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大漢天子 青樓還玉
繁華的長安街如今已再無行人。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天干物燥,小心火燭。”只一名打更的老頭兒敲著竹杠走過。
沿街的店家都關(guān)上了門,門口的燈籠也早熄了,深夜還有行人,怎么看的都覺得詭異。打更的見到兩名男子相攜走過,謹(jǐn)慎地低著頭靠邊走過,有些紊亂的步伐毫不掩飾他的慌張。
兩人倒也不介意,只兀自往前方似有火光的地方走去。
走近了,便有男女調(diào)笑的聲音清晰傳來。
“爺,慢走啊。明兒奴家還等著你。”嬌媚的聲音銷魂蝕骨,讓人聽著恨不得把一顆心都全交托給她。
那男人原已走出了幾步,聽到她這么說,肥胖的身軀差點(diǎn)一下就酥軟在地。
酒意朦朧地退后了幾步,一把抓住女子白嫩的玉手,湊到嘴邊親了幾口,嗤笑著道,“別說明天,后天我還來。你就等著我吧。我的小美人兒。”
說著,又往她臉上親了口才依依不舍地走開,踉蹌著走了幾步差一點(diǎn)就撞到了劉梓宸。
一個閃身輕巧地躲了過去,劉梓宸蹙著眉看向一旁的好友,眸中冷光森然。
“進(jìn)去你就知道了。”
武藺知道他的意思,卻不解釋,只上前喚住了那名綠衣女子。
“綠蕎。”
“嗯?武大人?”綠蕎剛要進(jìn)去,聽得有人叫她便回頭看去,一看才知,原來是大名鼎鼎的逍遙公子御史臺大人。
“武大人今日可來晚了。歌舞剛散了場。”綠蕎精致的臉龐掛著得體從容的笑意,與方才千嬌百媚的模樣截然不同。
煙柳閣的姑娘個個長袖善舞,最懂得的是投其所好。
這武藺可與別的來尋花問柳的人不同,每日來只撿了僻靜的地兒看歌舞表演,從不與姑娘有過分舉止,又是長安城出了名的才子清官,很是得她們的敬愛。
“那也不礙。柳姨可在?”邊說,武藺邊往里頭走。街上一片荒涼,閣里一派繁華。
“柳姨在,武大人找他找有事兒么?”
綠蕎把玩著系掛在腰間的血玉,勾人的媚眼若有似無地瞟向一旁面若冰霜的劉梓宸。
“這位公子很是面生啊。”她極有技巧地搭訕。
“若方便,還請綠蕎姑娘替我代為通傳,便說武藺求見窅娘,有要事相商。”
“這……”綠蕎面露難色,“武大人是貴客,本不應(yīng)辭,只是窅娘只跳舞,從不接客,您是知道的。”
武藺當(dāng)然知道,只是他不過是想讓另一個不知道的人也知道罷了。
感覺到身旁的人原本一身戾氣頓時消散,武藺不露聲色地淺笑,
“這武藺當(dāng)然知曉。只是,前些日武藺撿了塊龍紋玉佩,不知窅娘是否丟了相似的一塊玉。若不是,武藺便去問他人了。”
他朝劉梓宸使了個眼色,男人心領(lǐng)神會地展開大掌,一塊質(zhì)地通透的玉倏地垂下。
綠蕎雖與窅娘并不太熟絡(luò),卻也常見她將此玉帶在身上,自然是認(rèn)識的。
“那,武大人還請煩勞等待,綠蕎這就去請示柳姨。”
說完,她盈盈一拜,蹁躚地往內(nèi)堂走去。
看著周圍熟悉的環(huán)境,武藺不覺想起那日在大堂自己拾到玉佩的場景。
眾人陷入了一陣騷動,仿佛是一群秩序井然的戰(zhàn)馬,突然有人惡意扔了一串炮竹,那不知所謂的莫名害怕讓他們本能地慌亂起來。
滿大廳的人擠擠攘攘,唯有武藺若一人獨(dú)立于眾亂之外。
一襲白衣風(fēng)度翩翩,玉扇輕搖,淡然地看著眼前的嘈雜,驀地,地上一抹玉白定住了他的眼神。
他黑眸深凝,沉思了會兒便‘刷’的收起折扇,俯下身撿起那物。
細(xì)看之下,那玉上的紋飾便讓他眉頭瞬間緊鎖了,卻并不露聲色,瞧看了一下周遭快速將玉緊捏在掌心中,順著手腕一路滑進(jìn)了廣袖中。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玉所在的地方……是方才窅娘摔倒之地。
不久,綠蕎便回來了。面色緩和,看來是同意了。
“武大人這邊請。窅娘說,前些日是丟了塊玉,本以為再找不回來了,沒想給武大人撿著了。說要當(dāng)年感謝大人呢。”
“好說。這玉本也不是我拾得。是我朋友——”他看向劉梓宸。
綠蕎也看向一身白袍的男人,他雖不似那些高官富賈滿身財氣,卻有一股天生的貴氣逼人。
那身上穿的料子連長安最有名的制衣坊——碧錦閣也怕是拿不出的吧,束發(fā)錦帶上的那塊美玉估計就能買下十個煙柳閣也不止。
這人,究竟是誰?
連向來不為權(quán)勢所折腰的武藺也對他有莫名的敬畏。想著,卻走到了窅娘的閨閣前。
“武大人,窅娘便在里頭。”說完,便微微欠身,弱柳扶風(fēng)似的款擺身子娉婷裊娜地離開。
在長廊轉(zhuǎn)彎,綠蕎若有似無地再次打量了一下劉梓宸方離去。
依她縱橫風(fēng)塵多年,見過的達(dá)官顯貴無數(shù),料想這位白衣公子并不是尋常人。
只是,既然他衷心于窅娘,她綠蕎也不會再多留戀。
“喲~方公子,可多日不見你了啊……”
“主子你便進(jìn)去吧,我還有事先離開。”武藺輕聲向劉梓宸請示了一番才往廊子另一頭走去,似乎要去見什么熟人。
“嗯。”俊美的臉上并沒有過多的表情,只淡淡地眨了下眼。將掌中的玉佩拽得緊緊的,劉梓宸低眸沉吟了一會兒方才抬頭,望著朱門內(nèi)燭光搖曳,他眸色一暗,才推開了門。
映入眼簾的是滿室絳紅的薄紗帳幔,將整個香閨點(diǎn)綴的香艷撩人。
奇異的香氣從簾幔后裊裊傳來,徐徐冉起的輕煙籠罩著整間房,如云里霧里般讓人迷醉。
這熟悉的氣味分明是貢品龍涎香。
看來,香閨主人的身份果然是不容小覷。
這份神秘感讓劉梓宸更是急切地想要絳色幔帳后的那個人是不是她。
想著,將玉佩拽得更緊了,撩開層層紗幔,一步步逼近香氣的來源處,濃郁的香味指引著他終于見到了閨房主人的廬山真面目。
只見內(nèi)室擺設(shè)奢華,靠墻一張極大的黃楊木架子床,四周皆籠罩著煙紫色的阮煙羅薄紗,遠(yuǎn)遠(yuǎn)看去,仿若煙霧繚繞,隱隱能望見紗幔內(nèi)側(cè)躺著一位女子。
一身紅綢,身子曼妙,并不能看清她的面容,只有長而卷的栗色頭發(fā)從錦榻上垂下,特殊的發(fā)色在燭光下散發(fā)著溫潤的光澤,夾雜其間的金色鈴鐺有著濃郁的異域風(fēng)情。
男人的到來引來了一陣微風(fēng),吹拂著軟薄的幔帳。
薄紗撩過女子的臉,依稀能看到那絕色姿容的輪廓,那熟悉的模樣讓劉梓宸的心微微一顫,眸色一緊,銀線繡著白龍的靴子不自覺往前踏了一步。
“武大人么?”
嬌柔魅惑的聲音從帳內(nèi)傳來,瞬間打亂了男人急切的逼近。
他穩(wěn)住步子,狐疑地望著女子,眸中的冷光恨不得能將這滿眼的帳幔燒毀,好看清那人是誰。
可惜,他不能。
即使身在這青樓之中,他還是大漢天子,他劉梓宸素來是以靜制動,哪怕是心急如焚也必須有著帝王的氣度!
靜靜地站著,一動不動,劉梓宸只淡淡看著里頭那位緩緩坐起身的女子。
女子優(yōu)雅地傾了傾身子,纖細(xì)的玉手如枝蔓伸展,在錦塌內(nèi)側(cè)拿了只緞面靠枕擺在床頭。
撩了撩被壓在身下的長發(fā),徐徐坐起身,懶懶地斜靠在上頭,低垂著臉卻也不說話,隔著紗幔也讓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房間內(nèi)瞬間陷入了一片沉寂中,兩人都不曾出聲,也不動作,過了許久,美人才慵懶地開口。
“窅娘前些日丟了樣?xùn)|西,聽柳姨說是被您撿著了,真是有勞武大人特地跑了這一趟。”
她似乎并沒有要拉開簾子與劉梓宸見面的意思,斜靠著的曼妙身姿挪了個更舒服的位置,嚶嚀一聲。
“窅娘今日不慎舒適,還請武大人將東西放在桌上,隔日窅娘身子舒坦了,定會親自向您道謝。”
語調(diào)慵散魅惑,隔著紗幔與裊裊娜娜的龍涎香霧,有著一種香酥入骨的美妙,話語中暗藏的回絕卻是顯而易見的。
若換了常人,有美人這般的許諾再約便也樂顛顛地放下玉佩走了,可能出了這個門還要大肆張揚(yáng)一番,可劉梓宸的目的卻不是這個。
今日一見,他是勢必要打破沙鍋問到底的。
而這位名為玉佩‘主人’的女子,憑感覺并不是他的故人,這讓他更是想要弄清他所思所想的人究竟何去何從。
冷冷地睨了一眼側(cè)著身似是入眠的人,“不知姑娘從何得來這玉佩?”低沉的聲音帶著質(zhì)問,讓帳內(nèi)的人身形一凜,卻并不理會,仍不動不移。
“姑娘難道不知,這玉佩上的龍紋只有大漢天子御用之物才能配以這等紋飾?若平民百姓膽敢私用此物,必誅九族!”
說這話的時候,半瞇的黑眸緊緊盯視著對面的人,仿佛是一只獵豹在伺機(jī)而動捕捉獵物。
窅娘是何等人物,在煙柳閣里什么人沒有見過,哪里會被這般陣勢就給嚇倒了?
她嬌媚一笑,背對的身子側(cè)轉(zhuǎn)過來,“莫非武大人今日前來并不是來完璧歸趙的?卻是來捉拿窅娘的?咯咯咯……”
玉鈴般的笑聲叮嚀悅耳,如魔媚之音蜿蜒入耳,而煙紫色的幔帳在這一刻完全被撩開——
絕美的面容,栗色的長發(fā),一襲袖口裙擺皆綴金珠的紅衣,瞬間瓦解了劉梓宸的咄咄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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