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洞里。

沈枳和楚長風在里面鋪了空間里一直帶著的干草，又鋪床單和被子。

弄完這些，兩人將楚錦年和木木抱過來，給他們脫了外面的臟衣服，換了一身干凈的里衣。

楚錦年呆呆地任他們動作。

木木垂著小眉毛，讓伸胳膊伸胳膊，讓蹬腿蹬腿。

可兩小只臉上沒有一點笑意。

他們一家已經很久沒笑過了。

“年年，木木，你們倆乖乖睡一覺，這兩天走了太多路了。”

楚錦年終于醒神。

他將自己每天背在身上的小包袱抱進懷里，“我們要和哥哥一起睡，我們都是一起睡的。”

木木:“年年，我們一起抱哥哥。”

楚錦年點點點頭，將小包袱分了一半給他。

兩小只緊緊抱著包袱，窩在被窩里。

看得沈枳心臟一抽一抽地疼。

楚長風又何嘗不難受？

他都不忍心看下去。

他坐在旁邊，神色恍然，直到現在他的都不敢相信，他的舟舟竟然沒了……

怎么就沒了呢……

“以前，舟舟還說他要變得很厲害，要賺很多銀子，給我們花。”

“他還說，他要是去讀書了，要特別用功，還說不能讓我們丟臉……”

沈枳低聲喃喃著，“他那么乖……他好不容易來到我們身邊，為什么……為什么又要給他那么悲慘的結果……”

說著說著，她泣不成聲，“我的舟舟……當時得多害怕……”

楚長風眼底含著淚，“我還說要把所有的一切都捧到他面前，還說要努力對他好……枳枳……我也沒做到……我沒保護好他……都怪我……怪我沒用……”

沈枳埋進他懷里，“楚長風……我想他了……我想舟舟……”

“我也想他……”

兩人小聲說著，被窩里的楚錦年和木木也哭得滿臉淚水，他們只能努力抱緊懷里的骨灰盒聊以慰藉。

不知過了多久，林箏在洞口喊:“枳枳，長風，你們快帶孩子們出來吃點東西吧，我們燉了點肉。”

她臉色蒼白，每日也都在想自己那個聽話懂事的孫兒。

越想心里越難受，飯都吃不下去。

“明天還要趕路，你們快出來吧，多少吃點。”

可不管再怎么難受，他們也得盡快趕到漠北，現在實在不是難過的時候。

“好，我們……馬上出來。”

楚長風給沈枳擦了擦眼淚，“走吧，我們帶年年和木木去吃點東西。”

“好。”

兩人來到床邊，兩個小家伙臉上都是殘存的眼淚，他們不知什么時候睡著了，只是雙手還是緊緊抱著懷里的骨灰盒。

沈枳挪開視線，“楚長風，你叫他們吧。”

她慌忙起身。

楚長風看了她一眼，嘆了口氣，才伸手摸摸兩小只的頭。

“年年，木木，快起來，吃飯了。”

兩個小家伙睡的不沉，他喊了兩聲，他們就醒了。

楚錦年懵懵地坐起身，“爹爹……”

木木癟著小嘴巴伸懶腰。

楚長風把他們抱起來，“去吃飯。”

醒過神，楚錦年眼睛一瞪，連忙在床上查找，看見熟悉的小包袱，他連忙抱進懷里，“我……我哥哥！”

木木:“年年，今天我抱哥哥吧，好不好？”

楚錦年搖搖頭，沉默著將包袱綁在一起身上，“我要背著哥哥。”

木木只好放棄。

楚長風和沈枳對視一眼，眼底都是心疼。

今天吃的肉是楚嘯打回來野雞。

林箏將兩只野雞清洗干凈，炒了燉，里面還加了辣椒，蘑菇和土豆。

雖然比不上沈枳的手藝，可聞著還是很香的。

野雞在鍋里咕嚕咕嚕燉著，整個山洞都變得溫暖起來。

大家圍坐在火堆邊，沉默地吃著飯。

沈枳和楚長風卻沒什么胃口，兩人滿腦子都是楚錦舟。

如果他們舟舟在，現在肯定正在啃雞肉，肯定喜歡吃。

他最喜歡啃雞爪了。

沈枳撫了撫滾燙的眼尾，垂著頭吃著土豆，任由眼淚滑落。

牛牛和石頭他們完全沒有以前吃飯時的開心，他們呆呆地盯著楚錦年背上的小包袱。

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

吃完飯，張大伯他們就把鍋碗瓢盆都搶過去清洗。

他們實在沒有臉面對楚家人，他們不知道該怎么做，才能償還他們欠的債。

石頭一家也格外沉默。

他們盯著石頭和三丫，想的卻是楚錦舟。

他們沒想到這一路會這么兇險。

可聽說縣城現在更兇險。

他們厚著臉皮跟著楚家走，可一路上都靠他們照顧，他們一點都幫不上忙。

上山打獵靠楚長風和楚嘯，在山里找方向也靠他們。

就連遇到危險，也得依靠他們的保護。

“石頭，你和妹妹要乖乖的，咱們絕對不能拖后腿，知道嗎？”

一家子窩在一起，石頭爹忍不住囑咐。

石頭和三丫都知道楚錦舟發生了什么事。

兩人聽著，自然答應。

“爹爹……我想舟舟了……為什么他們要把舟舟抓走呢？”

“我寧愿被抓的是我……”

“傻孩子。”兩個大人摸摸石頭的頭，“舟舟出事，我們所有人都有錯，我們沒能保護好他，我們……以后當牛做馬也得償還人家恩情。”

“如果沒有我們，這種事可能不會發生。”

石頭點點頭，“嗯，我知道的！”

一夜過去，第二天天空放晴，所有人再次出發，今天沿著山腳走。

兩天后，他們走過的地方，都是難民。

這些難民都是從南方來的，要往北邊而去。

不過他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知道遠離戰爭的中心。

楚長風他們一行人和難民們混在了一起。

這么久的長途跋涉，他們身上總是臟兮兮，已經和難民沒什么兩樣了。

餓了，也不敢隨便吃東西，也只能像所有人那樣吃野菜，喝山泉水。

否則，一旦被發現有吃的，他們就會變成入了狼群的羊。

一路前行。

他們遇到了很多餓死的難民，起初人還很多，可到了后面，越往北人就越少。

在即將踏入北域地界，他們遇到了一群人。

他們雖然也是逃難來的難民，可他們情況還不錯，人也和善。

晚上和他們在一個破廟過夜，他們還給楚長風他們送了一點肉。

楚長風他們都愣住了。

這一路，他們遇到的都是豺狼虎豹，還是第一次遇到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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