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午沒課，顧青山跟云齊在床上膩歪到中午才起，倒也不是在做些什么黏糊事，而是那晚的插畫大佬給云齊回了消息。

        大佬筆名似杉，給云齊回了一段很長的私信，大致意思就是很欣賞云齊的畫風，剛好他也在準備一個國風系列的展子，問他有沒有興趣。

        后面還加了幾幅圖，大概就是他的國風線稿。

        顧青山謹慎地上網查了插畫師這個行業，又搜索了似杉的筆名，很認真地校對了之后才點頭讓云齊跟他繼續聊下去。

        一連串的驚喜砸得云齊暈暈乎乎的，喜歡的人就在身邊，喜歡的事情也有了支持，他深吸一口氣，有些不熟練地打字，“太太好，感謝喜歡，我可以先了解一下關于這個國風畫展您本人的策劃和想法嗎？”

        這次那邊回得很快，幾乎只過了幾分鐘，兩人就加上了私信。

        似杉發了語音，聽上去是很開朗活潑的少年音色。

        “你好呀，我不是太太，是哥哥哦�！�

        旁邊的青山哥哥危險地垂下眼皮，眼睛盯著平板上似杉的微博頭像，恨不得能把人家看出一個洞來。

        “我有哥哥�！痹讫R打字。

        那邊可能被逗笑了，發過來的語音聲調上揚，更好聽了，“你好可愛。”

        顧青山臉色更加不好看，上手調了一下云齊手機界面，食指選在“刪除聯系人”上，眼睛無聲地盯著他看。

        云齊抿唇，揮開他的手。

        顧青山瞪大眼睛，氣咻咻地鉆進被窩里，背對著云齊以示不爽。

        云齊特意發了語音，“不聊畫展的事了嗎？”

        那邊安靜了幾秒，隨后語音又蹦了出來，這次是很正經的在表述。

        顧青山背對著云齊聽了一會兒沒發現什么問題，于是又扭了回來，腦袋支在云齊的肩頭，一手摟著他，瞇眼聽他們交流。

        似杉確實是個人才，也真的有心想和云齊合作，兩人不過剛聊了一小時，顧青山就已經在幻想自己以后去看他們的合作畫展時該穿什么衣服了。

        “暫時就這么多，我看你微博地址也是遇城，要不周末見一面，我們細談？”

        顧青山心里立刻警鈴大作，他早就聽說過關于不同職業的情侶在一起后逐漸失去共同語言最后走向分手的事情，再加上現在云齊和似杉聊得那么投緣那么開心，跟上輩子認識似的，他就更不愿意云齊跟他見面了。

        開玩笑，他和云齊才剛剛確立關系，云齊又那么可愛，誰見了不迷糊，誰見了不想跟自己搶？

        他可不能給自己招個情敵出來。

        當下輕咳一聲，“你這周末沒空。”

        云齊如實回，隨后萌萌地問：“我周末要干嘛�。俊�

        “去學�？次掖蚧@球�！鳖櫱嗌秸f。

        云齊的眼睛一亮，手機隨便扔在一邊，扭頭問顧青山，“你要上場嗎？”

        “上啊，”顧青山說，“不過是我們院和隔壁體大的友誼賽，來看的人應該不會很多。”

        然而顧青山低估了學校同學們的消息傳播能力，友誼賽沒什么看頭，體大男生打籃球就有看頭了，體大男生和本校校草的籃球賽就更有看頭了。

        十月十八日周六，遇醫大籃球場，兩校同學期待了很久的籃球賽正式開始。

        云齊站在樹蔭下，頭上戴了頂白色的漁夫帽，小巧的臉只露出來一半，“青山哥哥，你什么時候上場？”

        “下半場，”顧青山說，“我打球不如嚴開和遲于，他倆先上場的話我們的勝算會比較大�！�

        “你沒有不如別人。”云齊說。

        顧青山輕笑，“怎么，我是萬能的，什么都會？”

        “嗯�！�

        “你不知道吧，我成績很差的，”顧青山說，“班里如我的人特別多�！�

        云齊沉默兩秒，“這個我知道。”

        “……”顧青山嘆氣，“這樣啊�！�

        云齊笑笑，“青山哥哥你要加油好好學習哦。”

        “哦。”顧青山乖乖應是。

        “山，小齊！”遲于一扭一拐地蹭了過來，“你們怎么躲在這？房思瑜買了奶茶要不要喝？”

        “不喝�！鳖櫱嗌搅ⅠR說。

        云齊微微張開的嘴動了一下，隨后不動聲色地閉上。

        “裝什么啊，”遲于抬起右手，示意了一下拎著的奶茶，“拿來了，我們一起喝�！�

        顧青山這才不情不愿地接過，順手扎開其中的一杯遞給云齊。

        “謝謝�！痹讫R低聲道。

        “小情侶之間還說謝謝��？”遲于笑道。

        “啊，”云齊一愣，“我在跟你說謝謝�！�

        “哦，”遲于尷尬地默默鼻子，“不用客氣啊。”

        “你不上場嗎？”顧青山打斷他，問。

        “前兩天扭了腳，”遲于微微抬起腿，“換替補了�！�

        “你扭腳了？”顧青山驚訝地說，“什么時候？”

        云齊也微微側目，眼里有那么一點關心。

        遲于嘴角的笑意微微凝固，隨后一巴掌拍在顧青山背上，很響亮的一聲。

        “你他媽還知道關心我！”

        顧青山干笑，性格使然，他不太愛跟不熟悉的人交心，也不愛認識太多陌生人，如此循環，身邊就更沒什么朋友，有了云齊之后很自然的就忽略了遲于。

        “嘖，”遲于輕嘆，胳膊搭上他的肩膀，“哥哥，你這是社交障礙啊，得治。”

        “你才有病，”顧青山矮了矮身子遠離他，“怎么沒跟老二老三一起？”

        “嗨，他倆天天帶著女朋友滿地跑，我也就跟你混了，”遲于看了云齊一眼，低聲嘟囔，“起碼都是男的。”

        云齊抬眼問：“你的小姐姐們呢？”

        遲于露出一個曖昧的笑，“都在微信里�！�

        “一個都沒追上��？”顧青山摟著云齊問。

        遲于瞬間哽住，翻了個白眼一扭一拐地又蹭走了。

        體大畢竟是體大，打起球來風風火火配合默契，醫學院的幾個男生圍追堵截堪堪撐了十五分鐘，比分才來到艱難的16：12。

        顧青山看得上頭十足，低頭跟云齊說了一聲，就起身往前面的運動員席去了。

        “怎么回事��？”顧青山問校隊同學。

        “你看那后衛，”男生皺眉，“怎么回事啊，打得那么拉跨，嚴開都救不回來。”

        顧青山抬眼看去，那后衛跑步的姿勢怪異，該揚手傳球的時候卻像是放不開動作，拘謹地向前給球，意料之中地被體大男生截了胡。

        顧青山眉頭微皺，中場休息的時候叫住了嚴開。

        “那個后衛……是不是帶著傷呢？”顧青山低聲說。

        嚴開擦臉的動作一頓，直起身朗聲道：“張家凱，過來。”

        “嗯？”張家凱疑惑出聲，小跑著過去了。

        “你怎么了？”顧青山問，“跑不動了？”

        張家凱是在剛開始上場三分鐘的時候崴到腳的，他太過急功近利，也不愿意剛上場就被換下來，于是咬牙堅持到中場休息。

        “我……”張家凱遲疑了一下，紅著臉說，“我扭到腳了�！�

        “你！”嚴開不知該不該生氣，總之心里立刻冒了一團火，“你怎么不早說？腳不要了？”

        “我以為我可以堅持的……”張家凱說。

        “讓青山上吧，”嚴開嘆氣，“你先去醫務室。”

        “我看你們贏了再走�！睆埣覄P說。

        嚴開瞪了他一眼，“自己冰敷。”

        醫學院換了顧青山上場。

        云齊抱著顧青山的外套小跑過去，“青山哥哥加油�！�

        “嗯，”顧青山吐出一口氣，“等晚上哥哥帶你去吃好吃的�！�

        云齊笑著點頭。

        再次開始時底下的歡呼聲明顯增大，顧青山一離開云齊就像是換了個人，小跑進場時額發飛揚，露出的眉眼精致如畫，但卻不帶多余的感情，仿佛耳邊的一切嘈雜都與他無關。

        體大的人明顯壓力增大，但節奏也絲毫不亂，配合得天衣無縫。

        籃球在顧青山的手下跳動，他的手心像是有不可思議的引力，任由體大眾人的手法技巧有多么刁鉆，他都能穩穩地把籃球把控在自己手里。

        他的目光不經意掃過觀眾席，一瞬即逝，底下眾人飛快捕捉到，隨后是一片歡呼。

        云齊微微抿唇，覺得打球的青山哥哥和穿著工作服的青山哥哥一樣帥得一塌糊涂，要迷死他了。

        賽場上，嚴開怒吼，“青山，別裝了，趕緊上籃�！�

        于是顧青山又抬頭看了眼籃筐，心里有了算盤后輕輕一笑，帶球越過三人的圍追堵截，大腿發力，帶著籃球飛身上籃。

        “嘭”的一聲巨響，籃球從框里落下，慣性讓它高高彈起，發出清脆的聲音。

        是個漂亮的扣籃。

        體大的人笑笑，毫不吝嗇地比了個拇指，兩隊緊張的氛圍霎時間緩和了下來，看臺上更是一陣歡呼，慶祝顧青山的第一顆球。

        比賽繼續，顧青山和嚴開配合默契，對面的體大也不差，場上的十個男生上了頭，一時間，互相鼓勵的聲音、拍手喂球的聲音、球鞋在地上摩擦的聲音不絕于耳，顧青山抿唇，把球傳給嚴開。

        突然，一只手猛地竄了出來，“啪”地一下拍中了尚在空中的球，顧青山心里一緊，下意識蹦起來夠球，其他人的反應差不多，五六只大手四面大方地湊過來——

        籃球偏離了既定軌道，飛向了觀眾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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