謝必安,便條件反射般急匆匆地想要遁走。
它們果然是被馴養的!
謝必安看準時機,兩步縱到一只惡鬼身邊,大喝一聲,“裂!”兩個人影從惡鬼的身體里脫出,未等其余的惡鬼撲來吞食,謝必安一抖鎖魂鏈,將二人捆住,收到身前。
與此同時,漫天雷云已悄然布下,只聽得一聲短喝,轟雷在冬季的小城上空驟然炸響,令人心膽俱裂。困在雷陣中的惡鬼們紛紛化為飛塵,煙消云散。
“誰?膽敢跟幽冥作對?!”
一聲輕笑,轉瞬即逝,消失在滾滾雷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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