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拍。”

        俞嫻努力將自己的注意力拉回來，這種事就像演員拍激情戲一樣，難免會有正常的生理反應(yīng)。

        喉嚨動了動，俞嫻擦完畫出界的顏料，繼續(xù)畫剩下的部分。

        明芮希吃了定心丸，松開手讓她畫，只是在看到俞嫻的手在眼前晃動時，垂靠在俞嫻腳踝邊的腳背忍不住繃緊。

        約莫二十多分鐘過去，落日玫瑰終于畫完。

        明芮希是察覺俞嫻沒有再動時，才發(fā)現(xiàn)她畫完了的。

        “畫完了？”她不確定問一句。

        “嗯�！�

        俞嫻一瞬不瞬看著眼前的落日玫瑰，原來在人體上呈現(xiàn)出來是那么好看，仿佛注入了生命，栩栩如生。

        膝蓋一輕，俞嫻看到明大小姐在得到自己的肯定后，當即就站了起來：“說好了，一筆勾銷！”

        說完，明大小姐轉(zhuǎn)身前那對好看的柳眉忍著萬分嫌棄，飛快地跑向門口，拿起衣服匆匆出門。

        不多會兒，俞嫻就聽到了浴室傳來淋浴聲，迫不及待想要清洗掉顏料的那種急促。

        俞嫻眼里閃過一絲失落，盡管她并不是很在意作品被沖洗掉，但連唯一觀眾都懶得去欣賞她作品，眼里只有嫌惡時，她還是不免為之可惜。

        但她也理解明大小姐的嫌惡，畢竟她是用她最嫌惡的、充滿細菌的手畫出來的畫。

        俞嫻起身收拾東西，畫板上畫了一半的宮粉梅，她繼續(xù)畫，直到完成了，才滿意收手。

        余光瞥到膝蓋上的暗塊，這一次沒有洇干，反而還泛著新鮮的潮濕感。

        手略一遲滯，俞嫻不禁深思，在人體上作畫，真的會引起生理反應(yīng)么？

        ……

        第二天，俞嫻起來做早餐，罕見地沒有喊她的傭人下來給她做，更沒有喊她去買菜

        就這么任由明大小姐睡到了八九點，直到餓醒了才起來。

        “俞嫻，本小姐好餓�！泵鬈窍ＳX得自己和俞嫻是一筆勾銷了，所以默認她會給自己吃的。

        直到她看到鍋里沒有她的早餐，甚至冰箱里也沒有存貨，她一下子精神了起來。

        “俞嫻，你這是什么意思？！”明芮希不敢相信這個女人居然不給她吃的。

        俞嫻吃完最后一口油條，冷冷淡淡抬起眼睫看她：“現(xiàn)在開始，你要餓一天�！�

        明大小姐懷疑自己耳朵出毛病了，繃著臉，嬌聲喝道：“你這是虐待！虐待！”

        她渾身不敢置信，怎么會有人頭一晚說好一筆勾銷，第二天就不給吃的？！

        她還白白給她羞辱了那么久。

        “我們昨晚不是說好了一筆勾銷嗎？”明芮希氣到都快哭了，然而俞嫻還是不為所動。

        她說：“一筆勾銷的是，我允許你留下來。”

        明芮希腦海一片空白：“不、不包括吃的嗎？”

        俞嫻糾正她：“不包括今天的食物，知道為什么嗎？”

        明芮希雙目含怒，咬牙切齒問：“為什么？”

        俞嫻解釋：“因為……我要給你長記性�！�

        昨天的認錯態(tài)度根本看不出她有認真反省，反而覺得那一千多不過是個數(shù)字，她曾經(jīng)大手大腳慣了，家里有人寵溺，這一千多明大小姐怎么可能會放在眼里，所以她也只會說出“我會還你”這種空話。

        她的道歉也不過是表面的應(yīng)付和敷衍，根本沒意識到錯誤的本質(zhì)。

        她只能給她長長記性。

        明芮希生氣地瞪她：“就因為昨天那頓飯？所以你要餓本小姐一天？”

        俞嫻點頭：“對。”

        明芮希倒吸一口冷氣，這女人36度的嘴怎么能說得出那么冰冷的話。

        “俞嫻，我昨晚沒吃飯……”明芮希捂著咕咕響的肚子，軟下音調(diào)，“你先讓我吃一頓再懲罰我行不？”

        “昨晚沒吃飯？”俞嫻挑眉，明芮希猛地點點頭。

        俞嫻：“那正好，我還想著要不要延遲半天。”

        明芮希：“？？？”

        “你不是人！”明芮希感覺被耍到，怒意頓生，“俞嫻，你虐待我！”

        俞嫻收拾好碗碟：“隨你怎么想�！�

        明芮希見她起來，亦步亦趨跟著她，直到上了二樓她才發(fā)現(xiàn)俞嫻今天要出門。

        “你要去哪里？你要讓我一個人待在家里？你就不怕回來本小姐已經(jīng)餓死了嗎？”

        俞嫻拎起畫箱，耐心地給她一個一個解答問題：“我要去鎮(zhèn)上采風，你可以待在家，也可以跟我一起出門。只要有水，你想餓死，也得一周后。”

        明芮希被狠狠噎了一下。

        俞嫻頭也不回出門去，明芮希只能跟著一起。

        路上，明大小姐忍著肚子餓的難受，為了讓俞嫻早點解除對她的懲罰，咳嗽了一下，但依然高高在上問：“要不要本小姐幫你提畫箱？”

        俞嫻瞥了她一眼：“不用�！�

        明芮希：“……”拉倒！

        來到鎮(zhèn)上，俞嫻選擇在常去的那家咖啡廳前的馬路上挑一個位置。

        這里來往游客多，圍欄外是條很寬的河，視野開闊，風景一覽無遺。

        俞嫻的東西很簡單，一個畫架、一張折疊椅，一個裝了熱水的水杯，顏料和畫筆都裝在一個小盒子里。

        油畫這門技藝沒有捷徑，她要多練，一個月起碼畫100幅，平均下來每天至少三幅。

        明大小姐為了緩解饑餓在附近轉(zhuǎn)悠。

        俞嫻畫到一半的時候，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熟悉的嬌喝聲，夾雜著幾聲怒罵。

        “你這小孩怎么回事，不買就算了，憑什么抓人家奶奶一大把鈴鐺？”

        “人家免費你就可以拿了嗎？！我還說你站在這就是讓本小姐罵的！”

        俞嫻看過去，看到娃娃推車前正站著明大小姐，在和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對罵起來。

        而老奶奶站一旁欲言又止。

        俞嫻趕忙放下筆，走過去：“發(fā)生什么了？”

        明大小姐看到她，直接把她當空氣，小男孩被她直接罵哭。

        明大小姐更來氣，雙手抱臂，完全不在乎旁人的眼光，不耐煩道：“哭什么哭？你是小孩子你就有理由哭了啊？快把鈴鐺交出來�！�

        小男孩手上抓著一把鈴鐺，憤恨地扔到了明芮希腳下，散落一地，恨恨地瞪著她：“我要告訴我媽媽！”

        明大小姐鼻中冷笑：“你叫你爸過來都不好使，給本小姐撿起來！”

        話落，就看到人群里急急走出來一個潑辣的婦女，護著她寶貝兒子：“你罵一個小孩做什么？不就抓了一把鈴鐺？我還以為是什么值錢的玩意，兒子不哭哦不哭�！�

        男孩仗著媽媽過來，哭得更大聲。

        婦女見哄不了兒子，轉(zhuǎn)頭瞄準明芮希：“給我兒子道歉�！�

        明芮希翻了個白眼，漂亮的手指搭在胳膊上，連瞧都不想瞧對方，將鄙視發(fā)揮得淋漓盡致：“你是什么東西？憑你也配讓本小姐道歉？”

        老奶奶有些害怕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取下一個娃娃想送給男孩，想讓他別哭了。

        誰知道剛遞到男孩面前，就被婦女奪過扔到地上，一臉不屑：“誰稀罕你這破爛玩意，讓她給我兒子道歉�！�

        老奶奶看著地上的娃娃，佝僂著背惶惶不安。

        俞嫻過去給她撿起來，正打算扶著老奶奶回到推車旁，眼前掠過一道身影，她抬頭，就看到那個婦女上前拽住明大小姐的手腕，一邊大聲嚷：“快給我兒子道歉！”

        只是剛說完最后一個音節(jié)，一個響亮的巴掌就在婦女臉上響起，同時伴隨著明大小姐熟悉的語錄：

        “本小姐的手也是你這種人能碰的？臟死了。”

        那一聲巴掌聲和當初宴會上有無過之而不及。

        婦女被那一巴掌打懵了，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惱羞成怒要和她掐架，俞嫻趕忙松開老奶奶，上前攔下婦女。

        “阿姨，都別吵了，冷靜一下……”

        婦女胡攪蠻纏一個勁要打明芮希，俞嫻的話并沒有起作用，在阻攔中猝不及防被婦女打了一巴掌，啐了一聲。

        “賤人，你和她一伙的，呸，我打你就當還回去了。”

        俞嫻站在原地，甚至都沒反應(yīng)過來，她的臉上就已經(jīng)是火辣辣的。

        “你才是賤人！”一聲嬌喝在身后驟響。

        俞嫻怔怔抬眼，眼前突然出現(xiàn)從身后走出來的明大小姐身影，以掩耳不及的速度，當即就又扇了人家一巴掌，直直把人家扇懵。

        婦女捂著臉，不敢置信竟然有人那么囂張打她第二次，又委屈又狠狠瞪著明芮希，只是剛上前手腕就被人扣住。

        “放開我！”婦女看向扣住她手腕的俞嫻，只是不知為何，這一次對方的力度突然變大了，關(guān)節(jié)傳來一陣痛意，再抬頭和她對視，冷不丁被對方眼里的冷和平靜的狠意嚇到。

        “阿姨，適可而止�！�

        俞嫻冷冷甩開她手，婦女踉蹌后退兩步，見四周都是指責自己的路人，孩子又在大哭，最后看實在沒人幫自己，轉(zhuǎn)而罵罵咧咧抱著孩子走了。

        路人散去，俞嫻看到在撿鈴鐺的老奶奶，斂去剛剛的情緒，蹲下來幫她一起撿。

        明芮希站在一旁，皺著眉頭看俞嫻。

        撿好后，老奶奶感激地拉著俞嫻的手，說謝謝她們。

        俞嫻：“不客氣，老奶奶�！�

        老奶奶為了表示感激，取下賣得最好的兩個娃娃送給她們。

        明大小姐不太情愿，遲遲不伸手接，俞嫻看得出她看不上這些娃娃，畢竟她家里就沒有那么便宜的玩偶。

        “奶奶，不用了，我們還有事，先走一步�！庇釈雇窬芰死夏棠痰暮靡�。

        俞嫻回到自己畫架前，拿起油畫刀繼續(xù)調(diào)色。

        明芮希站在她面前，雙手環(huán)胸，看著俞嫻臉上的巴掌印，不大高興說：“那個人打你的時候你怎么不躲？”

        俞嫻手頓了頓，沒理會她，又繼續(xù)調(diào)色。

        “俞嫻，你不行�！�

        明芮希餓得有點難受，蹲下來緩緩，單手撐著下巴，漂亮的杏眼凝了個藐視的眼神，輕飄飄掃向俞嫻：“怎么會有你這種不懂反抗的人，要不是本小姐眼疾手快打回去，你這巴掌可就白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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