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顧家三口后，云齊又上樓睡了個(gè)回籠覺，一直到臨近正午，顧青山打來電話才醒。

        “又回去睡覺了嗎？”顧青山低笑，“今天好冷，你多穿點(diǎn)，我柜子里有圍巾和帽子，你要是出門的話記得戴上。”

        “那么冷的話我就不出門了。”云齊在床上翻了個(gè)身。

        “今天下了好大的雪，不出門也好。”顧青山說。

        “下雪了？”云齊眼睛一亮，掀開被子下了床，慌得鞋都沒穿就跑到了窗邊一把拉開窗簾，然后瞪大沒見識(shí)的眼睛，“好……好壯闊。”

        顧青山輕笑，“花園里的臘梅還在開，這會(huì)兒該蓋了一層雪，你吃完飯身上穿暖和一點(diǎn)，然后去看看。”

        “好，”云齊應(yīng)道，然后抬了抬十根腳趾，盤腿坐在陽臺(tái)的軟墊上放低聲音問，“你吃飯了嗎？”

        “正要去飯店，”顧青山說，“到地方就能吃飯了。”

        云齊抿唇，“怎么今天不在家里吃了？”

        “家里那么多人，怎么做飯啊？”顧青山笑著說。

        “也是，”云齊咂咂嘴，“不過還是阿姨做飯更好吃一點(diǎn)。”

        “喜歡的話我以后經(jīng)常給你做。”白薇含笑的話從那頭傳過來。

        “媽，”顧青山躲了一下，“你怎么偷聽呢？”

        “我可不是故意的，只是聽力太好了，”白薇笑笑，轉(zhuǎn)過身，“別聊了，去吃飯了。”

        云齊紅著臉深吸一口氣，“那我先掛了？”

        “嗯，”顧青山瞇眼笑笑，“中午好好吃飯。”

        “嗯。”

        掛掉電話后，顧青山淺淺地低頭笑了一下，隨后慢悠悠地轉(zhuǎn)身。

        “哥？”顧青山挑眉，“你怎么來了？”

        來人是顧青山的堂哥顧嘉澄，也是顧嘉嘉的親哥哥，他雙手環(huán)抱似笑非笑，“聽嘉嘉說你有男朋友了？”

        顧青山點(diǎn)頭，“對(duì)。”

        “哪里人？”顧嘉澄問。

        “山城的，”顧青山說，“是個(gè)插畫師，正打算開畫室。”

        “開畫室？”顧嘉澄一愣，“他多大？”

        “十八。”

        顧嘉澄瞬間皺眉，“十八歲？不上課了嗎？他別是個(gè)騙子吧。”

        “不是，”顧青山攬過顧嘉澄的肩，帶著他往外走，“回頭讓你們見個(gè)面你就知道了，特別可愛一小孩，等今年我跟爺爺奶奶好好溝通一下，爭取讓他們接受我喜歡男孩子這個(gè)事實(shí)，明年帶他回來過年。”

        顧嘉澄搖搖頭，“你任重道遠(yuǎn)啊。”

        “所以要你幫幫我啊，”顧青山晃了晃搭在他脖子上的手，“哥。”

        顧嘉澄拍拍他的手，“知道了知道了，松開。”

        顧家，云齊煮了個(gè)速食拉面，草草吃完后上樓換衣服，又戴上顧青山的圍巾和帽子，暖暖和和下樓時(shí)已經(jīng)下午一點(diǎn)多。

        外面比想象的還要冷，想了想，云齊掃掉花園里玻璃房上的積雪然后躲了進(jìn)去。

        里面有暖爐和茶壺，大概也是一直就有，方便顧青山使用的。角落的桌子上堆了很多東西，除了素描紙和馬克筆外還有零食球拍游戲機(jī)，邊上還放著一把質(zhì)感很好的吉他。

        云齊隨便撥弄兩下就沒了興趣，收拾好桌子后又把暖爐拎過來打開然后坐下來安心畫畫。

        玻璃房外依舊大雪紛飛，梅花樹上蓋了厚厚一層雪，依稀可見里面鮮艷的紅。車車不嫌冷，往雪地里一滾就失蹤了，玩累了又鉆進(jìn)玻璃房瞇著眼窩在暖爐邊上。

        云齊沒留意到車車，一直在安心畫畫，車車不滿意，“喵”了一聲往他懷里鉆，暖烘烘的一只，云齊下意識(shí)抱住。

        他撓撓車車下巴，低聲問：“舒服嗎？”

        車車叫了一聲，尾巴纏上云齊的手腕。

        云齊輕笑，親了親車車的頭頂?shù)吐晢枺骸澳愀绺缡裁磿r(shí)候回來啊。”

        車車沒吱聲，小腦袋抬起來頂了頂云齊的下巴。

        一人一貓歲月無限好，云齊繼續(xù)低頭畫畫，車車趴在一邊守著他，時(shí)不時(shí)舔舔他的手再叫兩聲。

        “別鬧，”云齊的右手拿著馬克筆正在給畫上色，只能用手背蹭蹭車車的臉，“我畫畫呢。”

        車車以為鏟屎官要和自己一起玩了，連忙站起來挪進(jìn)他懷里。

        云齊無奈透了，抱著車車出了門，“陪你玩一會(huì)兒。”

        車車瞇著眼睛舔舔云齊的臉。

        屋外已經(jīng)日落，天上的云層趨于立體，藍(lán)、紫、黃三色穿梭其間，印得天空壯闊又浪漫。橙色的光芒穿過層層枝椏照在閃閃發(fā)光的雪地上，染紅了一整片。

        收到云齊照片的時(shí)候，顧青山剛從飯店回到老宅，他輕笑，回了個(gè)語音——

        “寶貝云齊，你知道在我們種花家，給心上人發(fā)日落代表什么嗎？”

        云齊回【代表什么？】

        顧青山想象得出云齊又軟又乖滿臉不解的樣子，他心情極好地發(fā)送語音——

        “曉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你是不是想我了？”

        顧青山說話一向是不緊不慢聲調(diào)帶笑的，聲音帶了絲少年人獨(dú)有的純凈，慵懶悅耳。

        云齊抿唇，臉色發(fā)燙，下意識(shí)抱緊車車，反復(fù)聽了好幾遍顧青山的語音后才回，【是的，我想你。】

        【馬上就要回家了。】

        【嗯。】

        云齊抿唇，補(bǔ)了個(gè)【我在等你呢。】

        顧青山眉眼柔和，心里軟得不像話。

        “青山，跟誰聊天呢，那么開心？”顧爺爺問。

        “一個(gè)朋友，”顧青山收了手機(jī)，扶著顧爺爺?shù)母觳蚕聵翘荩�“關(guān)系很好，我給他拜個(gè)年。”

        顧爺爺了然點(diǎn)頭，笑著說：“關(guān)系好就好好跟人家處，你長大了，交朋友可不像小時(shí)候一樣那么容易。”

        顧嘉澄雙手插兜跟在后面說：“他小時(shí)候交朋友也很難啊，誰也不愿意搭理，拽得讓人想抽一頓。”

        “可不能這么說弟弟，”顧爺爺反對(duì)地皺眉，“咱家青山多乖啊。”

        顧青山一笑，“我都多大了，已經(jīng)開始叛逆了。”

        “你有什么可叛逆的？”顧奶奶問。

        “吃喝嫖賭了唄。”顧嘉澄說。

        “胡說。”顧爺爺?shù)闪怂�一眼�?

        顧嘉澄撇撇嘴，躲在了顧青山身后。

        顧青山福臨心智，笑著說：“嫖賭是不可能的，但是認(rèn)真想一想，除了這個(gè)之外，也沒什么算得上是叛逆的事了吧？”

        “不犯法的話，好像是沒了，”顧爺爺說，“你不會(huì)真的去……”

        “沒，”顧青山連忙打斷，“我是好孩子。”

        顧爺爺點(diǎn)點(diǎn)，“不愧是我乖孫。”

        顧青山憋著笑，“意思是除此之外，我做什么您都支持？”

        “當(dāng)然。”顧爺爺肯定地說。

        “那談戀愛呢？”顧青山問。

        “你談戀愛啦？”顧家眾人齊聲道。

        除了幾個(gè)知情的，其他人皆是滿臉欣喜，紛紛感嘆孩子長大了開竅了。

        顧青山被夸得不好意思，低頭摸摸鼻子，“爺爺，開心嗎？”

        顧爺爺雄赳赳氣昂昂地點(diǎn)頭，“開心。”

        顧青山一笑，“但是他可能跟你想象的不一樣，怎么辦？”

        “你喜歡的我都喜歡，”顧爺爺笑著說，“只要是家世清白為人正直的，我都同意。”

        顧青山眼睛一亮，“謝謝爺爺。”

        顧家，一家子回來的時(shí)候已經(jīng)快要夜里十一點(diǎn)，云齊正好下樓接水，一群人就這樣撞上了。

        “小齊，還沒睡啊？”白薇問。

        “嗯，”云齊點(diǎn)頭，“說好了要等你們的。”

        白薇輕笑，“怎么那么實(shí)誠，快上去吧，樓下冷。”

        云齊點(diǎn)頭，期期艾艾地看向顧青山。

        “那我也上去了？”顧青山說。

        顧尋南鬧心地閉上眼，“去吧去吧。”

        顧青山歡呼一聲，牽著云齊就往樓上跑。

        房門剛關(guān)兩人就吻在了一處，房間暖氣很足，云齊氣喘吁吁地脫顧青山的衣服，不知不覺就盤在了他身上。

        “才走一天而已，你就饑渴成這樣，要真像你說的那樣一個(gè)人回六舟，你不得想我想瘋了？”顧青山笑著打趣。

        “你閉嘴，”云齊咬上他的嘴巴，“讓我親一會(huì)兒。”

        顧青山從善如流地閉上嘴，抱著人往浴室走。

        封閉的小空間回響一般都比較好，顧青山叫得云齊有些臉紅，他低聲問：“我們這樣真的不會(huì)被聽見嗎？”

        顧青山掙扎著扣住云齊的肩，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帶著薄薄的霧氣，“你慢點(diǎn)我不就不叫了嗎？”

        云齊一愣，斷然拒絕。

        大年初四，顧青山鎮(zhèn)定自若地坐在餐桌邊給云齊包餃子，白薇搟面皮，云齊坐在一邊跟他們聊天。

        “這就定了？”白薇詫異地說，“這么快？”

        “嗯，”云齊微微點(diǎn)頭，“我媽媽也很想見青山哥哥一面，所以……”

        白薇皺眉，“可是我還沒來得及給你家里人準(zhǔn)備新年賀禮，這……你們真的明天就走啊？”

        “嗯，青山哥哥已經(jīng)買好票了。”云齊說。

        顧青山手一伸，“餃皮兒。”

        白薇把搟好的餃子皮丟給他，自己拿了點(diǎn)面繼續(xù)搟，“明天幾點(diǎn)的飛機(jī)？我看看還來不來得及準(zhǔn)備東西。”

        “什么都不用準(zhǔn)備，”顧青山頭也不抬地說，“我都弄好了。”

        “你準(zhǔn)備的什么？”白薇問，“我怎么什么都沒見？”

        “東西都在碧水灣，”顧青山嘆氣，“媽，你就放心吧，我第一次去見云齊家長，怎么可能隨隨便便的？”

        白薇不信任地挑眉，“我特別喜歡云齊，你可別給我搞砸了。”

        顧青山失笑，“知道了。”

        等了整整兩年才吃到的水餃在即將回到六舟這件事面前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云齊一直到睡前都是心事重重的，顧青山問也不說，只是沉著臉一言不發(fā)地看天花板，半晌突然抽風(fēng)，壓著顧青山開始上下其手。

        顧青山被迫趴在床上，扭著頭問：“明天就去六舟了你今天還不好好歇歇？”

        云齊瞪了他一眼，“不歇。”

        “……”

        顧青山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翻身壓住他，“好啊，來啊。”

        翌日，顧青山躺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他怕云齊不聽話背著他偷偷走，睡前還強(qiáng)打著精神把兩人用睡衣腰帶綁在一起。

        云齊三兩下解開腰帶，確定顧青山?jīng)]醒之后下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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