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鄭司杰便給本呈嘉打了電話，“喂，小羊。”

        “……”電話那邊微微沉默了下，隨即應道:“怎么了？”

        “沒什么就是想跟你說說話。”他癱在床上，縮著身子道:“我想跟你說話。”

        本呈嘉是個心細的人，當然聽出來鄭司杰有些事埋著不舒服，輕聲道:“你說。”電話里的聲音微微傳來幾句低語。

        但對方似乎并不想讓他聽到什么，很快便換了個安靜的地方，鄭司杰抓著涼被，猶豫地道:“今天……周雪茵來找我了。”

        電話那頭頓了一下，問:“找你干嘛？”

        鄭司杰握緊手機，胸口起伏著，支支吾吾道:“我……她好像要說一件很重要的事。我沒讓他說。”

        本呈嘉何等聰明，鄭司杰嘴里的事肯定是被平淡化了，在這個各自紛飛的畢業季里找你的，不是暗戀你的就是你沒還人家錢。

        頓了頓，本呈嘉的聲音微微發緊:“那你說什么了。”

        他更在意的是鄭司杰的態度。

        鄭司杰蹬掉拖鞋換了個姿勢接電話，他盯著天花板，道:“我說對不起。”

        本呈嘉問:“為什么說對不起？”

        他不是不知道為什么，而是，他有點擔心，他擔心……雖然完全不用擔心。

        可還是害怕。

        鄭司杰道:“因為……我有你了。”

        呼。本呈嘉懸著的心放下，“我知道。”

        “可是我很奇怪。”鄭司杰坐直身子，伸手撈了只大熊墊在下巴上，“她之前明明跟我說不喜歡我，現在忽然說要跟我上同一所大學，就很突兀……”

        鄭司杰不明白，周雪茵很久之前就表示不喜歡他，為什么現在卻喜歡了？

        怎么想都奇怪。

        本呈嘉那邊等不到他的下文，問道:“在干嘛？怎么不說話了。”

        鄭司杰道:“我只是在想，她明明跟我說她喜歡你，可是……”

        話沒說完，被本呈嘉打斷了，“為什么要執著這個，你現在是我的男朋友，知道么，不要提她了。”

        鄭司杰察覺本呈嘉有點吃味了，解釋道:“我不是刻意提，就只是覺得很奇怪，她的態度變得很……就，完全不能理解。”

        本呈嘉淡淡地道:“那就不提了。”

        鄭司杰愣了愣，點頭應下。他支起一條腿，把話題轉了，“你吃飯沒有。”

        本呈嘉:“……沒有。”

        鄭司杰道:“為什么不吃。”

        “沒胃口。”

        他算知道本小羊是個多大大醋壇子了，比他想的還酸。

        男朋友吃醋能怎么辦？哄唄。

        于是鄭司杰大半夜跑出來陪男朋友吃飯，本呈嘉鶴立雞群在小吃街，穿著件黑色短袖，頭發剪短了，比之前的自然微分多了些凌厲的味道。

        雖然見過無數次本呈嘉的臉，鄭司杰還是呆了一下，他的男朋友，越來越帥了。

        難受得是，好像也越來越腹黑了。

        鄭司杰覺得他把自己盯得避無可避，一時間心虛無比。

        小吃街上什么都有，寬闊的道路來來回回著人，喧鬧繁華。

        鄭司杰道:“你想吃什么？”

        “……”

        這個人，真是。他揪了揪他俊帥的臉。

        “你有沒有聽我說話，我問你呢，你發什么呆啊。你。”

        “你要是再這樣，我就走了！”

        剛一轉身吃，手腕就被一把攥著，踉蹌著拉回來，本呈嘉身上的草木香氣撲了鄭司杰滿滿一鼻，他倒退兩步站穩，瞪道:“干嘛？”

        就服了這個醋精！

        本呈嘉抬手指了下新發型，意思很明顯。

        鄭司杰滿口夸他:“好看好看，大晚上的跑出來陪你吃飯，別不識好歹啊小羊，再不走餓死你得了。”

        本呈嘉白皙的手攥著他的腕，力道穩練，平光鏡下的眼睛清澈有神，反問:“你大晚上出來，就是為了陪我吃飯？”

        鄭司杰:“……”

        這話乍一聽沒多大問題，可是本呈嘉的眼神實在是太……鄭司杰覺得這個問題沒這么簡單，只覺得他身上的衣服都要被看透到里面。

        一陣熱流涌上心田，鄭司杰舔了舔干燥的唇，新照不宣地問:“你不是餓了嗎？”

        要那啥，得吃飽飯吧。

        本呈嘉微微一笑，溫文爾雅，有力的手牽著鄭司杰往黑暗里走。

        “我去，”鄭司杰慌了，“你要干嘛先吃飯，先吃飯啊！”

        本呈嘉停下，溫聲望著前面一座歐式風格的房子道:“前面就是餐廳啊，你在害怕什么？還是說……”他微微笑了，“你在想什么？”

        靠！鄭司杰的臉要燒起來了！

        虛晃一槍好玩嗎？！勾引人好玩嗎？！特么的從高二到畢業，他跟這和尚互摸都沒摸過，還老被吊著眼饞。

        到現在畢業了，這和尚居然還在給他下虛套，還拿他尋開心，關鍵他還當真了，真是愚蠢！

        本呈嘉似乎沒發現他眼里刀死人的顏色，繼續握著他的手，來到一家餐廳。

        裝潢大氣優雅，低調奢華，水晶燈吊在樓頂，璀璨絢麗。

        鄭司杰眼看著本呈嘉點了幾道貴死人的菜，皺眉道:“你這光貴，其實不夠吃吧，”他把大拇指和食指對成圈比劃，“煎包這么小一個，吃得飽嗎？”

        “能。”本呈嘉點頭，默默等上菜。

        菜有五道，鄭司杰卻覺得拼一起都不夠他塞牙縫，還是擔心道:“就這么一點，你說你，”他看了眼周圍，用氣聲道:“來這么貴的地方，你錢真多。”

        他都沒這么壕，一頓千把塊。

        本呈嘉默默地吃，沒有說話。

        鄭司杰憋著一口氣等他吃完，他慢條斯理地擦凈嘴，付完帳，這才起身出了門。

        晚上的風不容小覷，鄭司杰走得草率，竟然被呼啦刮退了一步，有些尷尬地看了本呈嘉一眼，本呈嘉笑意盈盈，溫柔款款。

        鄭司杰踩定步子，“喂，現在干嘛？要不我回去。”

        ……

        “喂！聽見沒有？”

        本呈嘉深深看了鄭司杰一眼，素白有力的手扣住鄭司杰往一個方向走。

        “誒誒誒！去哪？”鄭司杰腳下的步子凌亂，被拽得跌跌忸忸，臉都撲紅了，“我說你要去哪里？！干嘛？”

        ……

        鄭司杰又氣又叫的被扯出去數米，忽然，本呈嘉停下來，一張好看的微微被光照著，平光鏡下的眼睛幽暗無邊。

        有點駭人。

        他覺得哪里不對，本呈嘉拉近兩人的距離，垂眼看瑟瑟發抖的他，“上次我就說了，沒有下次。”

        “我。”鄭司杰啞口無言，他確實記得。

        兩人幾乎要貼一起，密密麻麻都是難以形容的曖昧灼熱。

        本呈嘉胸口起伏，草木清香伴著少年人獨特的荷爾蒙散發出來，誘惑迷人。

        這個感覺，讓鄭司杰心跳發狂。

        下一刻，本呈嘉把他摁胸口，有力的心跳混著溫柔的低冽，隔著胸腔震動傳遞到他耳朵里，“知道‘下一次’的后果嗎？”

        鄭司杰:“……”

        樹葉嘩啦啦響，他心里格外燥熱，耳邊的心跳和呼吸力度起伏讓他難以自持，他隱隱知道是什么，卻不敢開口。

        “不說嗎？”本呈嘉松開他，挑起他的下巴，溫溫和和地說出一句話來，“跟我走，我來慢慢告訴你。”

        鄭司杰就這么糊里糊涂，心甘情愿地跟著這個人來到高檔小區。

        本呈嘉摸出鑰匙開門，鄭司杰眼神躲閃，只覺得抓著他手腕的指節愈發的緊，滾燙，炙熱，烈火一樣猛烈。

        他是這樣想的，對方的行為舉止卻是溫柔，輕緩，春風一樣溫柔的。

        他放下心，任由對方牽著他邊親邊往房間走。

        可當房間門被帶上，整個人徹底被壓在床上的時候，本呈嘉的力道，又回歸到進門前。

        屋里漆黑一片，鄭司杰前所未有的害怕，然而這是他期待了很久的事，根本沒心力抵抗，整個人像熟透的蝦一樣燒得慌，一股火苗竄起，本呈嘉的吻有些急躁地落下來。

        鄭司杰心口顫得厲害，一根緊繃的弦嗡的斷了，他眼眸一紅，幾乎是迫不及待地迎上一次次的深吻。

        衣服在黑夜里散落，溫柔的月光透過早就拉好的窗簾照進來，打在起起伏伏的兩道人影上，無限柔和。

        屋內的情景，宛如浪花拍打在干澀沙灘上，潮濕而洶涌；又如一口氣爬上皚皚雪山之巔，靈魂與理智都碎裂成一聲聲動人的低吟；更似一只溫柔的綿羊垂眸吃著草，忽而化身為狼，攻略了一整片草原，歡聲低吼。

        盛夏的夜晚，有一處光景，一直持續到沙灘淚若雨下，浪花才心滿意足地退去。

        鄭司杰渾身癱軟地靠在本呈嘉懷里，眼尾泛紅，眼角藏著淚。

        他已經沒有力氣起身，卻還是準備洗個再回家，然而剛進去，門就被推開。

        又是一場無休止的征伐。

        最后洗完澡，鄭司杰被本呈嘉抱著下了樓，還好是大晚上，不然真要丟死人。

        本呈嘉一直送他到門口，鄭司杰的腰疼得要命，走路都不穩，一雙眼睛瞪著本呈嘉:“別送了別送了，我自己能回去，嘶，你可真行啊，小羊。”

        “對不起。”還是衣服衣冠楚楚，有些手足無措地上前要扶鄭司杰，卻被躲開，“靠，你別過來。”

        鄭司杰的老腰又是一疼，本呈嘉的手停住，沒再碰他，鄭司杰抽了一口氣，“你，你這個……”

        想到本呈嘉早已準備好的那些東西，鄭司杰氣得兩眼發黑，他今晚出去就是往套里鉆的。

        雖然，過程，咳咳，挺享受的。

        但是后果……鄭司杰又疼得抽了口氣，看著一臉無辜露著關切的本呈嘉，一口惡氣提上來，“你看啥看，回你家去。”

        本呈嘉的眼鏡都忘了戴，手抬起，卻不知道干什么，只得收回去，小聲道:“我下次一定輕一點。”

        鄭司杰毛發豎起:“……回你家去！”

        他再也不看本呈嘉，吃力地走進樓坐上電梯，惡狠狠地想:再也不讓這個扮豬吃老虎的死小羊碰了！

        靠，想到那結實有力的白巧克力塊，鄭司杰又沒出息地開了門，不行，碰還是要碰的。

        嘶，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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