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坑山洞中。

一個小小的身影從一個倒扣著的背簍里鉆出來。

連忙奔跑出這個不起眼的小山洞。

楚錦舟差點就被殺了。

好在突然發現關他的那個山洞還有一個洞，通向別的山洞。

他便悄悄跑了。

只是山洞都連在一起，他跑著跑著就不知道哪兒是哪兒了。

最后悄悄偷了個背簍就躲進了一個小小的，只能允許背簍通過的小山洞。

在小山洞里，他聽到了慘叫聲。

也不知道這些人發生了什么，直到已經很久沒有聽到聲音了，他才敢跑出來。

只是在山洞里走著，看著到處都是血，到處都是死人，他呆住了。

這些人到底是被誰殺的？

這么多的人都被殺了，殺他們的人應該很多。

天黑了，小家伙在山洞里走啊走，很多死人，他應該是怕的，可他見過太多死人了。

這些又算得了什么？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終于出了這個山洞。

只是他到底在哪兒，要怎么樣才能找到爹爹娘親？

他不怕死人，可想到可能會找不到爹爹娘親，爺爺奶奶和弟弟們，他就害怕了。

這個世界那么大，他要去哪里找？

他垂著頭，忍不住掉起了眼淚。

——

接下來的兩天，楚長風他們都待在山洞里，沒有誰有心情趕路。

大家都沉默極了。

甚至連飯都不吃。

大家還會時不時地哭。

而楚錦年從來沒有哭過，只是他一直都是呆呆的，好像傻了一樣。

等楚長風和沈枳察覺到他不對勁的時候，已經是兩天之后了。

看他蹲著，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個血淋淋的小包袱看，楚長風走到他身邊，摸摸他的頭，“年年……你……餓不餓？想不想吃點東西。”

小家伙搖搖頭。

楚長風心里憋得難受，“年年，哥哥……下輩子一定是個快樂平安的人，他肯定在別的地方活著，我們不難過了，好不好？”

他的嗓音壓抑極了，也粗糙極了。

他也總是哭，聲音自然沙啞。

楚錦年搖搖頭，執拗道:“是我的哥哥……不可以當別人的哥哥……是我的哥哥……”

“哥哥……不會死掉的……只要我一直帶著哥哥，他就永遠陪著我們。”

說著他將小包袱拿過來抱在懷里。

包袱和里面骨骼上的血早就干了，不過還有濃濃的血腥味。

楚錦年卻一點都感受不到似的，他緊緊抱著，“哥哥，哥哥不要怕，年年在的，以后年年保護你……再也不會讓你被別人欺負了……再也不會了……”

楚長風眼眶通紅。

“哥哥，外面好冷呀，你冷不冷？”

“哥哥，我今天抱著你睡覺就不冷了。”

“年年。”楚長風發現是時候和他的孩子告別了，“把哥哥給爹爹，我們讓哥哥入土為安。”

楚錦年將包袱抱得更緊，“不要！不要入土為安……我要哥哥……我們要和哥哥一直在一起……哥哥會害怕的……他會害怕的……”

“我不許你丟下哥哥……”

楚長風張了張嘴，呼吸的每一口空氣里好像都夾著刀片，將他割得滿是傷痕，說不出話。

沈枳牽著哭得一抽一抽的木木走過來。

“年年，娘親有辦法讓哥哥永遠和我們在一起。”

楚錦年眨了眨眼，“那要怎么做？”

沈枳把小包袱接過來。

最后，小包袱被火化了，骨灰放在了一個小小的盒子里。

所有人都痛苦的掉著眼淚。

楚錦年將骨灰緊緊抱在懷里，走到哪里抱到哪里。

就連木木想要抱抱他都不給。

這可是他的哥哥……

他的哥哥那么厲害，那么好……

世間最最好的哥哥……

在山洞里待了五天，楚長風去山腳下看了看情況，便帶著眾人再次出發。

一路上，難民越來越多，好在天氣好了起來。

雪終于融化了，溫度也高了很多，路上不算那么艱難了。

一路上，楚長風偶然打聽到他們林河縣已經被起義軍攻破了，成了他們的都城。

還聽說起義軍四處抓丁和朝廷打仗，每個村幾乎都被抓完了，已經死了很多很多人了。

聽到這個消息，大家心里都悶悶的。

他們若是沒有跑出來，可能被抓的就是他們，說不定已經在戰場上死了。

可他們跑出來，卻失去了一個孩子……

大家都不知道哪種選擇更好。

可不管怎么樣，時間在往前走，他們走了一半，也必須繼續走下去。

楚長風繼續帶著大家往漠北的方向行進。

中途穿過的好幾個州縣都亂了，到處都是土匪和起義軍。

一路上很不太平。

楚長風帶著大家在山里穿梭，在河邊行走。

最開始的行李已經扔了很多了，就連馬車板車也都被沈枳悄悄收進了空間。

只是，他們又一次躲過戰場，上了山，卻突然下起了雨。

雖是春雨，卻格外大，沒法子，只好繼續找山洞休息。

楚長風和楚嘯帶著大家轉了一會兒，找到了一個大山洞。

山洞是兩三個小山洞連在一起的。

“咱們今天在這里休息，等明天雨停了再走。”他說了一聲，就帶著沈枳，楚錦年和木木選了一個小山洞。

大家看著他們，心里難受極了。

他們一家子不怪他們，可他們卻沒辦法不責怪自己。

如果不帶著他們所有人，他們肯定更容易離開。

舟舟可能也不會出事。

張雪梅每天以淚洗面，小寶太小了，他不懂到底怎么了。

他只知道他喜歡的舟舟哥哥不見了，已經好多天沒看見了。

他想舟舟哥哥。

窩在他娘懷里，他忍不住小聲問:“娘……舟舟哥哥……去哪里了？小寶想他了……他還說以后要幫我做小玩具……”

聽著這話，張雪梅哭得不能自已。

“娘，舟舟哥哥什么時候回來呀？”

她摸摸小家伙的頭，“小寶，你舟舟哥哥……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可能沒辦法當你叔叔嬸嬸的兒子了，以后你要幫他孝敬叔叔嬸嬸，好不好？”

小寶沒有拒絕，立刻答應了。

“嗯嗯！我孝敬叔叔嬸嬸。”

不過很快他又垂下了小肩膀，“可是……舟舟哥哥為什么不回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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