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就到了太后壽辰那天。
沈扶雪隨著父母兄長一起赴宴。
暢音園熱鬧極了,歌舞百戲,鱗鱗相切。
沈家人一邊觀賞,一邊走到了牡丹臺前。
這會兒宴會還沒開始,人們都同各自的好友在一處閑聊,三三兩兩地站著說笑。
沈扶雪也向紀氏辭別,去尋旁的小娘子。
這些天她一直同其余五位小娘子一起在暢音園抄佛經(jīng),雖說抄佛經(jīng)的時候是各自分開的,但往往都是一起離開的。
都是正當年齡的小姑娘,幾天下來也便混熟了。
沈扶雪一早便和她們約定好了,太后壽宴這日坐一起。
紀氏也滿心地同意,她看著自家女兒的背影嘆了口氣,從前一直拘在府里也便罷了,這才出來幾天就結識了這么多小娘子。
紀氏想,從前是她太過小心了,以后還是要讓女兒多多出來。
沈扶雪很快就找到了她們,一眾小娘子聊了起來。
正說著話,沈扶雪忽然聽到一道熟悉的聲音,那聲音里是掩飾不住的雀躍:“濃濃,我可找到你了!”
沈扶雪轉過頭,就看到了一張嬌艷無雙的臉。
姜令儀笑的眉眼彎彎,像是個小太陽,“咱們都好久沒見了。”
沈扶雪眼里也漾起笑意:“是啊,得有幾個月了。”
沈扶雪常年養(yǎng)在閨中,連門都不怎么出,按說除了外祖家的表姐妹以外,是交不到什么好友的,不過姜令儀卻是例外。
姜家和紀家是鄰居,沈扶雪又和姜令儀同歲,兩個小姑娘一起長大,自是成了好朋友,如同親姐妹一般。
直到前年姜令儀的父親調任到京城,兩人才分開。
原本沈扶雪一回京,姜令儀就要去看沈扶雪的,不過姜令儀前些日子隨她娘親回鄉(xiāng)祭祖去了,昨日才回來。
這不,一到了暢音園,姜令儀就直接來尋沈扶雪了。
兩個小姑娘許久未見,自是有許多要聊的,其余幾位小娘子也都認識姜令儀,眾人一起說笑起來,一時間歡聲笑語不斷。
正說笑著,場間忽然靜了一瞬,似是有什么人經(jīng)過。
沈扶雪抬眼,是陸時寒。
陸時寒穿了身繡暗金紋路的月白長袍,更顯長身玉立。
日光照在他半側臉上,當真是風雅透骨,清貴無雙,實在擔得起“郎艷獨絕,世無其二”的稱贊。
一眾小娘子不由得心思浮動。
雖說陸時寒有不近女色的名頭,但陸時寒家世、人品都這樣好,哪有小娘子不動心的。
可以說,陸時寒是大半小娘子的春閨夢里人。
姜令儀福身行禮,聲音很是乖覺:“見過四叔。”
陸時寒淡淡的“嗯”了一聲便走了。
姜令儀松了口氣,可算是走了,她最怕陸時寒了。
場間的小娘子聽到姜令儀的“四叔”二字,才忽然想起來,原來姜令儀家和陸時寒有親,還是很近的親戚。
姜令儀的祖父和陸時寒的母親,乃是同胞兄妹,可不是極近的關系。
沈扶雪也恍然想起了這茬。
姜令儀和她交好,慣來是什么事都和她說的,其中自然包括陸時寒這個四叔。
不過姜令儀早年長居洛州,甚少見陸時寒,與她提起陸時寒時也都是說,她這個沒怎么見過面的四叔有多厲害——
譬如在涼州時就能大敗陸堯臣手下的兵將,譬如后來十七歲的年紀就考中了探花,等等……
從前沈扶雪只是聽了一嘴,不過并沒有什么深刻的印象,很快就拋到腦后了。
也不知為何,現(xiàn)下這些記憶回籠,她反而全都回想起來了。
一行人又說笑了一會兒,宴會也便開始了,眾人都坐到了桌子上,姜令儀特意坐到了沈扶雪身側。
宮里的膳食向來都是極好的,菜色珍奇,外面都不得見,就連果汁都比外面好喝。
沈扶雪接連喝了三杯荔枝味兒的果汁,如是想道。
只不過,她怎么覺得有些熱呢,旁邊的姜令儀怎么好像也重影了呢……
沈扶雪愣愣地想,她不會是又犯舊疾了吧,可是這癥狀也不像啊?
姜令儀轉過頭,就看到了沈扶雪紅撲撲的臉,“濃濃,你怎么了?”
沈扶雪打了個嗝兒:“令儀,這果汁挺好喝的,你再給我倒一杯。”
姜令儀頓時花容失色,糟了,她把她喝的果酒當成果汁倒給沈扶雪喝了!
她是最熟悉沈扶雪的,知道沈扶雪從未喝過酒,很明顯,沈扶雪是喝醉了,她闖禍了……
果不其然,沈扶雪很快就暈頭轉向的了。
姜令儀只好叫了宮女過來,把沈扶雪扶到屋子里。
牡丹臺離五福堂不遠,宮里的宮女也都認識沈扶雪,便把沈扶雪扶到了平日里抄佛經(jīng)的地方。
宮女小心地把沈扶雪放到美人榻上。
沈扶雪喝的很醉,暈乎乎地睡著了。
姜令儀囑咐宮女照顧好沈扶雪,她則是往御膳房去要解酒湯去。
也是不巧,半路上又碰到陸時寒了。
姜令儀滿臉寫著“我做錯事了”五個大字,陸時寒不免問了句:“怎么了?”
面對從小就敬仰又害怕的四叔,姜令儀是半句話都藏不住的:“扶雪她喝醉了,我去要些醒酒湯去。”
姜令儀說完便匆匆走了,陸時寒則想起了張?zhí)t(yī)的囑咐,說是沈扶雪服藥期間不宜飲酒,否則會沖了藥性。
依著沈扶雪的性子,和沈家人對沈扶雪的在乎,沈扶雪哪里會喝酒,沒成想今兒竟發(fā)生了這樁意外。
陸時寒往五福堂去。
箬竹守在外面,陸時寒問:“她喝了多少?”
箬竹回道:“沈姑娘只喝了三杯果酒。”
陸時寒放了心,三杯果酒應是無礙的,沈扶雪是從未喝過酒,酒量太淺了。
屋里只有沈扶雪一人,陸時寒坐到了美人榻邊上。
沈扶雪顯然是醉的厲害,瓷白的小臉上染了桃花般的緋色,動人至極。
沈扶雪半夢半醒間,以為自己還在家里。
她恍惚地想,今兒是什么天啊,怎么這么熱,熱的她有些受不了了。
“云枝,你幫我把外裳脫下來,”喝醉了酒,沈扶雪的嗓音越發(fā)地甜軟。
陸時寒蹙眉,這是醉糊涂了。
等了半晌,也不見云枝有動作。
沈扶雪暈乎乎地想,云枝往日里是最聽話的,怎么今天過了這么久還不給她脫衣服?
云枝不動,沈扶雪只好自己解開。
沈扶雪醉的很,手指都是綿軟無力的,她找了半天才找到系帶,用力一掙,系帶便散落開了。
沈扶雪今日穿的是紀氏給她在錦衣閣訂做的衣裙,是時下京里最流行的樣式。
外衫散開,露出的里衣薄如蟬翼,輕盈透明,像是浸了層薄薄的水漬一般,纖弱裊娜的身姿若隱若現(xiàn)。
沈扶雪側了下身子,衣領又敞開了一半,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肌膚,像是霜雪凝成一般,朦朦朧朧中舒展開妖媚的姿態(tài)。
陸時寒微怔。
沈扶雪仍舊不滿意,她還是覺得好熱。
沈扶雪纖長的睫毛輕眨,她迷迷糊糊地想,許是衣衫并未褪全的緣故,這樣半褪未褪的一點兒也不當事。
她想掙扎著起來,好把外裳徹底褪下去,可又渾身軟綿無力,根本起不來。
沈扶雪只得再次開口:“云枝,你快些過來,幫我把外裳脫下去,我好熱。”
陸時寒眸色深深,并未動彈。
沈扶雪怎么叫,也聽不到云枝回應,她想莫不是云枝不在屋里,可她剛才分明聽到了身側有動靜。
沈扶雪勉力睜開眼睛,那雙霧蒙蒙的眼睛似是浸了水一般,眼波迷離。
沈扶雪壓根看不清身前的景象,意識朦朧間,她只隱約看到了有人,卻看不清是誰,她想,原來云枝在這兒啊,那怎么還不回應她。
沈扶雪一把握住了陸時寒的手:“云枝,你快一些呀。”
語調里帶著江南水鄉(xiāng)的軟糯,像是在撒嬌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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