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御史大夫池縉看見池錦鈺跌進人群,一時驚懼交替,生怕他出言不遜,惹怒了陛下。
橫眉怒目,開口就斥責道,“逆子!你做什么!”
被眾人注視著,池錦鈺也不怯場,只是心中暗罵齊安不道德。
也早就料到老頭會是這番反應,池錦鈺全就當沒有聽見,慢條斯理地撣去下袍沾到的碎雪,然后朝晏承明躬身行禮。
“小子無狀,在陛下面前失儀,請陛下責罰。”
連帶著池縉同樣躬身請罪。
“無礙。”晏承明倒是看見了人群后面勾起嘴角笑的有些不懷好意的齊安,心下一轉,便明白了他的用意。
“起來吧,朕看到你們這些有活力的少年郎甚是開心!鄙跏瞧G羨。
少年天子聲音清朗,眼神溫和包容,有一種被天下最尊貴的人重視的感覺。
在這一眾或好奇,或幸災樂禍,或不懷好意的人當中,猶如旅于沙漠遇見一片綠州。
他可算是知道齊安是怎么淪陷的了。
但池錦鈺是誰。
是敢硬剛王振一黨的硬骨頭,狗脾氣。
可沒那么容易被收服的。
“謝陛下。”池錦鈺恭敬地道謝,起身,就雙手交疊在前做乖乖狀想要往人群外面跑。
池大人也是松了一口氣,謝過陛下。
但有人存心不想給他們好過。
人群中,右督御史大夫湯大人就出了聲,“聽說御史大夫家的二公子文采斐然,作的一手好詩!
右督御史大夫湯禮和池縉同為督察院的最高長官,稱為左右督御史,池縉為左督御史大夫。
但由于大晉以左為尊,所以同為正二品大員,湯禮就是矮了池縉一頭,別人稱他為右督御史,而池縉就是御史大夫。
仿佛他湯禮是他池縉的下屬一樣。
晏承明自然是知道他們不對付的。但他樂見其成,督察院的職責就是督察百官,雖說現在錦衣衛分去了他們一部分職責。
分左右就是為了相互制衡,若是他們相處融洽才是帝王所不想看見的。
湯禮這一席話出,就有和池家父子不對付,或者就是想看熱鬧的大臣應和。
一人一語,就把池錦鈺架在了高臺上。
池大人原本緩下去的臉上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難看了。
這換做旁人就下不了臺,為了面子就作了。
可他是池錦鈺。
池錦鈺面上掛起無害恭敬的笑,禮數周全,開口道:“諸位大人抬愛了,小子作詩最看環境,面對諸位大人,恕小子才疏學淺!
翻譯過來就是,看見你們這群老匹夫,老子作不出來什么好詩。
這下臉色難看的就是開口的這些大人了。
晏承明面上不顯,心里卻樂開了花,若是池錦鈺做了御史大夫,那朝堂可有趣多了。
秦衛不懂這些彎彎繞繞,但他看明白了,這群老匹夫在欺負一個未及冠的孩子。
大霧,在秦衛心里和他兒女一般大的都是孩子。
憤憤準備開口,就被晏承明搶了先。
“咳咳!敝匦鲁蔀槿巳航裹c,晏承明道:“那池公子看見朕可作的出詩嗎?”
池大人瞪大了眼睛看向他的逆子,怕他又說出什么混賬話,又怕他順勢作出詩,卻又是諷刺之作。
池錦鈺不傻,也不會再把前程搭進去。
他看向陛下,只一瞬間,他的目光就被落在陛下烏發上的新雪吸引了,順著往下看,膚白勝雪,又帶著病態,身姿修長,背脊挺直,像是大晉重新挺直的腰徑。
有些微愣。
晏承明也沒有怪罪他直面圣顏,只是站在哪里淡笑看著他。
池錦鈺胸膛發熱,一時間,文思泉涌,有感而發,沒有回答晏承明的問話,只是用行動作出他的回答。
一首詠雪,詠景,暗喻江山與帝王關系的精彩好詩就躍然而上。
分明是贊頌,卻毫無諂媚之嫌。
氣氛再一次陷入滯怠。
不知道是誰叫了聲好,霎時,空氣流動,拍手叫好聲不斷。
這若是放在現代,可能還會有口哨聲。
天有些黑了,有些看不見湯大人鐵青的臉。
這時,氣氛也達到了頂峰。
晏承明也拍了拍手,卻沒有去評價這首詩,只是對御史大夫道:“池大人,你家公子才華出眾啊,朕很是期待他在科舉上的表現啊。”
池縉心中五味雜陳,只得躬身謝過陛下夸獎。
齊安此時也走到了池錦鈺身邊,淡笑著看著他,一切贊揚盡在其中。
池錦鈺只是給了他一肘擊,當是報復他那一腳。
天黑了下來,宮宴也要開始了。
宮女內侍提著宮燈引路,王德福給晏承明重新換了一個熱乎的湯婆子。
眾人簇擁著帝王,回了宮宴舉辦的地點。
獨留滿園的柿子,見證了少年的風流和帝王的氣度。
至于為什么沒有評價那首詩,大概,只有武皇的無字碑和落發上的新雪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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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郊外的荊桃花開了。
會試的日子很快就到來了,整個京城都活躍了起來。
池錦鈺,齊安和秦思羽三人的家庭情況完全不一樣,此刻的境遇卻是一樣的。
池夫人巾幗不讓須眉的將門之女此刻淚眼婆娑,一遍一遍地檢查池錦鈺隨身物品,又拉住他手一遍一遍地叮囑。
齊夫人倒是端莊大氣,只是齊大人卻是老淚縱橫,拉著齊安不愿意放手,看得齊太傅額頭的青筋突突。
秦夫人緊張中又帶著憂愁,會試有人搜身檢查,雖說搜查的官兵都是秦大人的手下,不敢對秦思羽放肆。
但想到秦思羽一個姑娘家家的要被大男人搜身,秦夫人就一陣哀苦,只得將她上下束的極嚴。
秦思羽也只能任由母親擺布。
但秦夫人的擔心不是問題。
到底是女孩,晏承明早早就在暗中吩咐好,讓會試搜查的官員不要搜秦思羽的身,檢查隨身物品仔細些就好。
他相信秦思羽的品行。
入會時,秦思羽沒有被搜身,還以為是她老爹的手筆呢。
齊安掙脫老父親就出了門,他是入會的第一批人,要早早地去候著。
正好和池錦鈺碰到了。
兩人相視。
池錦鈺笑的姿意,他又掏出了空白無花紋的折扇,刷的一下打開,通身風流瀟灑。
像是出游的公子哥,不像來科舉的舉人。
“齊解元,我們來比個賽唄!背劐\鈺抬手拿折扇點了點齊安的肩膀,
“看看這一次誰的排名高,或者說,誰得這會員之名!
池錦鈺雖說考舉人考的比齊安晚,卻也是個解元。
齊安看了眼他的折扇,涼涼道:“你這折扇保不住了!
“為啥,我都特地挑了這沒有文字花紋的了?”
“所有厚紙都要裁開檢查。”齊安道:“還有,比會員有什么意思,要比就比,三元及第。”
“好!哈哈哈哈就比三元及第。”
池錦鈺笑的眉眼都彎了,自信傲然,這才是他剛認識時敬佩不已的齊安。
兩人的并立自然惹得周邊學子的矚目,心下微凜,卻也心生不甘,不認為自己屈人之后,一時間斗志滿滿。
兵部尚書劉大人之子劉文也在人群中,看了他們兩個一眼后就挪開了視線,心里卻視他們為強勁的對手。
這大概就是少年郎的熱血吧。
與眾不同的,陳廉皮膚黝黑,發絲參白,格格不入。
但卻也不起眼。
陳廉與溫景寅還有其他的幕僚同僚等待著入會,一下從朝堂回到學子從中,眾位幕僚都有些不適應。
但見學子們個個斗志昂揚,也激起了他們不服輸的熱血,他們本身才學并不輸,甚至在晏承明很看重的某方面非常優秀。
但到底都是或多或少有些不得志的貧寒舉子。
骨子里還帶著低人一頭的自卑,但想到陛下對他們的期許和信任,他們就挺起了胸膛,帶著一股氣勢踏進了會試的門。
他們都是從餓死的邊緣被陛下所救下的,于他們而言,陛下就是天神。
為了陛下和陛下的江山社稷,朝中正位大臣給他們再多排擠打壓他們也都不悲不懼。
這科舉,他們定也不負陛下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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