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愛意
每天沉浸在學習中，時間也變得飛快。
高二期末考試，考完最后一科，凌晨終于如釋重負。
她對這是考試結果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她覺得自己已經全身心投入學習，應該不會辜負這一整年緊繃的全力以赴。
剛從教室出來，她便接到張宇數的電話。
“凌晨，你還準備瞞我到什么時候？”張宇數在電話那頭心痛地質問道。
凌晨一頓，才反應過來她指的是什么事，囁嚅道：“張宇數，其實，我……是想等到你回來再和你說的�！�
“說什么？
說你早就知道嚴小書搖身變成大德藥業的繼承人？
說他光宗耀主成為省狀元順利考進b城藥科大學？
說他這個月要和一個突然冒出來的青梅竹馬訂婚？
還是說，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和你聯絡的原因是他身份提高，所以早就和你成為陌生人？”
凌晨根本沒想到張宇數會知道這么多，她以為他應該只是從新聞上得知嚴小書成為省狀元的消息，卻沒想過他會知道這么多。
“張宇數，你……”凌晨已經如鯁在喉，她走到一處相對僻靜的陰涼地停下來，憂傷地解釋道：“一切等你回來，我再告訴你好不好？”
“我等不了了，我一想到這兩年你為找他所承受的擔心和委屈，我就忍不了！”
張宇數簡直都要氣炸了，如果不是爸爸告訴他，他根本不知道嚴小書早就為了優渥的生活撇棄過去。
當初作出放棄凌晨的決定，是因為他知道凌晨喜歡的人是嚴小書，而不是他，他不希望三個人陷入尷尬的痛苦中去，才選擇離開。
他以為他會好好守護她，即使他失聯這么久他也選擇相信他理解他。
凌晨畢竟是女孩，她不會懂得男生真正的想法，他們三個人從小一起長大，他自信他比凌晨更懂嚴小書。
他認為自己足夠了解嚴小書，相信他會一直對凌晨好，可現在是什么情況？
他為了錢，居然拋棄最珍貴的人！
他的腦子是壞掉了嗎？
直到他看到爸爸傳過來的新聞仍然無法相信，嚴小書將要和另一個女生訂婚！
那……凌晨呢？
“好，我現在不逼你告訴我。”張宇數盡量強迫自己平靜下來，“我再過一個月就會回來，到時候我要做什么，你必須都要聽我的！”
“好。”凌晨在兩年的壓抑之下終于哭出聲來。
她真的好懷念三個人在一起的時光！
孤軍作戰的生活真的將要結束了嗎？
張宇數回來就能讓他變回原來的大書嗎？
凌晨回到宿舍收拾好行李下樓后，他一眼便看到站在梧桐樹下的李子意。
她突然回想起去年的這個時候李子意送她去車站的場景，所有一切好像就發生在昨天。
但已經物是人非。
她現在和李子意只能算是在這所學校里最好的朋友。
所以她會對他露出最誠懇的笑容。
看到她的笑，李子意表情明顯一怔，而后試探性地朝她走來，這次凌晨依然沒躲。
自上次在車站分別后，他們這一年幾乎沒有說過幾句話。
“要回去了啊？”李子意率先開口道。
“嗯。”凌晨笑了笑，“不過這次我可不打算麻煩你送我了。”
李子意被她調皮的語氣噎得一愣，不過他反應很快，“你不是說我們是朋友嗎？朋友送行都不行？難道你對我做了什么心虛的事！”
“�。俊绷璩棵鎸λ那裳�，簡直哭笑不得。
這一年似乎每個人都在悄無聲息的發生著變化。就連酷酷的李子意也變得伶牙俐齒了呢！
“我送你，順便還有事要和你說�！�
凌晨見李子意鄭重其事的樣子，也沒推托，“什么事？”
“路上說�！彼猪樖纸舆^他的行李箱。
凌晨跟著他走在后面，不知是怕被學校里的同學看見還是什么的，總之他拖著行李箱走得很快。
后知后覺下，他竟然把箱子拖到他所居住的公寓樓下！
凌晨心下一慌，大步追上去，怕他把行李帶上樓，她可不想上樓討要自己的行李。
她連忙叫了一聲，“李子意，你走錯方向了！”說著她便跑到近按住自己的箱子。
李子意轉回身，平靜道：“我知道，你在這里等我一下，我上去拿個東西馬上就下來。”
聞言，凌晨輕輕呼出一口氣。
哦，原來是拿東西��！不過干嘛搞得像搶劫！
“哦，好。”凌晨尷尬地點點頭，看著他跑進樓道里，她隨即想到……他，該不會是……憋不住，要去上廁所吧！
這樣想著，她也就理解了他剛剛的急匆匆。
莫約三分鐘后，當他手捧黑色箱子出現在她眼前時，她才明白他這樣匆忙上樓是干什么去了。
凌晨緊緊盯著箱子，緩緩開口道：“你這個……”
“對不起，去年你讓我把這個模型扔掉，我一直沒扔，就放在書房里。
前段時間我堂姐去我書房里找書時，不小心把模型碰到地上，摔壞了，我修了好久才將它復原。
如果你還想扔掉，就自己動手，我想，這件事我不能代勞。”
李子意截住她的話平靜地解釋道。
他回想起高考結束那天堂姐嚴璽萱打電話向自己討要書籍，她要的書是在市場絕買不到的孤本，只有他的書房才有珍藏。
堂姐為了那幾本書不惜用新加坡的房子作為交換，他猜測她一定是想將書送給最重要的人。
分析了一下那個人除了嚴小書，再不可能是別人。
他知道凌晨對嚴小書的事情敏感，所以他避重就輕的沒有解釋堂姐去書房的原因。
凌晨微不可見的顫抖著手，她其實一開始就后悔讓李子意幫忙扔掉那個模型。
可后來剛開學那會兒李子意媽媽私下里來找她談話，加之自己原本就決定不會再去打擾李子意的生活，所以就一直沒有再問他模型的事。
她猜測，自己這么討厭，他可能早就把模型扔掉了，問了也是更加后悔與失落。
她緩緩接過那只黑色箱子，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送你去車站，這個模型等你回家后再檢查一下吧�！崩钭右赓N心地提醒道：“哦，對了，還有這個�！闭f著他又拿出一份精致的請柬遞給她。
“我堂姐希望你下個星期能夠參加她的訂婚禮�！�
凌晨垂眸發證似的凝視手中的請柬，胸臆間酸澀難當，就連頭皮也傳來驟痛。
她一直都刻意不去想嚴小書將要訂婚的事，可現在請柬在手，他的名字旁邊清楚的印著另一個女生的名字。
這無異于強行抬起她的頭顱，逼迫她看清她所逃避的問題。
她知道自己不該這樣難過，可就忍不住，她一直低落的垂著頭，不敢看李子意，怕他看出自己憂傷的情緒。
不過她還是強迫自己開口，“我那天有事，可能去不了。”
李子意見她拒絕的這么干脆，心底頓時了然，他靜靜地看著她，微微皺了皺眉頭，心中焦躁難耐，既心疼她的傻又迷茫此刻自己即將下的決定。
“如果你不喜歡就不去，我去幫你回絕。
不過我覺得很多事如果做不到爭取，那不如做到徹底令自己死心，否則永遠都無法走出來�！�
這一次，他真心想幫她破釜沉舟，只有這樣他就有把握結束高中生活后得到她的心。
以后，他會給她更多的幸福，更多的快樂。
聞言，凌晨握住行李箱的把桿緩緩轉過身，“謝謝你，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吧！”李子意執意走上前去。
“真不用！”凌晨再也戴不上微笑面具，強硬地拒絕道。
見狀，李子意呆在原地，對著她漸漸遠去的背影，不死心地低喊道：“如果你決定要去，就給我打電話，我會一直開機，一直等著你。”
凌晨仿若未聞，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無從考量此刻的逃避恰當與否，只是想純粹的冷靜一下，好好想一下接下來自己該怎么辦。
可是，這顆鄙陋的心里像是長滿了瘋狂的雜草，坎坎坷坷，密密麻麻，沒有一處空地可供自己休憩，只有無盡的坎途，無盡的迷茫。
原來真正的痛徹心扉，是連尖叫都不敢，周邊的寂靜令人無從發泄，更無法擺脫。
他真的要告別她的世界了嗎？
凌晨坐在回縣的車上怔怔地盯著請柬上他與她的名字，憂傷襲滿心間。
不是說要尊重，要理解的嗎！
那此刻除了祝福，她還能做什么呢？
凌晨回到家，天已經黑透，她見家里沒人，便收拾睡衣快速在衛生間沖涼。
自從浴室門壞了以后，凌晨只趁著家里沒人才會洗澡。
可能是少女的敏感多疑作祟，她總覺得這個屋子里似乎有一雙隱形的眼睛在盯著自己，說不清，但很不自在，也很恐慌。
這也是她在寒暑假要去壩村生活的原因之一。
洗完澡，她回到房間，打開那只黑箱子，里面的玻璃花房模型果真完好如初。
如果不是李子意說被她堂姐碰倒在地上過，她完全看不出來這個模型曾經摔壞過。
她小心翼翼地把它從箱子里取出來，仔細地端詳。
臺燈的照映下，玻璃泛出五顏六色的光芒，里面小小的綠植被映襯的更加耀眼。
真的好漂亮�。�
凌晨還是忍不住在心里贊嘆嚴小書，他真的是人又聰明手又巧。
觀察到最后，她的視線落到模型底座上，可底座上的字一點也看不清。
她伸手把臺燈拿過來，又仔細的看了一遍，原來底座上的那四個小字已經被磕掉了。
也許是李子意堂姐不小心碰掉的吧！
凌晨恍恍惚惚地想。
“子意，你那位同學怎么說？”嚴璽萱手握電話面無表情地站在頂樓的落地窗前，靜靜地俯瞰整座城市的夜景。
“還沒問呢！”李子意不想給她回復，因為他也不知道她最后的決定是什么。
“沒事，你打電話告訴她，要是她不方便來，我可以派司機親自去接她來的�！�
李子意頓覺詫異，“姐，你干嘛對我同學這么上心�。 �
雖說他們是堂姐弟，可事實上她從小在嚴家長大，親受她姨媽的教育，和這邊的親戚并沒有多深厚的感情。
沒有所求，她也不會太熱心于這邊兄弟姐妹的事。
“怎么能不上心呢！她不是你喜歡的女生嗎？姐姐是想幫你一把，以報你贈書之恩啊！”
“哦�！崩钭右饪傆X得今天電話那頭堂姐的語氣怪怪的，有點像她姨媽講話，溫和的笑語里摻著一絲令人不易察覺的戲謔。
“謝謝你的好意，不過這事就不勞你費心了，我可不像你，這么早就定下終身！”
嚴璽萱笑了，“如果年齡允許，我想現在就想和嚴小書結婚！”
李子意完全沒想到堂姐會毫無保留的在他這個堂弟面前表達愛意，他簡直不知該如何接話。
“你現在聽不懂我的話，就說明你還沒有遇到一個讓你愿意放棄尊嚴和一切的人，因為你潛意識里知道她們都不值得�！�
李子意完全被她的話給攪糊涂了。
放棄尊嚴和一切！
這是什么畸形的愛意��？
“總之你要是非常喜歡一個人就一定要得到她，哪怕折斷她的羽翼，只要她能留在你的身邊，不擇手段是很有必要的！”
李子意坐在沙發里，震驚地張開了嘴，他忽然覺得電話那頭的人不像是他的堂姐。
勉強又聊了幾句，便匆匆掛掉電話，仔細想想他仍不相信那是堂姐說的話。
教養她的姨媽是那樣慈祥和藹的女性。
堂姐是不是接觸到壞人了，不然她的想法和觀念怎么會突然變成這樣！
說是變~態~恐~怖都不為過！
嚴璽徐掛斷電話后才后知后覺到自己沒有姨媽那樣的沉著定力，她不該和李子意說這么多。
可她心底仿似燃燒著一大簇火苗，炙烤著整顆心臟。
準確的說，是那四個小小的字灼燒著她。
李子意書房里擺放的模型，她一眼就認了出來，那是他高一那年獲獎的作品。
是她和他初次相遇的見證。
是她夢寐以求的心愿。
她多么希望他能主動將那個漂亮的房子送給自己，可是他從來都看不見她。
她也不知道他平靜的眸光中到底有過誰的身影——直到她親眼看到模型底座上的四個小字時……
所有的愛意瞬間被怒意擊垮，心間充斥無限的不甘心與恨意。
他的衣柜里眾多被裱的衣服中，有一條長得古怪的淺灰色圍巾曾引起過她的注意。
當時沒多想，現在如果沒猜錯的話，那應該是有人親手為他織的。
其實他根本就不是想裝裱那些衣服，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根本就是想保護那條圍巾！
他最擅長欲蓋彌彰……
身后的一排保鏢，整齊而沉肅。
她轉過身來，冷聲道：“那丫頭在那兒？”
為首的保鏢畢恭畢敬地回答道：“在縣城的那個家里。”
“好，繼續監視�！�
“不過，這件事真的不用和您的父親報備嗎？”為首保鏢依舊面無表情。
“他不用知道，你只需要做好我交代給你的事！”
“是�！睅酌ｇS齊刷刷地退出房間。
嚴璽萱轉回身繼續眺望著這座城市，即使燈火燦爛，遠處依舊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她猜測爸爸一定和嚴小書在謀劃著什么，否則他不會不把嚴小書曾在農村生活時還有兩個親密無間的兩個好朋友的事報備給姨媽……
她不想過問他們之間到底在密謀什么，她想的只是一定要得到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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