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開口，小家伙更繃不住了。

走到他面前，抬起小腳輕輕踢他的腿。

一下又一下。

楚長風沒有任何疼痛的感覺，他也知道小家伙這是雷聲大雨點，說是在踢他，其實是在撒嬌。

他忍不住摸摸他的頭，“別踢爹爹了，好不好？”

“我討厭你……討厭你……”

小奶音顫得不像話，“你不想要我了，你要自己偷偷死掉，不要我了……我討厭你……”

“明明……我可以伺候你的，說好了的，你不聽話……你不乖……嗚嗚嗚……”

小家伙淚眼朦朧，軟軟糯糯的小奶音透著濃濃的委屈和難過。

“如果你不要的話，我也不要你了……永遠不要你了……”

楚長風眼眶一紅，輕輕抱住他，“年年……爹爹對不起你，爹爹不是故意的，爹爹……只是……只是……”

他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他想要了解自己的想法已經不是一朝一夕的了。

曾經楚錦年總是被欺負，被打罵，他不放心，直到如今他已經基本確定小家伙可以平平安安長大，不會再忍饑挨餓，不會被打罵，也不會再被賣出去，他才敢有那個舉動。

楚錦年哭得渾身顫抖，被他抱著，小手還是拍打他，“你是壞爹爹，  你說話不算數……我們兩個要永遠在一起的，年年伺候爹爹，爹爹陪著年年……說好了的。”

“說好了的呀……嗚嗚嗚……”

哭到最后，小家伙坐在了地上，抱著楚長風的腿，繼續哼哼唧唧。

從前，這個家里沒有誰喜歡他，他永遠都是被欺負被打的那一個，吃，吃不飽，穿，穿不暖，只有楚長風回來之后，他才敢小心翼翼的靠近。

因為是爹爹，他才有勇氣。

他害怕爹爹也會像娘親一樣不喜歡他，可是爹爹沒有，爹爹雖然動不了，可是爹爹會溫柔的問他吃沒吃飯，會擔心他，不讓他去山里。

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關心和愛護，他就和爹爹約定，他一輩子伺候爹爹，爹爹也要一輩子陪著他，喜歡他。

為此，他即便每天都要出去找兩份野菜給爹爹吃，即便吃野菜也吃不飽，還是被打被罵，他卻很開心。

因為有一個人會關心他。

他再也不是誰都不想要，誰都討厭的孩子了。

所以……當知道最最重要的爹爹竟然想要一個人死掉，把他丟下的時候，他腦海里都空了。

他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難以想象，如果那天他沒有找到爹爹，爹爹真的死掉的話，他該怎么辦？

楚長風心臟一抽一抽的疼，“年年……對不起……”

“爹爹……爹爹太沒用了，爹爹什么都干不了……我留在這個家里，會拖累你們每一個人。”

“嗚嗚嗚！你閉嘴！你不許說話！你要是真的死掉了，年年就跑去山里，讓兇巴巴的大狼也把年年給吃掉！”

“胡說！”楚長風面容嚴肅，“絕對不可以這樣做，不然爹爹就不喜歡你了。”

楚錦年不可思議的望著他，水潤潤的眼里有失落有害怕。

楚長風心軟了，連忙揉揉他的小腦袋，“爹爹胡說的，爹爹永遠喜歡年年。”

“騙人……”

“真的，爹爹沒有騙你。”

“如果你死掉的話，你就不是喜歡年年。”

楚錦年哭夠了，罵夠了，打夠了，忽然走溫情路線，“爹爹，你不要死好不好？年年真的會乖乖的，不管你怎么樣，我都會伺候你的。”

“爹爹~”

楚長風看著這雙淚水漣漣的大眼睛，又想起沈枳和他說的那些話，他忽然有些不確定了。

他只是想為了讓他們母子三人過得更好而已。

“爹爹，你都會做飯了呀，娘親說你還會縫衣服，爹爹那么厲害，我們沒了你，就活不下去了！”楚錦年繼續顫聲嘀咕。

“爹爹，你說過要聽年年的話的，你不要死，好不好？你答應年年。”

楚長風輕輕撫摸著他的頭，他真的不會拖累他們嗎？或許他能將飯做的更好，他能縫更多的衣服。

現在的手靈活了很多，除了做飯，縫衣服，他還可以學著別人編草鞋，編籃子。

做熟練了也能為這個家出一份力。

想到這里，他心臟熱騰騰的。

“爹爹~你說話呀，你答應年年呀。”

“好……爹爹答應你，爹爹一定努力做一個有用的爹爹。”

楚錦年懵懵地眨巴眨巴眼睛，他沒想到他這么容易就答應了，還有些受寵若驚。

“爹爹……嗚哇……”

小家伙將腦袋埋進他懷里，就開始狂哭，不過是開心的哭。

“爹爹！你這樣才是好爹爹！你要這樣聽話才對呀！你聽話了，年年就喜歡你了！”

“乖爹爹~”最后，他還墊著腳尖努力摸摸楚長風的頭，“這才是我楚年年最喜歡的楚風風嘛。”

“噗嗤……”

楚長風忍不住笑出了聲。

滿臉的淚水，一副被人欺負了的可憐樣，還小大人似的，真是可愛。

另一邊，跟著沈枳進了縣城，楚錦舟好奇的左看右看，眼睛瞪的圓溜溜的。

他從前沒有看過這么熱鬧的集市。

他跟著團長伯伯們都是在野外或者在小村莊里，原來集市是這樣的。

有娘親那天給他們買的糖葫蘆，有小糖人，有小老虎木雕，有風箏！

各種各樣的小東西目不暇接。

沈枳走著走著  ，發現身邊的小家伙沒了蹤影，連忙回過頭，楚錦舟已經蹭到了旁邊賣風箏的攤位上去了。

他仰著小腦袋，看著各種各樣的漂亮風箏，嘴巴張的又大又圓。

沈枳輕嘆了一聲，來到他身后，摟著他的小身體，柔聲問:“喜歡風箏？”

楚錦舟扭頭看她，眼里亮晶晶的，“娘親，弟弟跟我說風箏可好玩了！有一次牛牛哥撿到了一個蝴蝶風箏，他們玩了幾個時辰！只是后面方箏破得厲害，飛不起來了。”

要不是聽見攤位老板喊賣風箏，他都不知道原來風箏是長這樣的。

“那一會娘親給你們買一個，回家以后和弟弟一起玩，好不好？”

楚錦舟想要可想到價格，他連忙搖頭，“娘親，很貴，還是不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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