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

“楚長風！”

一道又一道的呼喊聲響著。

母子倆依舊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沈枳找不到任何的痕跡，她帶著楚錦舟走到哪里便問到哪里。

可一路上的家家戶戶都不知道。

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舟舟，怎么辦？你爹爹……到底去了哪里？”

楚錦舟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捏著拳頭，“娘親，別急別急，肯定能找到的！”

小家伙自己也很害怕，可這種事情他經歷過許多次了，只是以前大多數是尋找戰友叔叔們的尸體。

想到這里，楚錦舟心臟顫了兩下。

不！爹爹肯定不會變成尸體！

他就只有這一個爹爹，他肯定會將他找到的。

沈枳忍不住想哭，可她又只能努力忍住，她不能先自亂陣腳，連楚錦舟這個小娃娃都很冷靜，她作為一個母親，更應該做好表率。

“舟舟，你也別怕，咱們會找到爹爹的，會的！”

“嗯！”

楚錦舟又擦擦眼淚，在心里鼓勁兒，他要更認真一點，更認真……

忽然，他雙眼泛出璀璨的光亮。

“娘親！你快來！”

沈枳猛地看向他，“怎么了？”

楚錦舟呼吸很重，“這里……這里的草都是斷的！看起來有東西壓過！”

沈枳有片刻的失望，可很快又打起精神，有希望總比沒有好。

她連忙跑過去。

只是看著路下半人高的菜地，她愣了，“你……你爹爹難不成……掉下去了？”

楚錦舟吞吞口水，“不知道，但很有可能！”

“楚長風！你在下面嗎？”

“爹爹！你在嗎？”

母子倆喊了好幾聲，可除了雨聲，便什么也聽不見了。

兩人對視一眼。

沈枳:“走，下去！”

這邊，母子倆下了菜地尋找，而另一邊，楚錦年在家里呆得只想哭。

他披著小蓑衣，在院門口張望著，小臉兒充滿了急切。

“爹爹，娘親，哥哥，你們怎么還不回來呀？”

他仰著腦袋，雨水糊了他一臉。

雨越來越大，他也越來越害怕。

碩大的家里只剩下他一個人，好像被爹爹娘親哥哥拋棄了一般。

沒過一會兒，小家伙憋不住，哭了起來。

他也沒有哭嚎，只是癟著小嘴巴，小聲啜泣。

他好想出去，他也想要找爹爹。

從前爹爹都是被他保護的。

今日，他留在家里，沒有去找爹爹，爹爹會不會哭。

爹爹路都走不了，要是不小心摔倒了怎么辦？

沒有人扶他起來怎么辦？

越想小家伙越心焦。

“不行！年年是爹爹的保護神！年年不能當縮頭烏龜！”

在心里鼓了鼓勁兒，小家伙一頭沖進了滂沱大雨里。

他小小的身體拖著大大的蓑衣，在大雨中渺小得幾乎與雨水融為一體。

“爹爹！”

“爹爹！年年來找你啦！”

“爹爹！”

耳邊只有雨聲，小家伙喊一聲就要掉幾滴眼淚。

“楚長風~你不要害怕，你的小保護神來了！”

“小保護神……會……會找到你的！”

他在泥濘中掙扎著往前，中途摔了好幾回。

“爹爹……年年在……年年……唱歌兒，你別怕……唱歌兒給你聽，年年……”

“爹爹和年年……永遠在一起……爹爹是英俊爹爹，年年是漂亮年年……”

小家伙自創的童謠。

不過不管是唱還是喊，都沒有得到楚長風的回應。

小家伙猛地停下腳步。

爹爹會去哪里呢？

他和哥哥去找牛牛哥哥玩兒，爹爹是知道的。

那爹爹肯定是去找娘親的。

娘親從村外回來，那爹爹可能會去村口。

去村口有一條很近的路，他和爹爹都知道，爹爹還告訴過他那條路上到了夏天會有野泡。

他還摘過。

爹爹……肯定在那條路！

小家伙從泥濘中拔起小腳，噠噠噠跑向了那條路。

跑了沒一會兒，便有一條很長，很陡的路。

就在大路旁邊不遠。

“爹爹！你在這里嗎？”

“爹爹！年年來啦！”

“爹爹……楚長風……楚長風……”

“楚長風！！你在這里，就乖乖回答我呀！”

沒有喊到楚長風，可小家伙的聲音卻傳進沈枳和楚錦舟耳朵里。

“舟舟，年年……是年年出來了！”

沈枳皺著眉，“這小家伙，淋雨了怎么辦？”

楚錦舟:“娘親，我們先把弟弟帶回來吧，他擔心爹爹，我們帶著弟弟一起找！”

“好！”

楚錦年已經走到了最陡的路邊，看著路坎下綠油油，在狂風中搖擺的竹林，楚錦年牙齒打了個顫。

小身體似乎都跟著晃了兩下。

他后退了兩步，吞吞口水，又忍著害怕往前，“爹爹！楚長風！你在嗎？你在下面嗎？”

“年年！”

沈枳和楚錦舟趕到，看著小家伙身體在路邊搖搖晃晃，呼吸都停了。

“年年！你別往前！你回來！”

“年年！來哥哥這里！”

楚錦年看見他們，心中一喜，“娘親，哥哥！”

連忙跑到他身邊，沈枳一把將他抱進懷里，“楚錦年！！你要干什么？！誰讓你出來的？”

她聲音特別大，特別兇。

楚錦年被她嚇到了，“娘親……”

沈枳:“不是讓你在家里好好看家的嗎？這么大的雨，你自己跑出來，出事怎么辦？！”

楚錦年小聲抽泣，“年年不是故意的……年年……只是想要救爹爹……”

說到這里，他猛地抬頭，“娘親，爹爹！爹爹肯定在這下面！”

沈枳喘了兩口氣，往路坎下往去，綠幽幽的竹林隨風舞動，看起來格外滲人。

楚錦舟正蹲在路邊仔細查看著，看著看著，他眼睛猛然一瞪，“娘！這里的石頭被什么東西磕到了！我們去下面看看吧！”

楚錦年:“爹爹在下面，爹爹肯定在下面！”

沈枳咬了咬唇，這條路太陡，也太爛，平日她從來不會走。

楚長風……會走這里嗎？

她不知道，可低頭看著懷里的小東西，她又覺得或許這是一個希望。

畢竟在她到來之前，楚錦年和楚長風好的就像一個人。

父子倆那么久深刻的感情，說不定真的有某種心靈感應。

“走！”

沈枳抱著楚錦年，帶著楚錦舟走下路坎，進了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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