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老屋的傷感
陳廣良去了丹東,跑了兩個月也沒有辦成離休的事。相關部門說已經辦好了退休手續不好變更。
他從丹東一人回到空蕩蕩的老屋, 房間的每個角落都是自己和兄妹們小時候相伴在父母左右的身影。
有一次自己調皮,帶著弟弟妹妹們拿著砍刀上樹掏鳥蛋,從樹上往下扔鳥 當時,不小心把砍刀也扔了下去誤傷了弟弟。妹妹把流血的弟弟領回了家找母親,自己嚇的藏在麥垛子里直到天黑了也不敢回家。父親和母親喊破了嗓子滿村莊的找自己。 直到父親和母親喊著自己的小名: “大盛子!快回來吧,爹娘不打你。” 自己才從草垛子里鉆出來跟著爹和娘回了家。
往事仿佛就在昨天,可眼前的一切都已物是人非了,再也聽不到父母那親昵的呼喊聲了。
他有些懊悔自己年輕時的任性,如果當初不離開南京,現在一家人應該幸福地生活在那里,爹和娘也能時常享受到兒孫繞膝的快樂。如果在丹東繼續干下去,妻子和孩子也不會到了新疆,如果……可哪有那么多的如果泥。世間根本就沒有后悔藥。 ?
他已經不怪她們沒有聽從娘的話重新回到故鄉,老家除了這套老房子,還有什么可以給她們的呢?老家已不是當初的老家,妻兒也不是當初的妻兒了。一切已無法回到過去,人只有向更好的方向發展,怎么會重走老路呢!
三個大的都摸到自己的飯碗了,而且紅衛和小燕都是專科學校畢業的,國家分配好了工作。
勁松的未來也是可期的。再看看老家幾個叔伯兄弟家的孩子,沒有一個上初學來的,仍舊蹲在家門口端著飯碗看著天。想到這里,他又慶幸幸虧走了新疆這步棋。
陳廣良他現在糾結老屋要不要賣的問題。
二弟家的孩子都在油田上班,以后不可能回來了。即使回來肯定也是給老人燒把紙就走了,指望他們在這里守著老屋生活是不可能的了。
自己的幾個孩子那就更不可能了,就目前的狀況看,在新疆的優勢明顯大于內地。孩子們都不回來,我將來一個人住在這兒有什么意思呢?
陳廣良思來想去,最后決定還是要賣老屋。
姊妹們都不同意買老屋,不同意我也要賣。我是老大,這么多年在家陪伴父母的也是我。
陳廣良要賣老屋的消息在莊子里一傳出,要來買老屋的人還不少。吵吵最兇的是后院的叔伯兄弟,就是二奶奶家的兒子。他想要但又不想出錢,他把價錢壓得很低,放出話去不許別人來買。
后來,陳廣良把老屋以兩千元的價格賣給了外姓人史黃文。
賣完老屋,陳廣良背起行囊,回了新疆。
春節前,陳廣良回到了小王坎村。
陳廣良一進村就遇到了海麗其汗書記,書記穿了一身漂亮的愛麗絲裙子。等陳廣良走近了,海力其汗書記說:“哎!陳廣良,你好的嗎?你怎么老愛回老家?老婆孩子不想要了嗎?”
陳廣良笑了笑沒有說什么,書記又說:“快回去把東西放下,幫老婆干活去,你這個男人一點點不好。”
陳廣良又笑了笑,他說:“海麗其汗書記!現在地都分到戶了,你是不是就沒有事干了?”
“我沒事干了?我現在管你們這里。”海麗其汗書記用手指著頭部說。
陳廣良拿鑰匙開開門放下提包,從水缸里舀一瓢水洗把臉,出門往小籠包子店走去。
沈盛樹趕著驢車拉土從地里回來恰好遇見陳廣良,沈盛樹趕緊從驢車上跳下來,熱情地伸出右手和陳廣良握手, 問:“剛回來嗎?老家怎么樣?比先前好過了嗎?” ? ?
陳廣良說:“老家現在除了不缺吃的了,其它都還和以前一樣。”
仝蘭芝正往蒸籠里擺放包子,梅子熱情地招呼陳廣良:“叔叔!你回來了?來一籠包子吧,店里還有啤酒呢,你來一瓶嗎?”
陳廣良肚子早就“咕咕”亂叫了,他抓個包子蘸著油潑辣子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仝蘭芝轉身揉面時看到了陳廣良,“事情辦的怎么樣?”
陳廣良擺擺手說:“剛開始那會辦就好了,現在要想把退休換成離休,要諸多部門審批,得等個半年一年的時間。我怕耽誤了春耕就回來了。”
仝蘭芝讓梅子去揉面,她坐在陳廣良對面,給自己倒了一碗水,說:“本就不該去,以前沒有那幾個退休金,不也過來了?不要計較那么多。一天多買幾籠包子不就有了?
陳廣良說著丹東申請辦理離休事宜時,嘴里罵罵唧唧的一肚子牢騷。 ? ?
仝蘭芝對丈夫說:“你總共才給丹東那邊的單位干半年的事,現在單位能每月給你發工資就不錯了,不要自尋不開心啦。”
“大媽!面我揉好了,我搟你包啊,爐子里的火正旺呢。”梅子高聲喊道。
仝蘭芝起身和梅子一起忙去了。
陳廣良問仝蘭芝:“紅衛中專該畢業了吧?”
仝蘭芝說:“都工作幾個月了?”
“分到哪里了?”
“在克拉瑪依油田,你兒子如今也是石油工人了。”
晚上休息時,陳廣良小心地告訴妻子,他把老屋賣了。
仝蘭芝吃驚地翻身起來說:“老屋怎么能賣呢?”
陳廣良不服氣地說:“你說下一代誰還會回去?”
“就算不回去,也不能賣呀?老屋承載著家里幾代人的記憶,你和他二叔,幾個姑姑都商量了嗎
陳廣良急眼了,他說:“我要和誰商量?我是老大。她們幾個誰敢在我跟前說什么?爹和娘晚年需要人照顧的時候他們都在哪呢?”
仝蘭芝躺在炕上翻來覆去的一夜沒睡。想著不管以后回不回去,留在老屋也是個念想呀。這以后再回去婆家就沒地方去了!
公公婆婆辛苦操勞一輩子,五個兒女長大后,紛紛離家在外打拼。兒女走多遠,家中父母的心就跟多遠。真是兒行千里母擔憂呀。
如今,年邁的公公婆婆都逝去了,那個家就沒了。現在連老屋也沒了。
仝蘭芝越想越傷心。她想起剛過門那會,雖說家中困難,但一家人在一起仍是那么開心。和婆婆在一起推磨、攤煎餅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
公公去世后,婆婆希望她能帶著孩子回到老家去生活,自己沒有同意,婆婆應該早已原諒自己了吧?
自從陳廣良自做主張從南京離開跑到丹東,到后來進疆這二十多年,孩子們在這里扎了根。如果再撇家舍業的回去從頭再來,確實是折騰不起。
婆婆在天有靈,應該能理解兒媳的苦衷的。
從六八年第二次進疆到現在,已過去二十年了。這期間因為多種原因很少回過老家;還是孩子外婆去世時匆匆忙忙回去看過公公婆婆。仝蘭芝心里覺得有些對不住老人,慶幸的是這么多年陳廣良一直在家陪伴著公婆。公公婆婆生病時和最后的時光,也是陳廣良在跟前日日陪伴著盡孝。她和丈夫一個撫養兒女,一個贍養父母;想到這,她內心有了些許的一點點安慰。
天高地遠,山高水隔,對父母縱有諸多遺憾,已都成為了不可能實現的心愿。
唉!人這一輩子說長也長,說短也短,斗轉星移,好多事都已經是面目全非了。
仝蘭芝欣慰的是,在新疆的這些年,全家人團結起來與命運抗爭,生活已漸漸地向好發展。
隨著石油大軍的到來,戈壁上處處矗立著鉆井架和磕頭機,吐哈油田的生產基地在火車站南邊的一片戈壁灘上,正熱火朝天的建設著。
改革開放的東風吹遍了新疆戈壁,只要敢于折騰,生活會越來越好。
勁松說著夢話,把蓋在身上的被單蹬掉了。 仝蘭芝從紛亂的思緒中回到現實,幫勁松蓋好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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