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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眾小說網 > 龍傲天的惡毒師尊重生之后 > 第17章 玩夠了

第17章 玩夠了


“孟浮海,你說什么?”唐寄雪方才在看樹上掛在柳樹上的花燈。

        上頭用淡墨畫著山水,還有柳樹。。

        陵都這些年間變化了太多,城中心卻還是保留著當時的模樣。白墻青瓦,要么就是木頭高樓,檐角掛著紅花燈,連云霞都像是他來時的模樣。

        “你要去我們當時喝酒的地方么?”孟浮海望了兩眼那盞燈,出聲問道。

        唐寄雪愣了愣,半晌才道:“去罷。”

        “但是我現在喝不了酒。”唐寄雪靠在椅子背上,渾身提不起力氣,“你還總是喝酒嗎?”

        孟浮海腳下的步子一頓:“喝的。”

        “我記得你酒量很好。”唐寄雪說,“我和你弟弟加起來都喝不過你。”

        “你不是把我們兩個喝趴下了?”孟浮海問。

        唐寄雪理了理遮擋視線的碎發:“那是我悄悄將酒倒進袖子里,又順著墻倒出去。不然我哪喝得過你們?”

        “孟西洲……他在十二樓里過得怎么樣?”孟浮海的聲音有幾分艱澀。

        問完他似乎就后悔了,烏溜溜的眼珠子轉個不停,唐寄雪抬起腦袋,隔著面紗看他,他又將視線心虛地移開。

        “他修了無情道。”唐寄雪裹緊衣衫。

        風太涼了,孟浮海出來的時候沒給他多捎件外衫,他這會兒被凍得不行。

        “他的無情道修得很好。要是我爹還在,都要夸上他幾句。”唐寄雪的將手伸進袖子里取暖,“他這種天生道心無缺的人,就該去修無情道。”

        “孟浮海,你不會是后悔了吧。”唐寄雪又問,“后悔也沒法子了,要是不讓他修無情道,他那顆道心都會破裂的。”

        “唐寄雪,要是你,你會去修無情道么?”孟浮海低聲問。

        風似乎大了一些,吹得滿地的錢紙四處亂飛,有一片落在唐寄雪手心里,唐寄雪輕輕一用力,錢紙在他指尖落下。

        孟浮海抱著他的河燈,他借著這點微弱的燭火看到幾點灰,看上去就像只飛累了蝴蝶。

        □□墻里的人笑個不停,絲毫不顧及這是什么中元節的夜,青年男女說著些調情的話。連墻頭都柳枝都晃個不停,像是在學人笑。

        “你還記得這是哪兒么?”孟浮海在雕花大門前停下。

        門前的柳樹已經很老很老了,軀干上一道又一道的痕。

        唐寄雪睜大眼睛仔細地辨認了一會兒。

        門前的老柳樹有幾分眼熟。它乖順地垂著枝椏,上頭的主干上還掛著條白綾,年代久遠又風吹雨打的,都覆上了一層厚厚的塵灰,要不是唐寄雪見過,都不知道這是條白綾。

        “噢。”唐寄雪目光閃躲,“不記得了。”

        孟浮海嘆了口氣,推著竹椅子繼續往前走:“孟西洲以前最喜歡這兒。”

        “當年我還是個仆役的時候,被前家主打過一頓,他把我的左手用腳踩斷了,又故意端了碗滾燙的蓮子羹叫我給孟西洲送去。”孟浮海不緊不慢道,“他知道孟西洲死在這兒逛青樓,就特意讓我來。”

        唐寄雪坐在椅子上,看著木頭門吱呀一聲自己開了。

        椅子轉過腳下的門檻,顛簸了一下。

        “那你就傻傻地來了啊?”唐寄雪問。

        “如果我不來,他就要打斷我的另一只手。”孟浮海的腳一踏進院子里,那些說話聲便消散了去,“要是我的兩只手都斷了,就沒法做事了。那我就是個徹底沒用的人,我爹就能順理成章將我趕出去了。”

        唐寄雪真情實感嘆了口氣:“孟浮海,你好慘。”

        他望了眼黑漆漆的院子,青石板上濕漉漉的,酒壇子倒在地上,唐寄雪聞到一股濃郁的酒香。

        廳堂前一陣陰風吹來,忽地燃起燭火,又有了人在說話,雜著倒水聲,吆喝聲,對他們二人的到來恍若未聞。

        廳堂中央的說書先生喝了口茶,清了嗓子,又繼續說:“要說那孟城主當年,也是個實打實的浪蕩子,他家祖上是修無情道的,偏偏他整日里去沾花惹草,不知道禍禍了多少年輕姑娘。”

        “還有生得俊秀的青年,也逃不過。”說書先生說罷,伸手扶了扶玳瑁眼鏡。

        “嗬…孟城主可真會玩的。”

        唐寄雪聽見樓上有人這么說。

        “像這位公子這樣的,孟城主見了就要把你搶回家的。”說書先生捋了把山羊胡子,對著臺下的青年道。

        黃衫青年面露窘迫之色,隨即否認道:“老頭子,你說我俊秀可以,怎能說我被我爹搶回家呢?”

        “我可不搶人,都是人看了本少爺,要自愿跟我走。”黃衫青年站起來,重重敲了兩下桌子。

        滿座又是一陣笑。

        唐寄雪慢吞吞地回過神來,那青年似乎就是孟西洲。他當時在孟浮海身上找不到下手的地方,便來找了孟西洲。

        間隔太久遠,唐寄雪也分不清楚這些細枝末節。

        “孟浮海,你還記得那么久之前的事情?”唐寄雪問望著黃衫青年。

        “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在笑話我。”孟浮海推著他在廳堂中央停下。

        燭火照在兩個人的面龐上,唐寄雪眼睛有些發澀。

        窗子外一片黑黝黝,只有風吹過柳樹梢,望不見月亮。廳堂里的燭火忽明忽暗,幾個青年男女穿著過時款式的衣裳。

        孟浮海身上也穿著這種款式的衣裳,袖口有好幾處像水的紋路。當時在陵都,不少人都喜歡,因為陵都燒了那場大火。不過這些年倒不興了,這里都看不出一點兒大火的痕跡了。

        “其實你來的時候,我就在窗子外看你們兩個。”孟浮海低聲說,“我那日剛給自己換了雙手。”

        唐寄雪看著他那雙獸爪一樣的手,不自覺地頓了頓:“你的手?”

        “你還記得孟家的前任家主么?”孟浮海壓抑著笑了兩聲,拉起寬大的袖口,“我的手被他弄斷了,我就把他關在地牢里,三日才給他賞上餐狗食。那日我逼著他用自己的右手砍斷了自己的左手,又叫煮銀耳湯的趙姨娘來砍了他的右手。后來我把他的手接在我的手上,這樣我就算有了雙完整的手。”

        孟浮海的那只手抓著河燈,劣質的彩紙被他捏出一道深深的折痕。蠟燭被燒得只剩下短短半截,紅色的辣油滴在他手背上,有幾滴都已經干涸了。

        “你疼么?”唐寄雪掀開斗笠,對著他的手背輕輕吹了口氣。

        “我的手好了這么多年,早就不疼了。”孟浮海笑了笑,“這雙手折斷了我自己的手,你說好笑不好笑?”

        唐寄雪搖了搖頭,伸手按了按孟浮海手上的蠟油,蠟油燙得他指尖發白:“我說蠟油滴到你的手上了。”

        孟浮海后知后覺地揭開蠟油,連帶下小塊皮膚。

        他的手被燙得破了皮,流出里頭腥臭粘稠的血。唐寄雪還是頭一回見鬼修流血。

        他以為鬼修是不會流血的,他多看了幾眼,也沒問血的事,用力扯了扯斗笠上的白紗,白紗嵌得很緊。

        “你把河燈放河里吧。”唐寄雪說著,扯下白紗輕輕蓋著了孟浮海的手,“拿在手里總滴油,滴在手上怪難受的。”

        孟浮海笑了笑:“我算是知道我弟弟怎么會被你騙走。”

        “你的手看上去很疼。”唐寄雪沒抬頭,小心地繞過他的傷口,系上一個結,“我被蠟油澆過背,知道蠟油滴在身上很不好過。所以你不該這樣捏著那盞河燈,你把它丟到水里去就是了。”

        “你要是喜盞河燈,我改日可以叫器修用好料子給你打盞好的。”唐寄雪說,“這雙手既然得來了,就好好待它吧。”

        孟浮海又笑了兩聲,幽黑的眼瞳里沾染上兩點燭火。

        竹椅子往前晃了晃,正好卡在路面上的一個小突起。

        孟浮海見唐寄雪收了手,便在一旁空著的椅子上坐下。

        說書人還在添油加醋地講孟浮海他爹的事,每每說到精彩處,聽書的看客便鼓起掌來。

        “喝茶么?”孟浮海用沒傷的手敲了敲桌子上的陶瓷茶壺。

        他沒等唐寄雪答話,自顧自地斟了兩杯茶。

        “你弄這個幻境出來作甚么?”唐寄雪望著他往杯子里倒水,“你看多少遍,這些事都已經過去了,人總不能往回去活啊。”

        “玩夠了,收了幻境罷。”唐寄雪說。

        孟浮海動作一僵:“你說什么?”

        唐寄雪伸手打了個響指,眼前幻象便化作齏粉。什么說書人啊,什么孟西洲啊,還有站在窗子外手往下滴血的孟浮海…都不見了。

        只剩下燭火還在無聲搖曳,被風吹得東倒西歪。

        “唐寄雪,你知道我當時看著的你是什么樣的么?”孟浮海忽然說話。

        “什么樣?”唐寄雪問。

        “你當時看起來特別無害,怎么說,就是我爹會喜歡的類型。”

        “孟西洲把你的茶換成酒,你當真就咕嚕咕嚕一杯灌下去。”孟浮海端起茶往喉嚨里灌,就像是喝酒一樣,“我當時滿手血,我想我要是進來了,一定會把你們兩個都嚇一跳。”

        “你當時看上去就很好,不像是有病的人。。”孟浮海像是終于察覺到他冷,將外衣披在他身上,“看上去就是個溫溫吞吞,身但少年人才有的那股傲氣還在。”

        “對,我那時候沒病。”唐寄雪笑得有幾分凄涼。

        天道修過他的命格。

        那時候離劇情開始還有很長一段時間,殷涉川的魂魄還沒被林聲愁凝實,他一點都不知道天高地厚,提著劍就覺得自己天下第一,什么事都不在話下。

        “孟浮海,你再喝口茶吧。”唐寄雪將茶杯推到他面前,“茶涼了,或許不太好喝。”

        瓷杯子里都有一層厚厚的茶垢了,渾黑的茶湯早就涼透了,上面浮著三兩片茶末。

        孟浮海就著他推來的茶杯喝了兩口,道:“放久了,太苦了。”

        窗子外似乎下雨了。淅淅瀝瀝順著屋檐往下流,吹來的風都帶著濕氣,吹在身上又膩又黏。

        “唐寄雪,你還記得……”孟浮海還想說些什么。

        唐寄雪嘆了口氣,蔥白的指尖劃過杯子檐,摸到了孟浮海方才印在上頭的鬼氣。

        “不要再說過去的事了。”唐寄雪說,“過去我騙孟西洲跟我走,騙他去修無情道,騙他跟十二樓簽下生死契。我不是什么好人,過去不是,將來更不是。”

        孟浮海的面色忽然變得一片慘白,他的半邊面燭火照不到,都隱在陰影里。

        “我不會留在陵都。”唐寄雪沒理會他,繼續說下去,“你不用施幻術讓我昏昏沉沉,也不用把十二樓的弟子都騙去幻境里。”

        孟浮海囁喏了兩下,沒說話。

        唐寄雪去握他那只枯瘦的手,干枯的皮摸著扎人。

        他的手和臂膀間有一道明顯的痕跡,上面是被水泡脹的那種白,下面才是老人的手,還有幾道長長的縫合痕跡,就像是將幾個人的皮生生縫合在了一起。

        “陵都夜里不會有亂竄的鬼呀。”唐寄雪用指甲蓋摳了摳他的傷疤,那條肉色的蜈蚣動了動,“亂竄的鬼都被你關起來煉化了,成了你的鬼氣。”

        “剩下的一半,被我弄得魂飛魄散了。”唐寄雪輕慢地笑道,“我拎著我的不留行,一劍一個,那些厲鬼被弄碎了魂魄,散在風里,就跟錢紙末一樣。”

        “你知道我當時怎么騙孟西洲的么?”唐寄雪惡劣地笑了笑,連一口齊整的牙都露了出來,“我說他真的好沒用,只知道給他的哥哥添麻煩,他要是想變得和我一樣強,那就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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