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閣主的話，林夢雪卻沒回答。
  她兩手微微發抖打開了箱子，里面是一個信封和一個木盒，拿起信封從中抽出一張紙片。
  林夢雪抬頭注視著白發女子，眼里都是懇切：
  “閣主，這上面說的都是真的嗎？”
  王月接過展開，上面寫著：
  “江夜明，初中三年二班，男，15歲，疑似天圣教重要人物。
  用袖箭發出穿髓冰釘射其身體。
  冰釘不會致命，只封經脈斷絕修行可能。
  ——王月”
  字跡雋秀，旁邊還印著一幅江夜明的黑白照片。
  “這幾年，你我雖然從未見面，但一直有書信往來，我的字跡你認不出么？”
  “我…我只是……”
  林夢雪一時語塞。
  “你只是想確認一下真假，怕我堂堂閣主會騙你一個小丫頭。”
  王月此時心情正好，嘴角微挑，饒有興趣的看著窘迫的林夢雪。
  女孩急忙解釋道：
  “不敢欺騙閣主，江夜明不僅是我的同學，我們…我們小時候就認識的，他絕不是‘天圣教’的人。”
  她鼓足所有勇氣，突然以頭抵地，大聲懇求：
  “所以懇請閣主，以后就放過他吧！”
  王月收起了笑容也沒不生氣，語氣溫和：
  “起來起來，師徒之間不必如此，說說看，你們怎么認識的。”
  林夢雪抬起了頭，將小時候與江夜明的相識以及幼年的經歷，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王月聽完后沉默半晌。
  突然她語氣冷峻的問道：
  “如果我要殺他，你還認我這個師父嗎？”
  一股凜冽如寒風般的殺意將林夢雪徹底裹挾，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只有王月冷酷的聲音回蕩。
  林夢雪的心跳聲變得格外清晰，牙齒不受控制的開始打顫。
  這是面對危險的本能反應。
  林夢雪低頭緊咬嘴唇沒有說話，再次拜了下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林夢雪一動不動，保持著跪拜的姿勢。
  王月突然笑顏一展，讓人如沐春風，剛才的駭人殺氣就像是一場幻覺。
  “哎，罷了，看在你這些年吃了不少苦，算是盡心盡力的份兒上，我答應你了。”
  “謝謝閣主。”
  林夢雪抬頭，大喜過望。
  “你叫我什么？”
  “謝謝師父！”
  林夢雪深深拜了下去，這次是真心實意、心悅誠服。
  “好，既是我的徒弟，就要清楚誅神閣的事。”
  王月頓了頓，像是在回憶。
  “給你講個故事吧。從前有一個修行者，他愛好登山，爬上了昆侖山巔后意外發現一個洞穴，歷經艱險，他在里面找到了一本古籍，修行了上面記載的秘法后，他不僅成為當世最強的修行者，還擔負起了領導摘星樓的重任。”
  “那些年他帶領摘星樓攘內安外，干了很多驚天動地的大事，能有現在的太平盛世他居功至偉卻。因為他的品行和修為，世人稱之為‘清風絕頂’。”
  “清風？”
  “這個人就是摘星樓樓主，我的父親王青風。”
  王月望向墻上軍綠色的尼龍沖鋒衣：
  “說這些是要告訴你，我們繼承的是什么樣的事業，做我的徒弟，就要繼承我的意志。”
  “不管師父要我做什么，夢雪一定做到。”
  林夢雪說完再次下拜。
  王月靜靜看著面前的少女：
  “我呢沒有孩子，要不你就委屈委屈，當我的干女兒吧。”
  林夢雪茫然的抬起了頭。
  漸漸的，她眼睛里滲出了淚光，一雙溫暖的手將她扶了起來，林夢雪卻不知再說些什么。
  對第一次見面的人喊出那個字，確實不太容易。
  “也不用現在就叫……”
  “媽！”
  林夢雪輕聲喊了出來。
  王月猛地抬起頭，看著林夢雪的眼睛掩不住的驚異欣喜，她上前用力抱住了林夢雪，溫柔又激動的說道：
  “好女兒，以后見我都不用拜了，哪有這么生分的母女。”
  林夢雪被抱著，笑了起來。
  “可我看您這么年輕，長的像我姐姐。”
  王月緩緩坐了回去。
  又恢復了那張波瀾不驚的臉。
  “不早了回去吧，你之前學的只是冰心訣的基礎心法，以后每周末來這里住一天，我親自調教你。”
  林夢雪低頭走出房間。
  迎頭撞見了一個人，是譚婆婆。
  “婆婆好，我先走了。”
  “嗯。”
  林夢雪打了聲招呼匆匆下樓，直到腳步聲漸漸走遠了。
  王月輕聲問道：
  “有事？”
  “哦，沒什么，雖然這丫頭的九陰之體難得，但閣主有必要這么大費周章嗎？”
  王月沒有回答。
  譚婆婆追問：
  “穿髓冰釘取的是昆侖山萬年寒髓精華，閣主又用‘冰心訣’淬煉十年才得此一物，據我所知中者必死。”
  王月仍舊沉默。
  “呵呵，老太婆今天有點啰嗦了，我對閣主從無半點懷疑，只是為何昨天沒讓我隨行，目標雖是個孩子，但只要閣主下令也不難辦，何必要籌謀十年，連哄帶騙的交給這么一個不諳世事的小丫頭。莫非閣主信不過我老太婆？”

  王月站起身，輕聲說道：
  “進來說。”
  “好。”
  譚婆婆也不客氣，徑直進了客廳，二人盤膝對坐。
  “譚姨，有人問你什么了？”
  “也沒什么。”
  王月神色鄭重：
  “這件事關系重大，不僅僅是誅神閣，更關乎天下億兆生靈，在這里不能說。”
  “閣主終究是信不過我。”
  “我們換個地方。”
  “哪里？”
  “心境。”
  譚婆婆一頓，露出愕然之色：
  “要進我的心境？姑娘，你到‘光明境’了？我摘星樓又有光明境高手了？！”
  譚婆婆激動起來。
  王月閉上雙眼，聲音空靈：
  “抱元守意，靜坐觀心。”
  譚婆婆聞言，立刻收斂心神閉上了眼睛。
  兩人靜靜對坐，只有正中的香爐升起裊裊青煙，輕盈飄逸繚繞在空氣中，勾勒出一幅悠遠神秘的畫來。
  良久。
  譚婆婆豁然睜開雙眼，喃喃說道：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天圣教，通神錄，原來是這樣。”
  她抬起頭，見王月單指豎在唇前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她急忙捂住嘴。
  “姑娘，這里的道道不敢深想啊，你為什么現在告訴我。”
  “譚姨，我最相信的是你，我要做的事也需要你的幫助。”
  譚婆婆猛地拜倒在地聲音顫抖：
  “屬下肝腦涂地，定不負閣主厚望。”
  王月靜靜看著面前下拜的老人，靜靜坐著。
  沉默的像是一座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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