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楚夕年在沉夕殿內百無聊賴,一日沒等來姐弟二人,也不知道他們自來了九五天宮都在忙些什么。
按照父神母神的囑托,來了九五天宮以后姐弟三個是不可隨意走動的,楚夕年估摸這一日楚夕辰和楚夕歲也得安安分分憋在寢殿中。
想想姐弟三個同病相憐誰也沒比誰強一點兒,楚夕年點點頭像是尋到了一絲安慰,轉而卻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莫知舊。
自昨晚又見了莫知舊一面,楚夕年總覺得許許多多的往事如煙明滅不辨卻又氤氳心頭,而他像是一把鑰匙,一把可以打開楚夕年過去的鑰匙。
一日之間時光像長了厚重的殼,又拖拉著長長的尾巴,蝸行牛步得漫不經心。
日光幾輪推搡,從窗邊漫步到她的眼睫上,投落一片陰影。楚夕年整日窩在寢殿內又見不得莫知舊身影,正煩悶著想去寢殿外透透氣順便也碰碰運氣找找樂子,忽的大門就被齊齊打開了。
剛至申時,就見一眾小仙童端著各式美味佳肴進了沉夕殿,二話不說穩穩當當停在了白玉四仙桌,童聲齊齊彬彬有禮道:“二公主,晚膳已經備好,神君說話就到。”
尚且來不及點頭稱快,楚夕年的眼前就被這滿桌子的玉盤珍饈搞得眼花繚亂了。
心中煩悶登時一掃而空。
目之所及都是楚夕年愛吃的飯菜,除了雪花膏,還有皮薄如紙的小籠包,色如白玉的什錦豆腐澇,香氣濃郁的狀元豆,玲瓏小巧的糕團小點……還有楚夕年最最最愛的蓮茸層層酥。
喜不自勝間楚夕年不經意抬頭,恰恰又迎上那雙熱望的眼,耳邊是莫知舊略帶嫌棄又寵溺的聲音,“楚夕年,你的眼睛都要掉進白玉四仙桌子上了,果然剛到申時就餓了嗎?還是午膳用不習慣?”
“嗯……啊……果然這一日還是過的太漫長了些。”楚夕年也不知為何,從著時辰來看剛用過午膳不久,可就是覺得時間慢慢拖了很長很長的尾巴,才來到這申時一刻。
聽了這話,莫知舊也點點頭,極盡贊同捧場之力道:“是吧,自從你來了這沉夕殿,我也覺得一日是太過漫長了,像是把一世的時辰都挨完了,才盼到這申時一刻。”
聽莫知舊如此說,楚夕年恍然大悟,原來剛至申時就餓的人不止她自己。既然大家都餓了,那自然是不用再寒暄客套耽擱下去,楚夕年連忙熱情熟絡地把她最喜歡的蓮茸層層酥往莫知舊跟前遞了遞,口中喃喃道:“我就說嘛,你肯定也是餓了,想不到咱倆這么有緣,飯點兒都趕到一起了。這個好吃,你多嘗嘗。”
正說話間,楚夕年抬頭忽瞧得莫知舊臉上神色哐當當掉了八個度。
來不及仔細思索,發現新大陸的喜悅沖昏頭腦,楚夕年一時感嘆脫口而出,“啊!啊!啊!!!那個……那個……還有四色片糕么,你手上?”
莫知舊無奈嘆息一聲,并未計較她的不解風情,好脾氣地把手上的四色片糕遞給楚夕年,又溫言溫語與她道:“你好福氣,正趕上我今天好興致地親自下廚。許久沒做過了,手生的很,做的也是含含糊糊的,不知道還是不是之前的那個味道,你嘗嘗看,不好吃也多多擔待吧。”
說話間莫知舊似是有意無意把臉往楚夕年面前靠了靠,又是略嫌埋怨地說道:“話說你怎么能只看得到我手上的四色片糕,夕年。”
這么明顯的提示,楚夕年聽懂了,心領神會的把視線從莫知舊的右手移開,越過他似是有意無意靠近的臉,定睛在他的左手上,表情還算生動地歡喜拍手道:“還有……這是酒嗎?”
莫知舊這次不再把臉湊過來了,提提左手在楚夕年眼前晃兩下,白玉酒瓶里的酒香忍不住跑出來,湊到楚夕年鼻尖底下,順著她的鼻尖一路蔓延,直把她肚子里的酒蟲全都勾起來才罷休。
“南洲晚渡,我們三百年前在一起釀的,今天我才去靈吉仙山把它們請上來。”莫知舊說完還不忘翻了個白眼給她。
聽了莫知舊的話,楚夕年驚嘆,“我還會釀酒的嗎?還是三百年前的事兒?我現在都不知道怎么釀酒了,你要是這么說,那會兒可比我現在出息了。”
“夕年,三百年過去了,你還是這么不會抓重點。”聽著是句埋怨的話,可莫知舊這語調這表情滿滿的都是委屈。楚夕年摸摸頭,“抓重點?這又藏著什么飛升考點?”
果然啊,當神君的都是將知識貫穿于生命的主兒。都道“勤能補拙”,“笨鳥先飛”,但最可怕的就要數這種本身厲害還刻苦的人了。
卻不料莫知舊聽了她這話非但沒給她答疑解惑,反而眉頭一皺,一副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樣子,“重點不是飛升啊!”
此時此刻莫知舊臉上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比起母神來說還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了,楚夕年豎著耳朵聽著莫知舊接著道:“重點是……重點是……重點是……”
“重點是什么?”聽得楚夕年也是跟著著急忙慌,怎么一到重點又開始泛起結巴來了?
氣急敗壞的黑了臉,莫知舊把南洲晚渡往白玉四仙桌上哐當當一放,拿手指著自己,半晌才道:“重點是我臉上有面粉啊!夕年你不應該幫我擦擦的嗎?”越說到后面越沒有底氣了。
楚夕年只聽到了前半句,也是實誠配合地點頭附和道:“哦,果然有。”
心里想的卻是:“南國生君子,燦爛似星辰。”果然所言非虛啊。
莫知舊啊莫知舊……
楚夕年盯著莫知舊看了許久也沒覺出有什么不妥,莫知舊卻是率先的把頭扭過去了,面上又惹了不安分的粉紅色,他自己憤憤不平嘀嘀咕咕:“就知道你不會認真看,這四色片糕果然很該死。”
很該死?楚夕年不懂人情世故早是人盡皆知臭名遠揚,這時卻也正正經經的聽出了莫知舊口中的弦外之音。
她又是學著莫知舊的樣子把頭扭到一邊,自己一番小聲嘀咕,“是四色片糕該死還是我該死?”
莫知舊的耳朵比楚夕年還靈光,聽她這樣說,莫知舊連那一點兒可憐巴巴的憤憤不平都不敢有了,又是溫聲溫語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自然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讓你去死,再不動筷子飯菜都要涼透幾個來回了。”說著倒了一杯酒遞到楚夕年這里,眼角眉梢都是無語。
大概這就是傳說中的話不投機半句多吧!楚夕年覺得自己本事滔天,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的就把莫知舊給得罪了,于是奮力吃飯不再胡亂說話。
氣氛詭異的安靜,半晌,莫知舊率先打破眼前的死局,狀做無事地抬眼問了一句:“南洲晚渡還和口嗎?”
“綿甜醇香,甚為可口。”評價中肯又客觀,偷瞄一眼對方神色,楚夕年估摸著自己回答的還可以。
所謂吃人家的嘴短,大概就是這個境界了。
楚夕年在心里腹誹一番,可憐可憐莫知舊面前如履薄冰的自己,夾一塊四色片糕放在嘴里,幾句好話換頓美餐:“值。”
中氣十足,鏗鏘有力,慷慨激昂。
這聲“值”嚇得莫知舊伸在空中的手都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晶燦的眼眸閃了閃:“南洲晚渡加了你最愛的南洲糯米在里面,又在老桃樹下埋了整整三百年,那仙山是人杰地靈的好地方,南洲晚渡今天才被我拿上來開封,你喝著當然綿甜。”說話這功夫莫知舊又向她遞遞手臂,面上春風蕩漾,云淡風輕道:“這把劍,送給你。”
這劍身非金非銀卻光華逼人,不知是用什么材質煉造的,楚夕年看了一眼,上面沉沉刻了熒光蕩漾的三個字:“沉夕劍!”
莫知舊竟然出手闊綽至此,贈予了一把天宮中爭相流傳的沉夕劍。
竟然是沉夕劍!
楚夕年接過沉夕劍,握在手中溫溫潤潤的,想象之中在仙界如此有名的劍該是一身冷氣,楚夕年頗感意外,忍不住將劍拔出一寸看了一眼,劍光如水波瀾微動,強大的劍氣在其上緩緩流動。
莫知舊見她拿著沉夕劍左看右看顧不上吃飯,夾了四色片糕放到她碗里,緩緩道:“初升劍和沉夕劍原本就是一對,拖延了這么久,今日終于能把它親手交給你了。”
初升劍和沉夕劍原本就是一對兒,這倒是仙界中人的共識,只是這話由莫知舊裝作漫不經心若無其事說出來,總覺得言語間夾雜了讓人無法忽略的曖昧。連神經大條的楚夕年聽了這話,都忍不住細細思索一下兩人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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