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司杰愣了下，叫道：“白昱楓？”

        “好久不見。”男生溫文爾雅，說話也十分溫和，他走到桌旁，“同學，我這算不請自來嗎？”

        “你們……”說話的是林云暢，他看向白昱楓和一旁身著黑衣的長劉海男生，又看向鄭司杰，臉色陰晴交替一會，疑惑地朝鄭司杰遞去一個詢問的眼神：“你們認識？”

        “啊，算是吧……”鄭司杰把桌上的蛋糕挪了個地，說：“你可別忘了，我在景云高中讀了一年書。”

        林云暢還是不解：“那你們是怎么認識的？”

        “……呃。”其實鄭司杰心里也很迷惑，他跟白昱楓也不太熟吧，也就見過幾次？

        但人家來都來了，還帶著禮物，他也不好意思說不熟之類的話，笑著讓兩人坐下了。

        林云暢眼睜睜看見白昱楓坐到他旁邊，長發男生隔著他坐下。

        他瞟了長發男生一眼，忍不住道：“你這頭發還沒剪，等著讓校領導剃嗎？”

        聞言，一直沉默的長發男生抬起頭，直對上林云暢意味不明的眼神。透過細碎的劉海，林云暢看到男生露出烏黑的眸子，那雙眼睛很深，望不到底，熠熠發亮。

        默了一瞬，男生才小聲開口，“去你家，你不在。”

        林云暢臉上閃過一絲錯愕，隨即有點莫名其妙：“整個市難道就我家開理發店啊，你非要來我家剪？”他撇撇嘴，“還有，你每次來店里都只讓我剪一點點，沒意思。”

        他說的雖然是普通話，但他說的很快，男生被他的語速懵到了，皺著眉頭把他的話琢磨了半天，才遲疑地說：“對不起”。

        他的發音聽上去有點不對，帶著一點口音，鄭司杰一開始沒聽出來，這會聽到“對不起”三個字，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這男生是個外國人。

        不只鄭司杰，坐在鄭司杰旁邊一直埋頭玩手機的劉知青也感覺出來了，他湊到鄭司杰耳邊低語，“這男生是外國人吧？”

        鄭司杰腹語，“應該是的。”

        聽男生跟自己道歉，林云暢假裝平靜的面具裂開一條透著怒意的縫隙。但他沒黑臉，而是慢著語速妥協了，“你再這樣子去學校就真的要被校領導教育了，他們才強調過要著重檢查的，你還……啊，算了，我給你剪吧。”

        “”男生看著林云暢，像是聽懂了，然而眼里卻藏著不確定。旁邊的白昱楓見狀，干凈修整的指甲沿著英俊的下頜線滑過，滿含笑意地替他確認，“你沒有聽錯，他說幫你剪。”

        說完，男生的眼睛仿佛亮起了兩盞燈，似乎連臉龐都亮了，他用不太標準的中文說道：“真的嗎？よかったです！”【太好了！】

        ……

        鄭司杰聽出了他后面說的是什么語言，驚訝了一下，道：“同學，你是日本的嗎？”

        他忽然想起，這男生林云暢之前好像有跟他提過，跟他們同樣高二，叫松元啟涼，是高一臨近期末的時候轉到景云高中的。

        少年學習還不錯，但漢語運用不是很靈活，但長得好看備受女生喜歡，因此拉了不少仇恨，被不少嫉妒他的男生叫作“小日本”。

        林云暢喜歡去操場跑步，經常能看到這小子被人圍在操場欺負，有點看不過去，就幫了他，后來他還發現男生有點路癡，所以特意帶著男生認了好幾次路。

        再之后林云暢也沒提過這少年，不過鄭司杰看目前的樣子，這少年怕是有點賴上林云暢了，不然這少年也不會在不認識自己的情況下來給自己“過生日”。

        至于鄭司杰為什么認識白昱楓，是因為他在景云上學的時候，有一次去林云暢班上借試卷，正好林云暢不在，他朋友白昱楓就把自己的借給了鄭司杰。后來學校有一次活動，白昱楓打籃球被高年級的搶場地，那些人差點對白昱楓大打出手，幸好鄭司杰看到，及時把白昱楓拉走，這才作罷。

        男生的友誼本來就簡單，所以兩個人這樣一來也算是認識了，偶爾碰面還會打個招呼。

        白昱楓是景云有名的校草，學習十足優秀，家境也富裕。而且據學校一些愛八卦的同學說，他有個當紅的明星媽媽。

        但這只是捕風捉影，并沒得到證實。而且大多數人也不相信明星會把自家孩子送到普通學校讀書的。

        雖然鄭司杰也不相信這個八卦，但如果單看白昱楓長相來說的話，就是大家說他媽媽是嫦娥他都相信，因為這哥們長得……實在是太好看了，玉樹臨風的。

        “那個，同學。”鄭司杰回神，又問了少年一句，少年卻似乎走神地朝林云暢的方向看，好像鄭司杰根本不存在一樣。

        鄭司杰有點尷尬。

        得虧林云暢聽到鄭司杰說的話，他皺眉對走神少年道：“誒，松元啟涼，我朋友問你話呢。”

        “啊，すみません，我沒聽到。”松元啟涼瞬時回神看向鄭司杰，細長白皙的手指撩開劉海，露出星亮的眼睛，詢問：“你說什么？”

        “哈哈。”鄭司杰覺得林云暢面子蠻大，訥訥地笑了下，“沒事，我就是問你是不是日本人，之前沒有見過日本同學，所以問一下。”

        “我是中國人，但我媽媽是日本人，我在日本生活了很多年，我名叫松元啟涼。”男生的聲音很拘謹，露出了兩顆潔白的虎牙。

        原來是個混血，但為什么這個名字……鄭司杰沒再糾結，笑著回應，“啊，你好，我叫鄭司杰。”

        男生點點頭，“嗯。”星亮的眸子看著他，輕輕地笑：“お誕生日おめでとう。”

        鄭司杰一臉迷惑，白昱楓笑著替少年解釋：“他說祝你生日快樂。”

        “原來如此，謝謝你。”鄭司杰說完看向林云暢，用方言說道：“他不太會說中文嗎？”

        “哪有。”林云暢一臉怎么可能的表情，“他都能考到我們全級前一百，你覺得他中文能差嗎？”

        “那他怎么好像不太會說中文的樣子？”

        林云暢一口流利的方言：“就好像我們英語學得好，也聽得懂，就是自個不咋會說一樣，經常英語漢語穿插著說。他也一樣，何況本來就話少，說的少就更容易說成日語了，之前我都以為他是啞巴。”

        松元啟涼好像聽清了最后半句，有點委屈地看了林云暢一眼。

        ……

        沒有了話題，空氣突然安靜。

        劉知青自坐下就幾乎一直專注手機，察覺到氛圍的變化，他抬起頭看了看周圍，打破尷尬，朝站在門邊的服務員說道：“你好，我們點菜。”

        服務走上來把菜單遞到他手里，又從口袋里拿出紙筆等待記錄。

        靜坐著的松元啟涼看上去很像個病弱的美少年，纖弱而單薄。鄭司杰拿著菜單，特別問了他一句，“你吃肉嗎？”

        松元啟涼頓了幾秒，搖了搖頭。

        “好吧。”鄭司杰心說果然如此，總算明白這男生為什么渾身上下沒二兩肉了。

        鍋底最后點是鴛鴦鍋，鄭司杰說得十分果斷，“我吃不了太辣的。”

        壽星想吃啥就吃啥，又不會影響他們，大家一律同意。

        湯煮開的時候，有人推門進來了，鄭司杰一看，是江純欣。

        她的娃娃頭長長了些，耳朵兩側編了個小短辮，身穿純白色無帽衛衣，黑色牛仔褲，白色運動鞋。因為身高優秀，乍看上去跟購物平臺上的模特似的。

        習慣了江純欣穿校服的樣子，鄭司杰第一次看到她穿這樣，覺得還挺好看的。

        她旁邊還有一個女孩，比江純欣矮了大半個頭，穿著粉色的襯衫和白色的褲子，懷里抱著一只綁著彩帶的大熊貓。

        看到一屋帥氣的男孩子，女孩有點害羞地低下了頭。

        江純欣可能是經常對著鄭司杰的臉，所以看到帥哥都沒以前有波動了，她帶著女生一起笑著打招呼，“你們好啊。”

        屋里的男生陸續抬頭笑著招手回應了。

        “誒，”鄭司杰跟劉知青一起驚訝地看著江純欣旁邊的女孩，“你是？”

        女孩害羞地低下頭，江純欣拉著她在男生們的對面坐下，“這是我堂妹，江優美。看她這害羞的，你們別誤會啊，她其實比我還活潑。”

        “噗。”幾人哈哈大笑。

        清楚了江純欣跟女生的關系，鄭司杰回憶半晌。愣了愣，可算是明白過來為什么第一次見到江純欣會覺得眼熟了。

        在認識江純欣之前，他跟劉知青面基的網友中有個很萌很喜歡寫詩的女生，這女生就是江優美。

        而迎新會出糗那次給江純欣打電話的“優樂美”，也是她。當時他覺得這個名字耳熟，可是面基那次的人太多，他沒記清，所以沒想起來。

        江優美有點不好意思，但還算放得開，笑著把懷里的熊貓給鄭司杰。

        鄭司杰說了句謝謝，把熊貓接下放到角落里，看了眼江純欣，再看了眼江優美，不由嘖了一聲，“你們長得好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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