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你怎么跑廚房來了？”

        楚夕歲找了大半天，原來大姐正在后廚做飯。

        “父神母神一早就走了，我忙活了大半日也不知道什么鈴鐺手帕的要如何準備，悄咪咪地就躲來后廚了。”

        杏林天宮有專門家廚，可家廚做的飯總是不合二妹心意，加之楚夕年在家里也呆不了幾天了，楚夕辰就攬了這做飯的差事。只覺得為了弟弟妹妹，做什么都很開心。

        “你在懸壺殿忙活了一天一夜，不去補個覺么？尋我做什么？”

        楚夕歲懊惱地捶捶腦袋，“父神母神何時走的，我現在去趕還來得及么？”

        就知道他醫治傷患醫治得腦子都累得轉不過來了，楚夕辰笑笑，“有這功夫二老都回來了，你這是要我幫你坐鎮？自己打算著溜出去享清閑去了？”

        “一柱香前大殿來了一個癥狀非常古怪的病者，仙子們都不知從何下手。我看了看，那名病者肚子圓漲，頭暈乏力，胸悶氣短，面色無光，這都不是要命的，要命的是他的毛細血管會自動破裂，眼珠混黃，且嘴角歪斜。我醫術不精也拿不定主意，既然父神母神不在，大姐，你看這如何是好？”

        “你是楚夕年么？”大姐白了楚夕歲一眼，扔了曬干的忘憂草給他，道：“好好清洗干凈，熬湯喝，排憂。”

        楚夕歲接了忘憂草，把大姐洗青菜的手從冷水中擠出去，“大姐，沒你這樣侮辱人的。”

        楚夕辰在旁看著，“讓你下個廚房，你就覺得我是在侮辱你？”

        楚夕歲歪過頭來委屈巴巴道：“不是，”聲音拉得長長的，解釋道，“你把我的醫術比喻成楚夕年，可不就是侮辱我嘛。”

        “嗯，是有那么點兒哈。”楚夕辰伸出手來拇指捏了一小點點小指的指肚放在眼前比劃比劃，意思是也就那么一小點點侮辱他的成分，接著道：“那你也不能把病者的癥狀說的七顛八倒，亂七八糟，雜亂無章的呀。”

        楚夕歲拍打拍打青菜葉子甩甩上面的水珠，“那，那，那個病者的癥狀就是七顛八倒，亂七八糟，雜亂無章的呀，我能有什么辦法？”

        似是也覺得無從下手，楚夕辰道：“你去讓楚夕年給他瞧瞧？”

        嚇得楚夕歲趕緊搖搖頭，“得了吧，再把人給瞧死！”

        不晃動的時候沒感覺，一晃動腦袋，頓時感覺腰酸背痛的，全身都累的緊了。楚夕歲想想仙子們飛升的時候父神母神要在懸壺殿熬上三個通宵，果然應承了那句話，“勸人修醫，天打雷劈。”

        大姐騰出手來理理衣襟，“那我去讓楚夕年給他瞧瞧。”

        楚夕歲連忙攔住她，“大姐，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二姐，你這不是鬧著玩呢嘛？”

        大姐嘻嘻哈哈道：“夕年怎么說也是杏林天宮的二公主，我拿個病者給她瞧瞧怎么了？”

        “醫者仁心，大姐你可不能這樣謀財害命。”

        楚夕辰本來還在幫楚夕歲整理后背散亂的頭發，聽到這話用力把他的后背拍了拍，“我在旁邊能出什么亂子？她只是跟著我去見見人，又不治病拿藥。再說了，天塌下來還有父神母神頂著，保管藥到病除，妙手回春。”

        楚夕歲無奈，大姐二姐這一個兩個都指望不上，三下五除二地把湯溫好，擦擦手轉身就要回懸壺殿盯著，“大姐你別捉弄二姐了，也別捉弄人家醫患了。你要是實在精力充沛，你還接著做飯，就當我沒來過。”

        楚夕辰搖搖頭神秘兮兮道：“夕歲，我告訴你，我要是不捉弄你二姐，那就得你二姐捉弄咋倆，還有咱父神母神。”

        楚夕歲不解：“為啥？”

        “你不知道，她今日寅時就起來繡荷包，叮叮當當吵得我睡不著覺，我倒沒計較，就評價了評價她給莫知舊繡的荷包丑，你猜她怎么著？”

        “她怎么著？”

        “她說要給父神，母神，你，我，還有莫知舊一人繡一個，還說了她繡完以后咱們必須貼身帶著，睡覺都不能摘，你說說，咱能讓她繡成了么？那以后帶著個那玩意還怎么出門啊！”

        楚夕歲望望大姐，斬釘截鐵道：“那不能，那堅決不能。大姐你別怕，我現在就帶著二姐去懸壺殿給那醫患治病去。”

        大姐心滿意足點點頭，道：“弟弟好樣的。”

        “報——報——報——小——小殿下！！！”

        剛把二姐從內室拉出來，還未走到懸壺殿，這聲急報就驚得楚夕歲一個激靈，也不知道杏林天宮什么樣的病者沒有接待過，竟然還有這般不知輕重的仙子，通報時慌慌張張地連路都走不穩。

        攔住跌跌撞撞的仙子，楚夕歲無奈道：“別急別急別急，小殿下不是在這兒呢？”

        仙子扶在楚夕歲胳膊上的手顫顫巍巍抖個不停，嘴皮子也不利索，“杏林天宮……杏林天宮的兩位……兩位上仙……雙雙……雙雙……雙雙殞身了。”

        驚得楚夕歲和楚夕年一個沒站穩，紛紛石化般無法動彈。

        “什么？”楚夕辰端著湯在后面淚眼婆娑道：“父……父神……母神？”

        跟在身后的仙子看裝束并非出自杏林天宮，遞上一張血跡斑斑的紙條到楚夕歲手中，施了一禮敘述道：“兩位上仙是在天牢被發現的，被關押在天牢的狄浩上仙也不見了，在楚懷谷上仙身上還發現了一張字條，上面寫著天牢一續，秘事相談。看筆跡，已確認為是狄浩上仙的。”

        來人身后還有四人抬著兩具尸體，用白布遮蓋。

        楚夕歲拿著紙條的手顫個不停，再騰不出理智糾結來者的身份，只對著來人艱難道：“傷口，查驗傷口。”

        那人忙從袖口處取出一根針，回道：“上仙殞身前身上遭受過兩種致命傷，火魅鞭和一根毒針。其中楚懷谷上仙的脖頸上只找到了針眼，里面的毒針被人拔走了。”

        “這針拿來，我看看。”楚夕辰拿著針仔細辨認，眉頭皺起，似乎在努力回想著什么。半晌，楚夕辰目色憤恨道：“九五天宮的毒針，我想起來了。”

        楚夕歲望望大姐，終是伸著顫抖的手掀開了那兩層白布。

        父神母神的尸身上布滿火魅鞭留下的傷痕，鞭鞭入骨。尸身已經被毒浸染，血水烏黑，脖頸處各有一個針眼，尸身浮腫變形，五官也已經扭曲得不成樣子。即使是這樣，依稀能看出母神生前哭過流下的兩痕殘淚，不如父神走的那般安詳。

        鉆心的疼痛從骨髓蔓延至發膚，連頭發絲都是灼痛的。

        “火魅鞭，毒針。”楚夕歲咬牙道，他握住大姐顫抖的肩膀，努力從牙縫中擠出這破碎的幾個字，“一方是真兇，一方是嫁禍。”

        很快有有仙子前來通報，“報，狄無渡大殿下求見。”

        楚夕辰擦擦眼淚對著弟弟妹妹道：“你們兩個守在這里，我先去看看。”

        楚夕年和楚夕歲搖搖頭，用白布遮蓋住父神母神的尸身，扶住大姐道：“大姐，我們也去。”

        姐弟三人命人看好外來的門人，把父神母神的尸身安頓到杏林的祠堂，臨走前楚夕辰對著父神母神的尸身道：“父神母神在天之靈，絕不想我們冤枉一個好人。父神母神在天之靈，也保佑我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壞人。”

        大姐用力握握弟弟妹妹的手，點點頭，道：“那好，我們三個去見見狄無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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