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打到不敢祝福
隨著書本出現的,是周仲謹那中氣十足,卻又陰陽怪氣的聲音,哪里還有沈錯看見的仙風道骨,老頑童的影子。
施禮頓了頓,抬眼看了過去,周仲謹也不怵,斜著眼睛看了回去,又冷哼一聲,使勁兒拍了拍桌子:“愣著做什么?還不趕緊進來,是想讓你那個夫人過來伺候你么!”
“”
可以看出來,他現在火氣確實是挺大的了,也真是辛苦他了,方才還要在外人面前裝作風輕云淡的樣子。
輕聲笑了下,也沒在意他的陰陽怪氣,施禮伸手,從小五手中接過了那本書,便進了書房,小五識趣的沒跟進去,替二人拉上了門,抬手對著虛空比劃了幾下,便退離了門口,在離書房不遠不近的地方站定。
“周伯伯哪兒來這么大的火氣?”施禮緩慢的走到書桌邊上,彎腰將手里的書,放回了桌上,隨手拉了把椅子坐下,一手抵著椅子的把手,扶著額頭,微微闔著眸子,眉眼間還帶著幾分疏懶。
這一副什么也不在意的樣子,看得周仲謹心里又是一堵,也不跟他廢話,直接出手,握住了他放在腿上的右手,撩開他的衣袖,使得那可怖的紅線暴露在燭光下。
“你!”看著這濃烈得好像隨時都會溢出皮表的紅線,周仲謹深深的吸了口氣,才把到了嘴邊的責罵給壓了回去。
施禮卻全然不在意,沒有任何掙扎的,就任由那紅線漏了出來,讓周仲謹將手腕中嵌著的銀針取了出來,在周仲謹瞪過來時,還能平淡的回望過去,那沉寂黝黑的眸子里,仿佛盛了一汪死水,任何事也驚不起他的波瀾。
“你到底時怎么想的?你那個夫人便那般重要,為了這么個不被祝福的婚禮,你竟不惜引銀針入體!”
周仲謹壓抑著怒火的質問,總算是引得施禮側目了,他放下了那支撐著額頭的手,抬眼掃了一眼怒氣沖沖的周仲謹,眉心微皺,眼里含了幾絲戾氣和不贊同:“有!”
“???”
他這答非所問的答案,讓正在氣頭上的周仲謹一懵,即將出口的數落一時間卡在了半道上:“有什么?”
“我和阿錯的婚禮,有人祝福。”
認真、緩慢,又堅定。
他那雙往日里被迷霧所覆蓋的眸子,此時卻是一片清明,淡淡的語氣,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強硬,無論是他的話,還是他的表情,都在告訴周仲謹,他和沈錯的婚禮,并不是不被祝福的,只不過,祝福他們的人,沒有出現在明面上罷了。
“那你倒是告訴我,誰會祝福你們!”
“柳相宜。”
周仲謹簡直被施禮給氣笑了,他在這兒為他的生死操心操肺,結果這個主呢,居然在這兒這么正兒八經這么嚴肅的跟他掰扯婚禮祝福的問題?
他是上輩子造了什么孽才攤上這么個祖宗的!
“把柳相宜那個小王八蛋給老夫找來,老夫非得打到他不敢祝福不可!”他今天也是真的被施禮這態度給氣著了,頭腦一沖,這話就脫口而出了,等他反應過來,想要收回時,已經來不及了。
書房中突然陷入了沉默中,周仲謹看著臉色陰沉,面無表情盯著他的施禮,也不敢再多說話,他知道,施禮現在正努力的控制著自己不要對他動手,他要是現在出聲
在這安靜的環境中,周仲謹心里的后悔越來越深,只要是個人都能看出來施禮對那個沈錯的心思,他怎么就嘴欠要去說這種話呢,而且,這也不是他的本意啊,他若當真覺得他們在一起不行,剛才在房間里,他也就不會配合這個小子,在他夫人面前裝模作樣了!
“我說,周老頭,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讓你對我怨氣這么深?”
就在兩人氣氛焦灼的時候,窗口忽有一道聲音響起,這聲音的出現,打破了此時的僵局,周仲謹和施禮,同時轉頭,朝窗戶看去。
只見一位身著大紅長袍的男子,正拎著兩壇酒,踩著窗柩往里爬。
柳相宜對著屋里看過來的兩人挑了下眉,輕盈的從窗臺躍下,很快便走到了施禮二人身邊,隨手把酒壇子往桌上一放,回頭看了看抿著唇,渾身都帶著一股陰鶩的施禮,又看了看明顯帶著些悔意和著急的周仲謹,略略揚了揚眉,唇角一扯:“我說你們爺倆這是做什么呢?”
他站在施禮身邊,容貌氣度竟是絲毫不輸施禮,哪怕是做著吊兒郎當,宛如地痞流氓一樣的表情動作,也掩不住他眉宇中帶著的那股桀驁恣意。
相比起過于沉穩安靜的施禮,柳相宜才是這個年紀的少年郎應有的樣子。
“今日是我和阿錯大喜的日子。”
施禮沒答柳相宜的問題,反倒是用那雙陰鶩的眸子,認真的望著他,一字一句,低聲緩慢的說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干的話。
周仲謹心里咯噔一聲,看向柳相宜,拼命的向他使眼色,柳相宜卻完全沒看見,只是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他的意思,又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指了指桌上放著的那兩壇酒:“不然你以為我帶著酒過來找你這個病秧子做什么?”
話不好聽,還帶著些嘲諷,卻成功讓施禮身上的陰鶩散去了一些,沒去看周仲謹,抬起手,習慣性的捏了一下眉骨。
而就是這一個動作,讓柳相宜瞳孔一縮,一個大踏步,便躥到了施禮面前,狠狠的捏住了他的手腕,死死的盯著這根刺眼的紅線,再抬頭,眉宇間已經帶了濃濃的怒氣,還有幾分掩飾不去的憂心:“怎么回事兒?之前不是還好好的么,為什么突然間擴散得這么嚴重了?”
“無妨。”依舊是平淡的回應,就好像他們關心的,并不是他的身體,而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一般。
他這樣子,讓周仲謹的火氣又上來了,剛剛因為不小心詛咒了他們夫妻關系的后悔被怒火戰勝:“施清茗!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再透支你的生命!”說著,就把手上捏著的,從他手腕上取出來的銀針扔在了地上。
銀針摔在地上,發出一聲輕微的聲響,柳相宜自然也注意到了,看看周仲謹的反應,再想想施禮現在身上的異常,還有什么不明白的,這下別說是周仲謹了,唯一一個能勸架的,也只覺得一股氣直沖天靈蓋,震得他額角突突直跳。
“你瘋了么?沈錯是個什么身份,她身上的怪異之處你都查清楚了么你就為了她這么不要命?”
說這句話時,柳相宜渾身都在顫抖,他怕他一個控制不住,就沖去殺了沈錯,好讓施禮能夠正常一點,可他不敢,他不敢輕易對沈錯出手,沈錯身上有太多沒有揭開的秘密,他怕萬一他真的殺了沈錯,會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你別忘了,錦繡坊還在阿錯手里。”
“”施禮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宛如一盆冷水,狠狠的潑在了他的頭上,讓他嗡嗡作響的腦袋,突然間就冷靜了下來,看著似笑非笑的施禮,柳相宜沉默了幾秒,最終抹了把臉,揚起了一個燦爛的微笑:“嗐,嫂子好啊,嫂子是全天下最好的女人了,哥你可太有眼光了!”
“???”柳相宜的突然反水,讓周仲謹愣在原地,那雙充滿了睿智的眼睛,在此時露出了深深的不解,他自認他飽讀詩書,又有豐富的閱歷,看人很準,可是現在,他卻有些看不透柳相宜了,這個臭小子怎么這么容易變卦!
“噗嗤”
而在柳相宜的話落下之后,房頂又傳來了一聲不合時宜的笑,驚得幾人同時抬頭看去。
“誰!”
散落在書房附近的暗衛,也被驚了一瞬,以最快的速度,向屋頂包圍而去。
“退下吧。”
然而,施禮卻沒如他們一般震驚警惕,淡定的喝退了暗衛,圍繞在他周身的那些壓抑都徹底散去,又是那個光風霽月的公子,他微微抬頭,眸子里閃爍著點點笑意,沖散了那層層迷霧。
“夫人,來了就進來吧。”
“???”施禮的稱呼,讓柳相宜更加驚了,眼里還帶了些慌亂,扭頭運起輕功就往窗外跑,卻還是晚了,才將將來到窗口,就與從屋頂上下來的沈錯迎頭而遇。
沈錯站在窗外,仰頭看著站在窗內,一只腿還搭在窗臺上的柳相宜,眨了眨眼。
“”
看著窗外那個背著月光往里看過來的沈錯,柳相宜表情逐漸空白,又歸于平靜。
他現在的打扮,是恢復了他本來的樣子,她應該認不出他來的,不要慌,淡定,淡定!
沈錯就這么老神在在的看著柳相宜的表情變化,把他眼里的情緒都收入眼中,在他眼里的慌亂徹底消失后,揚起唇角,對著擋路的柳相宜露出了一個和藹的微笑:“不在多留一會兒么,念、奴?”
念奴兩字,被她念得纏綿悱惻,仿佛在嘴里含了幾圈,才緩緩吐出,卻讓柳相宜好不容易平靜下去的表情,再次龜裂。
望著笑得純潔無害,美得勝過皎潔明月的沈錯,柳相宜內心漸漸崩潰,或許是心緒轉變得太過激烈,他此時反倒是做不出什么表情來了,默默的收回了搭在窗臺上的腿,重新退回了書房中,背過身,不再面對沈錯。
“姑”才方出口一個字,便接收到了來自施禮威脅的眼神,柳相宜又默了默,還是識相的把那個姑娘的稱呼給揉吧揉吧塞進了肚子里,乖巧的改口,“夫人認錯人了,在下姓柳,名相宜,并不見念奴!”
“是么?”
“自然!在下堂堂七尺男兒,怎會有那么個女兒家家的名諱!”
沈錯只是玩味的笑了笑,沒去抓著這個問題不放,足尖輕點,便躍上了窗臺,扒拉開了擋路的柳相宜,跳進了書房中。
進了書房,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沈錯瞥了眼仙風道骨的周仲謹,扯了扯唇角,對于他的兩副面孔區別對待沒發表什么意見,目光下移,踩著步子,一步一步朝著坐在椅子上的施禮走去。
她走得并不快,那步子,甚至比往日里,她為了遷就施禮時刻意放緩的步伐還要慢上幾分,卻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了施禮的心尖上,讓他心底陣陣發顫,一股心慌沒來由的,浮上了心頭。
終于,在施禮快要忍不住開口時,沈錯來到了施禮的面前,她卻一句話沒說,只是朝著施禮伸出了手。
看著遞到他面前的這雙手,施禮陡然沉默,她終究還是發現了。
猶豫了幾秒,施禮最終還是將手搭在了她的手上,手才將將放上去,沈錯便收攏了手掌,握緊了他的手,拉著他從椅子上站起身來。
“阿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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