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寶炬,  月色花光。

        沈扶雪沿路逛了許久，連帶著胸臆間好似都開闊了些。

        沈扶雪還要繼續(xù)往前走時，陸時寒停住了步子。

        沈扶雪的身子到底有些弱,  陸時寒怕累到沈扶雪，便道：“去酒樓里坐會兒。”

        “好,  ”沈扶雪乖乖地點(diǎn)頭。

        正好,  她一直盼著在外面用頓夜宵呢。

        陸時寒帶沈扶雪進(jìn)了最近的一家酒樓。

        這個時辰了,  酒樓的人依舊很多,  熱鬧的很。

        店小二見客人進(jìn)門,  當(dāng)即便上前迎他們進(jìn)了二樓的雅間。

        店小二問道：“兩位可有什么想點(diǎn)的嗎？”

        “你挑,  ”陸時寒把菜單遞給沈扶雪。

        看到菜單上的甜點(diǎn)，沈扶雪不由咽了下口水：“我要糖漬梅子餡千層酥、云片糕，”沈扶雪說著頓了頓,  又道：“再來一個酥酪……”

        沈扶雪還沒點(diǎn)完,  陸時寒就把菜單從她手里抽走了,  “這些便差不多了。”

        陸時寒是知道小娘子愛吃甜食的,  但他還是有些低估了小娘子對甜食的喜愛,  一連點(diǎn)了這么多,  竟然全是甜食。

        “好吧……”沈扶雪略有些怏怏地道,  她還想多點(diǎn)幾道呢。

        陸時寒又加了幾道清淡的菜,  便把菜單還給了店小二。

        店小二道：“兩位客人稍等,  菜品很快就好。”

        店小二所言非虛，店家上菜的速度很快，沒多久就把菜品都上齊了。

        一下子看到這么多甜食，沈扶雪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天知道,  她從前一個月也就能吃一回甜食,  現(xiàn)在竟然一口氣點(diǎn)了這么些,  她都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一樣。

        看到沈扶雪期待的模樣，陸時寒的聲音里不由含了絲笑意：“吃吧。”

        “陸大人，你也吃，”沈扶雪客氣了一句，便開始用膳了。

        待吃到糖漬梅子餡千層酥的時候，沈扶雪更是忍不住彎起了眼睛，這千層酥委實(shí)是太好吃了，比她家廚娘做的可要好吃多了。

        沈扶雪一連吃了三塊才滿足。

        等吃的差不多的時候，沈扶雪已經(jīng)有些撐了，她甚少吃這么多，竟然吃累了。

        沈扶雪索性靠在軟枕上休息。

        陸時寒道：“過來。”

        沈扶雪有些懵，但還是乖乖地聽話直起身子。

        陸時寒倒了杯水喂她，“喝些水。”

        “哦……”沈扶雪小口喝水。

        沈扶雪喝水時，動作斯文又秀氣，像是小奶貓一般。

        見沈扶雪喝下整杯水，陸時寒放下杯子：“好了。”

        沈扶雪投桃報李，給陸時寒也倒了杯水：“陸大人，你也喝水。”

        沈扶雪看著陸時寒清雋的側(cè)臉，忍不住想，以后她可不可以多央求陸時寒帶她出來……

        到時候，她就能經(jīng)常吃到這些糕點(diǎn)了。

        小娘子的心思太簡單，陸時寒幾乎一看便知。

        陸時寒接過水：“只這一次。”

        “啊……”沈扶雪有些失望，下意識便嘆了口氣。

        沈扶雪還想求陸時寒，她拽住了陸時寒的袖子：“陸大人……”

        陸時寒這次難得硬起了心腸，他握住小娘子細(xì)白的手指：“不成。”

        張?zhí)�醫(yī)是說沈扶雪的脾胃好了許多，但也不能總是這么吃。

        要是總是這么吃的話，依著小娘子虛弱的身子，遲早會生病。

        見陸時寒如此，沈扶雪知道是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了，她漂亮的杏仁眼眨了下，滿眼的委屈：“好吧。”

        陸時寒拿過一旁的手帕，給沈扶雪擦拭嘴角。

        沈扶雪乖巧地坐在那里，一動不動。

        精致漂亮的不像真人。

        陸時寒忍不住捏了捏沈扶雪的臉頰，又細(xì)又嫩。

        小娘子有些太瘦了，方才他抱她躍過高墻時，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小娘子纖細(xì)的腰肢，纖細(xì)的幾乎和楊柳枝一般。

        他喜歡小娘子吃胖一些。

        不過這些都要等沈扶雪治好病以后再說，現(xiàn)在只能如此了。

        這會兒時辰也不早了，陸時寒道：“我?guī)�你回去吧。�?

        這么快？

        沈扶雪覺得她才出來不久，怎么就要回去了呢。

        外面的世界這樣精彩紛呈，沈扶雪都不想回去了。

        不過她知道，陸時寒這次能帶她出來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他肯定不會允許她多待的。

        沈扶雪也沒勉強(qiáng)陸時寒，她點(diǎn)頭：“好。”

        給沈扶雪戴上面紗后，兩人一起出了雅間，沿著樓梯往樓下走。

        沈扶雪方才吃的多，身子又弱，下樓時一個不慎，差點(diǎn)兒就扭到腳，好在陸時寒及時攬住了她的腰肢。

        當(dāng)真是迷糊又嬌氣。

        陸時寒無奈地伸出手：“小心些。”

        沈扶雪有些不好意思，她低聲道：“嗯。”

        沈扶雪把手放到陸時寒掌心，陸時寒回握住她的手，兩人一起往樓梯下走。

        卻不想，這一幕正巧被剛進(jìn)店的一個男子給看到了。

        這男子亦是朝上的官員，雖官職低，但也認(rèn)識陸時寒。

        所以，當(dāng)看到這一幕的時候，這男子驚得連邁步都忘了。

        待他回過神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結(jié)果再睜開眼睛時，眼前依舊是那幅畫面，他沒看錯。

        陸時寒竟然握著一個女子的手！

        要知道陸時寒可是從不近女色的，這無疑是件天大的新聞。

        這男子下意識便看向了沈扶雪。

        沈扶雪的臉被面紗遮的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只露出了一雙眼睛。

        不過饒是如此，依舊能看出她美貌驚人。

        還有那纖裊的身段，雪白的肌膚，一看便是是個絕色佳人。

        陸時寒一向敏銳，很快便察覺到了這道視線。

        他把沈扶雪按在自己懷里，沈扶雪的頭緊緊靠在了陸時寒的胸膛上。

        沈扶雪雖還沒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但她很信任陸時寒，下意識地配合陸時寒，一動不動。

        此時，那男子也想起了陸時寒的手段名聲，心中不由一凜。

        他剛才是瘋了不成，他哪來的熊心豹子膽敢窺視陸時寒！

        這男子當(dāng)即便裝作不知道，一路往雅間里進(jìn)。

        陸時寒帶著沈扶雪出了酒樓。

        等走出朱雀大街，陸時寒按照來時的路線，一路抱著沈扶雪回了沈府。

        直到踩到實(shí)地上，沈扶雪才意識到她已經(jīng)回家了。

        饒是已經(jīng)有過一次經(jīng)歷，沈扶雪的心跳的還是有些快。

        她的腿還是軟綿綿的，仿佛還飛在空中一樣。

        陸時寒揉了揉沈扶雪的頭發(fā)：“我走了。”

        沈扶雪開口道：“等等，陸大人……”

        “怎么了？”

        “方才的事……我是不是給你惹麻煩了？”沈扶雪小聲道。

        當(dāng)時她沒反應(yīng)過來，不過過后卻想通了，只不過一直沒尋到機(jī)會開口。

        沈扶雪眉頭輕蹙，滿臉的擔(dān)心。

        她擔(dān)心有人把這事兒傳出去，要是傳出去的話，肯定對陸時寒的名聲不好。

        “無礙。”

        “真的嗎？”

        “真的。”

        陸時寒篤定的模樣，讓沈扶雪松了口氣。

        沈扶雪纖長的睫毛輕輕眨了下：“那，陸大人你回去時一路小心。”

        “嗯，你也早些睡下，”陸時寒說完，身影便一花，瞬間就消失在庭院里。

        沈扶雪靠在窗前，又站了一會兒。

        她抬頭望了望夜空，今晚的星子格外亮。

        …

        翌日一早，陸時寒便遞牌子進(jìn)了暢音園。

        御書房里。

        建寧帝看著陸時寒呈上的折子，滿臉的贊賞與欣慰：“時寒，你這次的差事辦的很好。”

        建寧帝生性多疑，朝內(nèi)外誰也信不過，許多事都只能交給陸時寒。

        陸時寒也從未讓他失望過。

        他膝下那么多皇子，成年的皇子也有好幾個，不管是文韜還是武略，沒有一個能比得上陸時寒的。

        陸時寒行禮：“這都是微臣的職責(zé)。”

        建寧帝把折子擱到書案上。

        他今年已經(jīng)四十余歲，身子在年輕時又落下了病根，一直很弱，還能活幾年也未可知。

        這偌大的江山，他得交給一個信得過的人手里。

        他一直希望，陸時寒能夠認(rèn)回他這個父親。

        只可惜，他們父子之間太多心結(jié)，一時還急不得。

        建寧帝也清楚陸時寒的性子，沒有強(qiáng)留下陸時寒用膳，而是道：“你此行也離開十余日了，等會兒便回國公府吧，姜老夫人應(yīng)當(dāng)也想你了。”

        建寧帝很感激陸堯臣夫婦，都是陸堯臣夫婦的養(yǎng)育，才會有今日的陸時寒。

        “是，臣告退，”陸時寒道。

        …

        定國公府。

        姜老夫人一看到陸時寒便拉著陸時寒問個不停，從陸時寒有沒有受傷，到每頓飯可都按時用了，事無巨細(xì)。

        陸時寒一一答了，丁點(diǎn)兒不耐煩都沒有。

        姜老夫人又道：“你這回走了十多天，可得好好補(bǔ)補(bǔ)，娘已經(jīng)叫小廚房給你備了一桌膳，等會兒就做好了。”

        “多謝娘親，”陸時寒道。

        說罷，姜老夫人又嘮叨起來，還是陸堯臣開口解救了陸時寒：“時寒才回來，讓他好好歇歇。”

        聽了這話，姜老夫人才住了口：“成，那我去廚房看看，你們父子好好聊聊。”

        姜老夫人一走，屋里只剩下了陸堯臣和陸時寒兩人。

        陸堯臣想問問陸時寒此行的具體細(xì)節(jié)，結(jié)果剛開口，就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陸時寒皺眉，他上前幫著拍順陸堯臣的背脊：“爹，您沒事吧？”

        “無妨，就是近日染了風(fēng)寒，有些咳嗽，”陸堯臣朝陸時寒?dāng)[了擺手，示意他無礙。

        陸時寒給陸堯臣倒了杯茶，陸堯臣飲下后沒再咳嗽，陸時寒放了心。

        在他前十幾年的人生中，一直都以為陸堯臣夫婦是他的親生父母，雖然后來得知了他的身世，但他早已認(rèn)定了陸堯臣夫婦，從未改變。

        陸堯臣問陸時寒：“見過圣上了？”

        陸時寒點(diǎn)頭：“嗯，兒子剛從暢音園回來。”

        陸堯臣望著陸時寒，想起了他幼時的模樣，一轉(zhuǎn)眼竟過去了二十多年，當(dāng)真是歲月催人老。

        陸堯臣陷入到了回憶中。

        先帝晚年時纏綿病榻，不能理事。

        幾位得寵的王爺為了皇位，斗的你死我活，最后幾敗俱傷，皇位最后竟落到了當(dāng)今頭上。

        建寧帝早年只是個不得寵的皇子，早早就了藩，誰也沒料到他會登上帝位。

        只不過建寧帝雖登上了皇位，但卻沒有想象中的順利。

        幾位王爺?shù)臍埩魟萘�還在，朝野動蕩，江山飄搖。

        建寧帝不得不聯(lián)絡(luò)其余世家，其中以謝家勢力最大，扶持建寧帝坐穩(wěn)了皇位。

        同時，謝家也嫁了一女到宮中。

        謝家勢力極大，自然想要自己家族的女兒做皇后，可建寧帝早在藩王時就已經(jīng)娶了妻。

        當(dāng)時的建寧帝是個誰也不看好的皇子，選的王妃也只出身于普通人家，完全不能和謝家相較。

        建寧帝自然不愿立謝家女為后，僵持了許久，最后建寧帝作勢要辭去帝位，才成功立了陸時寒的生母為后。

        后來，陸時寒的生母和謝家女一前一后有孕。

        陸時寒的生母整個孕期都處于郁郁當(dāng)中，雖早謝家女一步生下了長子，但生產(chǎn)完不久，便撒手人寰。

        陸時寒生母薨逝，建寧帝也沒了托詞，不得不立謝家女為后。

        謝家卻想更進(jìn)一步，而想要更進(jìn)一步，最重要的自然是除掉陸時寒這個長子。

        建寧帝早預(yù)料到會有這一天，已經(jīng)盡全力保護(hù)陸時寒，但最終還是沒保住。

        在陸時寒幾個月大的時候，一場祈福活動中，山腳下忽然地動，場間亂成一團(tuán)，陸時寒也就此失蹤。

        建寧帝心知肚明，是謝家的人劫走了陸時寒，而后，則不知發(fā)生了什么。

        而陸家，則機(jī)緣巧合撿到了陸時寒。

        那時候姜老夫人幼子剛喪，陸時寒的到來無疑是個慰藉，他們便將陸時寒當(dāng)做親生兒子撫養(yǎng)長大。

        至于建寧帝，他雖不知陸時寒死活，但一直沒有放棄尋找陸時寒，直到十幾年后，在涼州的陸家找到了陸時寒。

        只是那時謝家的勢力依舊盤根錯節(jié)，建寧帝不敢將陸時寒認(rèn)回來，只好暗中保持聯(lián)系。

        直到三年前，建寧帝才徹底將謝家的勢力鏟除，廢謝家女為后，二皇子也無緣無故瘸了腿，失去了承襲帝位的機(jī)會。

        至此，謝家一系的勢力徹底消失。

        而陸時寒的身份，則一直含混不清。

        回憶至此，陸堯臣看著陸時寒，他有些出神。

        陸堯臣是知道建寧帝的心思的，建寧帝想讓陸時寒恢復(fù)身份，把皇位傳給陸時寒。

        無法否認(rèn)，建寧帝這一刻確實(shí)是如此想的。

        但建寧帝終究是個皇帝，且生性多疑，日后他會一直這樣想嗎？

        尤其陸時寒從未與建寧帝長久地相處過，可宮中的那些皇子卻自幼長在建寧帝膝下。

        所謂父子親情，終究是相處出來的。

        日后，當(dāng)陸時寒也成為皇子，可能會威脅到建寧帝的皇位，再有與其他皇子的比較，建寧帝的心思還會一如現(xiàn)在這般堅(jiān)定嗎？

        陸堯臣不知道，恐怕建寧帝也不知道。

        陸堯臣道：“時寒，不論你如何選擇，且記得一點(diǎn)，為父永遠(yuǎn)站在你身后。”

        陸時寒鴉青的眼睫垂下，“父親，兒子知道。”

        …

        離開定國公府后，陸時寒回了大理寺處理公務(wù)。

        待到傍晚時，陸時寒才離開大理寺。

        也是巧了，陸時寒離開時正好碰到了散值的一眾官員。

        這些官員有年紀(jì)大的，也有年輕的，沈正甫也在其中，瞧著樣子像是要一起去酒樓里聚一聚。

        有人眼尖的認(rèn)出了陸時寒，還道陸大人竟也在這兒，真是好巧。

        當(dāng)即就有人邀請陸時寒也一道兒去。

        眾人都這樣說了，陸時寒自是不好拒絕，一行人一起去了附近的酒樓。

        這是間清雅的酒樓，還有女先兒在一旁說書。

        一眾官員又都是熟讀詩書的，不免唱和起來。

        陸時寒則倒了杯酒，以晚輩的姿態(tài)給沈正甫敬酒：“沈伯父，聽聞您素愛竹葉青，這酒是店家新釀好的，您嘗嘗如何？”

        沈正甫欣然接過，他嘗了一口，眉頭都挑了起來：“卻是好酒，賢侄，你也多喝幾杯。”

        說實(shí)在的，陸時寒一表人才，能力又這樣出眾，饒是以嚴(yán)苛的目光來看，沈正甫也不得不承認(rèn)陸時寒的優(yōu)秀。

        他實(shí)則很欣賞這個后輩。

        再加上陸時寒又救了沈扶雪，沈正甫還是很想與陸時寒交好的。

        自然，只是同陸時寒交好，其余的陸家人也就罷了。

        一旁的陳老大人見兩人一老一少，如此和諧的模樣，不由道：“小沈，我記得你膝下有個女兒，正好時寒也未婚配，不若你將女兒許配給時寒，也是美事一樁。”

        陳老大人已經(jīng)七十余歲，德高望重，頭眼也有些花了，按理早該致士頤養(yǎng)天年了。

        不過陳老大人滿懷一腔報國之心，還時不時地處理朝務(wù)，這才會來此小聚。

        不過陳老大人一心撲在朝務(wù)上，從不理俗物，更不知道小輩間的事，自然不知道沈扶雪曾經(jīng)和陸顯訂過婚又退婚的事。

        場間的人聞言不由一滯，氣氛有些尷尬。

        沈正甫舉杯的手尷尬地落在空中。

        陸時寒很好，他也很欣賞，若是陸時寒日后有難處，他也會傾力相助，不過也就僅止于此。

        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沈正甫日后是不想再與陸家相交了，更遑論把女兒嫁過去。

        再者說了，就是沒有這檔子事，又豈能先與侄子訂婚，再嫁與叔叔？

        簡直是不成體統(tǒng)……

        所以，他是不可能把女兒嫁過去的。

        好在很快有人同陳老大人解釋了一下，眾人又提起旁的事，這話題才過去。

        陸時寒何等聰明，自然察覺到了沈正甫細(xì)微的情緒變化。

        陸時寒沒再給沈正甫敬酒，而是不著痕跡地湊到了年輕官員旁邊。

        直到小聚結(jié)束，一眾大人各自回了府。

        陸時寒也回了別院。

        陸時寒坐在書房的椅子上，他眉心郁郁，眸中思緒不可知。

        陸時寒抬手捏了捏眉心。

        最初，他只是想結(jié)束沈扶雪與陸顯的婚約而已。

        這樁婚約本該順利地了結(jié)，卻沒想到陸顯忽然出乎意料地求娶沈扶月，倆家也因此結(jié)下了梁子。

        陸時寒何嘗看不出來沈正甫的心思。

        他當(dāng)真沒想到，當(dāng)初之舉竟然反而變成了阻礙。

        他還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想求得沈正甫的同意，只怕會很不容易。

        再者，就是他的身世……

        他的身世一經(jīng)牽扯，便會朝野動蕩。

        如果不解決，朝中的那些暗涌也不會結(jié)束。

        陸時寒想起了他曾經(jīng)做過的那個夢。

        夢境中，沈扶雪是他的妻子。

        夢境中的片段支離破碎，零零散散，他并不能拼湊出所有的信息，他也不知，前世的他是何時娶沈扶雪為妻的。

        不過，現(xiàn)在的他只能暫時等待一段時間。

        只有把這些復(fù)雜的事都解決以后，他才能娶沈扶雪。

        否則，若是一朝不慎的話，只會給沈扶雪帶來傷害。

        他只想沈扶雪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等解決這些麻煩，他一定會求得沈正甫的允諾，讓沈正甫同意將沈扶雪嫁給他。

        現(xiàn)在，只能暫時先委屈沈扶雪了。

        外面起了風(fēng)。

        陸時寒的身影映在窗紙上，被晃動的燭火照的搖曳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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