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夜明心念一動意識返回身體，他睜開了眼睛。
  此刻，他正躺在三圣寺的寮房中，旁邊正盤坐著一個人。
  一襲灰衣僧袍，是陳鐵生，他很快發現江夜明醒了。
  “感覺怎么樣？”
  “感覺還行，就是手癢，想跟你開一局。”
  “沒事就行，嚇我一跳。”
  “我，我好像暈倒了？”
  “是啊，不光暈倒了，你還流鼻血了，阿離給寧心竹打電話，沒想到電話居然在你那。還是自定那個和尚，說你應該沒什么事。”
  “我怎么在這？”
  “我和阿離也摸不準自定那家伙說的是真是假，就把你帶到了這兒，見你一直不醒阿離就去找人了，看來自定那家伙還是靠點譜的。”
  “現在幾點了？”
  “我又沒手機，你不有嗎？”
  哦對，江夜明還不太習慣用手機，他趕忙掏出來一看。
  5點42分，還來得及。
  “什么情況啊，誰把這么好的手機送你了？”
  “沒情況。”江夜明有些心不在焉。
  “行，你說沒有就沒有吧，對了，還沒來得及問你，‘化極宗’那幫人在哪，你都見到誰了？”
  江夜明就把發生的事情簡略告訴了陳鐵生。
  “什么，你哥…消失了？”
  “嗯，我必須找到他。”
  “行，等我養好了，我跟你一塊兒找。”
  江夜明看著他最好的朋友，有些感動，也有些猶豫。
  “……生哥，你養好了傷就回家吧，我哥我會去找。”
  “明子，你這什么意思啊？”
  “因為我，你被傷成了這樣受了這么多苦，我已經很過意不去了，不能再讓你跟著我冒險了。”
  “害，原來是因為這個，誰讓咱倆從小一塊兒長大的，是你想多了，這是我自己選的，而且你看我現在不還挺好的么，我要不來，能學到這么厲害的功夫嗎？我跟你說……”
  “生哥，你不用說了，我已經決定了，我還有點事需要出去一下，回來再說。”
  “……”
  作為江夜明的發小，陳鐵生太了解他了，心里定下的主意極難改變，陳鐵生也只能在心里嘆氣。
  江夜明站起身就要走出房間。
  陳鐵生突然想起一件事，他已經一個多星期沒和家里聯系了。
  “明子，把你手機借我用一下，我給家里打個電話。”
  “好的。”
  江夜明把手機遞給陳鐵生，轉身出了門。
  距離六點還有幾分鐘，他走近寺門，就看到了身穿薄衫的落拓道人，靈羽。
  自從知道靈羽可能是父親后，江夜明對于這個十幾年杳無音訊，棄自己于不顧的人，產生了一種近乎本能的排斥。
  “你還起的挺早。”靈羽道人微笑著打破沉默。
  “我不喜歡讓別人等。”
  靈羽道人對江夜明敵意的態度毫不在乎，點了點頭：
  “那我們開始吧。”
  他緩步走到江夜明身前：
  “因為你已經修習了幾種功法，在教你道家功法之前我必須了解你練過的法門和現在的狀態，你要仔細的說，不要隱瞞，這樣我才能幫你。”
  “……”
  “這段時間你受了很多苦，我有推卸不了的責任，你有顧慮也正常。既然跟我學就相信我，不然我們就是在浪費時間，而現在時間對江天正，對我們來說，都很寶貴。”
  江夜明深深呼吸，排除雜念，眼神恢復了堅定。
  “我知道了，那天我被穿髓冰釘刺中后……”
  ……
  江夜明把生日那天到現在，前前后后發生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仔細告訴了靈羽道人。
  包括神仙前輩和六虛真炁，如何救下寧心竹，真如大師和無住心咒，身高樣貌的改變和煉化黑色六虛真炁的成果，又是如何救了白蝶，怎樣打破“萬象封盡”。
  但他刻意隱瞞了夜魘和“魂淚”的存在，之所以這樣做，江夜明有著自己的考慮。
  以現在夜魘的成長速度，相信用不了多久，它將成為自己最大的殺手锏。
  無論到什么時候，他都必須留有后手。
  他邊回憶邊說，竟然講了近一個小時。
  靈羽道人始終沒有打斷，只是靜靜聽著，直到江夜明講完，他看著眼前這個只有十五歲的少年，眼神有些復雜。
  “難為你了，做的很好，如果我是你也不會做的比你更好了。”
  突如其來的夸獎讓江夜明一愣。
  靈羽道人開始踱起步來，很久沒有在說話。
  他沉吟良久，忽然開口問道：
  “你曾說過自己有一塊‘心玉’，就在‘心境’之中。”
  “嗯。”
  “原來如此。”
  他輕輕點頭，像是想通了什么：
  “真如大師說的對，你不能再使用六虛真炁了，要想繼續修行似乎只能修煉自身的本命真炁。但其實不行，這也是我剛才頭疼的地方。”
  靈羽道人頓了頓，繼續分析：
  “你體內的六虛真炁充盈全身，這真炁太過霸道。你修煉本命真炁，即使不用五行道，體內的六虛真炁也會自行吞噬本命真炁，只會積累增多，如果沒有其他變數，這就是一個解不開的死局。”
  如果沒有其他變數？
  聽這個意思，那就是有變數了。
  “你是不是有辦法了？”
  江夜明急切看向靈羽道人，靈羽道人點點頭。
  他頓了頓卻話鋒一轉，問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
  “江夜明，你知道‘心境’是什么嗎？”
  江夜明茫然的搖搖頭。
  說實話他也有這樣的困惑，為什么會存在那樣一個奇怪的空間，沒有時間和空間的限制，就像做夢一樣，卻比夢境真實的多。
  “道家叫‘內景’，其實是一個東西，就叫它‘心境’吧。自從有修行的道法以來，各個宗派逐漸都發現了‘心境’的存在，但沒人說得清它是什么，只總結了一些規則。你也到過‘心境’多次，應該知道，身處其中，不會受時間空間的限制，但這又意味著什么呢？”
  江夜明茫然搖頭。
  靈羽道人鄭重說道：
  “意味著，‘心境’是無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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